第4章 你才來啊
“芍藥族的士兵們,我叫姚葯,是你們的族長。”
“我八歲的時候,就當上了你們的族長。我在當上你們族長的前一秒鐘還在抹着眼淚說,阿爸阿媽為什麼不回來了。”
“在這六年內,很高興你們覺得我做的很好。其實我一直害怕自己做的不好,因為我太小了,我有很多的不懂事。而你們,有太多了,所以我有很多的不了解。生怕漏了哪裏你們說的,你們缺的。我,能聽到的都去想了,我,能補的都給你們補上了。”
“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很好的族長,我也不敢和任何一個族人做朋友。我身邊只有老伯一個人,沒有護衛沒有侍女也沒有,朋友。不談往事,不言心傷,因為會流淚,會……不住的流淚。”
一時間,姚葯的淚止不住的從臉龐滑落。她想拭去卻發現,手指怎麼擦都擦不幹凈,因為眼淚絲毫不受控制的往外涌着。
六年了,這一場淚,忍了六年了。
她對着士兵背過身去,認認真真的哭着。
她不後悔當一回族長,可這六年,是真的,真的,真的太辛苦了啊。
認真的修習武藝再秘密和芍藥族武藝頂尖的人一一比試是為了向自己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帶領這個種族。輸,也不想族人知道,害怕族人覺得她不夠好。
幾乎每年芍藥族都會遭受侵略,幾乎每年芍藥族都會集體搬遷一次。為了方便搬遷,從抵禦侵略的圍欄和機關到住房姚葯都費盡心力的在找到最簡便的攜帶方法。照此,她用自己的方法,為芍藥族減了很多開支。
六年來,抵禦外部侵略無數次,每一次,她都親自上陣對抗敵人。保護好族人,勇敢的衝到最前面,就像她的阿爸一樣,就像一個族長一樣。
她學當一個族長,學了六年。
“芍藥族的士兵們吶,實在是太抱歉了。今天晚上還是要麻煩你們跟着我一起,打這一仗。”
芍藥族的士兵們愣在原地許久,一時間許多人想上前抱住他們族長卻最終都還是站在了原地。
最後的最後,也不知是哪裏的那一個聲音跳出了出來。一個洪亮無比,有飽含着男兒血性的聲音:“願誓死追隨族長,願誓死捍衛我族!”
“願誓死追隨族長,願誓死捍衛我族!”
“願誓死追隨族長,願誓死捍衛我族!”
“願誓死追隨族長,願誓死捍衛我族!”
“.…..”
芍藥族最後一批守族的士兵們最後一次的喊着屬於他們自己的口號。但是這一次,無比的響亮,響亮得敵人可以聽見。
“族長,對面的軍隊正在往這個方向趕來。”
“好!”姚葯握拳示意停住聲音,“大家,把手上的武器拿穩了,把身上的傷藏好了,我們芍藥族男兒,不認輸。”
“不向敵人認輸,也不向自己認輸。”
“好!”
“好!”
……
“敵人距離此處還差三百步。”
“敵人距離此處還差兩百步。”
“敵人距離此處還差一百步。”
“敵人距離此處還差五十步。”
“弓箭手聽令。”
“放箭。”
……
“將軍,我看,這兩萬萬人馬應該是夠了吧。”
“呵”,被稱作將軍的中年男子冷笑冷笑一聲,“哪裏夠啊,按照趙寒鹽的意思就算是五萬人馬,也不夠。”
“這芍藥族的實力真的有這麼強么?這芍藥族剩下的士兵加到一起,也不過五千人啊。”
“芍藥族的實力有多強我只是聽過,而趙寒鹽有多厲害我確實親眼見過,前年烏月過不信他白白損了十萬,半年前荒族信了他本來亡族亡定了缺得以生存下來……兩個月前我國信了他奪了三個小國五座城池。現在……”將軍頓了頓,“傳我的命令,兩萬軍隊先行進攻,後面的援軍五萬援軍,放煙火信號讓其快速趕來。”
“是!”
敵人剛剛踏進芍藥族的營地就中箭倒下一片,黑夜中的芍藥族躲在十分隱蔽的地方,更像是消失了一般。
敵人摸不着頭腦的胡亂的朝着暗處砍着,芍藥族的士兵卻笑得很開心。
弓箭用完的時候,芍藥族的士兵笑得不再同開始一般開心了,但笑聲卻大得讓敵人可以察覺。
姚葯:“今晚,辛苦你們了,我的兄弟們。”
芍藥族的士兵們又一次進入了戰鬥的深淵,敵人像是永遠斬不完的妖怪一樣,一點點,一點點的推進,一點點的變多……
芍藥族人,武藝高強,可,以一抵十。可,此時的芍藥族人,正越來越疲累,正一點點的倒下。
最先倒下的是芍藥族已經身受重傷還在奮力抗敵的士兵,他們不怕沒有機會再看一眼最愛的人,因為他們說,我愛的人已經好好的了。
再然後,又是年紀最小和最大的士兵們,他們不怕沒有時間長大,也不怕沒有機會懷念長大。因為,他們說:很高興,在我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就遇見了你。很高興,在我還沒有完全老去的時候就陪着你們一起做了最大的美好。
最後,又是那些正值壯年,又武藝高強的人,他們不怕見不到還有機會長大的人,也不怕沒有時間去送一送還有時間懷念長大的人。因為,他們說,我長大了,和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美。
近來三月,芍藥族連綿雨下,此時天空中又飄起雨來。
雨,下的綿綿長長,透着淡淡的涼意。
姚葯握了握手中帶血的武器,衣襟早已被雨水打濕,血水相融。
刀砍在敵人身上,敵人倒下或發出一聲聲慘叫聲。
刀砍在她身上,她輕顫,手中的刀卻握的更緊了。
好像刀握得越緊,她族人就可以更安全,她的族,就不會亡。
臉上佈滿了雨水凝聚的小珠子,分不清,哪些是她的淚,哪些是雨珠。分不清,哪一道是淚痕,哪一道,是雨水劃過的痕迹……
最後擊倒她的,不是兇惡的敵人,而只是一顆冰涼的雨滴,她顫抖的聲音輕輕的碰撞着無情的雨水:“不。”
沉重的身體緩緩的下落,而在即將觸碰到地面的時候卻又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一瞬間,姚葯所有的不安與恐懼全部消散,她用力得靠了靠這個懷抱。
“你才來啊。”
語落,她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