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
夜晚獨自想了很久，有些事情必然是不能全盤托出。
第二天被帶到會議室按在最中心的獨椅上時，他嘆了一口氣。
看着這些熟悉的人，恩尼亞不覺得他們沒有資格知道真相，但是有時候人心是無法估測的。
再偉大的人知道了自己的世界不是真實的，也不會大方的接受。
他只好對他們說，“你們都想知道什麼？我一個一個回答。”
“我最弄不明白是，你到底是活人還是幽靈？你為什麼突然就活過來了呢？”
恩尼亞指了指自己，“我之前死過一次，確實是只有靈體，但是同時我是個法師，所以用某個方法再造了身體。”
巴頓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會，“起死回生啊。”
“法師是和斯蘭特奇那種一樣的？”娜塔莎看着他問到。
恩尼亞點了點頭，“我是他的師弟。”
托尼目光似磁鐵般黏在恩尼亞身上，“第二個問題，為什麼這個世界改變了。”
恩尼亞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埋了地雷的問題，但看到男人看過來的彷彿能看透他心裏的眼神，他動了嘴唇。
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到，“如果你們真的想要知道，就做好心理準備，就接受接下來聽到的所有話。”
恩尼亞不安的按住自己白色的衣袖，“在三個月以前，這個宇宙發生了一件事。”
“你們是否都知道無限寶石，這個宇宙里有兩顆無限寶石的力量被利用，使整個宇宙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使兩個平行宇宙的人的靈魂的置換。”
托尼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發出壓抑着的聲音，“所以你認識的從來不算是我們。”
他感覺自己心裏發漲。
你根本就不認識我。
恩尼亞直視着他，輕聲的說出口，“你一直都是你自己。”
“你繼續說。”
“...我和斯蘭特奇法師是唯二兩個記得這些事的人，那一刻所有人的記憶都被覆蓋了。”
“為什麼那天我會醒來在宇宙里的陌生星球？”
兩人靜靜地互相看着對方。
“...你是去找我的。”
“你說另一個世界的我是去找你的，那天你在哪裏？我留在那顆星球上有一段時間，為什麼什麼人也沒有發現。”
恩尼亞僵硬了，他偏過頭，沒有再看着他，“我在懸崖底下。”
托尼突然愣住了，然後感到渾身冰涼。
恩尼亞沒有看他，怕自己情緒泛濫，“我和你只差一步，就能見到面了，但是事情發生得太快。”
“在兩顆寶石的力量發揮作用以後，法師躲到了另一時間點上，所以逃過一劫。”
“我被獻祭給靈魂寶石，用來取出在那顆星球上埋藏的靈魂寶石，等我清醒時，已經進入了靈魂維度。”
復仇者的所有人臉上都沒了血色。
房間裏又沉默了許久。
“你...到底是誰，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另一個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恩尼亞，我是恩尼亞拉納達，你是我的戀人。”曾經，現在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呢。
......
“如果如你所說，那兩顆寶石的影響，現在這一切有一天會不會回歸原位。”
恩尼亞不知道怎麼告訴他自己的推測。
所謂的靈魂改變，或許根本不是另一個人的靈魂進駐了身軀。
在他猜測里，是像第二人格，精神分裂那樣的狀態，如果主人格能重新佔據上風，或許就是過去的世界。
但現在的大家真的只是一個幻影嗎，他們就應該永遠消失嗎。
恩尼亞逃避現實的閉上眼睛。
“我知道了。”
托尼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他轉身出門時複雜的眼神，就像是往眼睛裏潑了寒冬的水，結成了霜和冰，透出內里的漠然。
似乎不可挽回了。
恩尼亞在他身後直視他的背影，感覺如潮湧收不住的痛苦，淹沒了自己的心。
—
斯蘭特奇法師召喚他的時候，恩尼亞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到聖殿去住一段時間。
現在所有知道真相的復仇者都無法面對他，他也不想留在這裏讓大家心煩。
他還沒想到最後應該怎麼做，如果心不動搖，他反而沒有那麼愛這些人。
他們就是他們，無論是哪一種模樣。
他需要好好想想，去法師的地盤也方便鑽研一些問題。
斯蘭特奇聽他這麼說，就打開空間門招呼他了，恩尼亞跨過去直接就到達聖殿。
“我最近一直在想古一法師說的話。”
“什麼？”
“在她靈魂離開身軀的時刻，她告訴了我一句話，老師的能力比我強何止幾倍，我猜測她了解我們現在會遭遇的困難。”
斯蘭特奇坐在書桌前，面前攤開了許多書本。
“她告訴了我你在外星的危險境地，但是我們沒有趕上，你還是墜落在那裏。”
“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戰爭會來，不僅僅是從現實來，如果在未來找不到解法，只有心靈能喚醒心靈，醒來后就能找到回歸的路途。”
“醒來？”恩尼亞疑惑的看着他，“是比喻沉睡在所有人潛意識裏的另外一個靈魂嗎？”
斯蘭特奇神色微妙，“你猜我用心靈，沉睡這兩個關鍵詞，來查資料的結果是查到了什麼。”
恩尼亞眼睛突然閃爍，“你查到了什麼？”
“和心靈並且和沉睡有關的法術，只有在禁書里的一條，其他不和這兩者有關，或是只和其中一者有關，那是一個大型的法術。”
“之所以被列為禁止使用，是因為它曾經在過去殺了一個國家的人，整個國家都沒有再有一個活人醒來。”
恩尼亞怔在那裏，他低着頭想。
大型的法術，殺了一個國的人。
“這個太危險了。”
斯蘭特奇繼續說到，“而我查了這個法術的內容。”
“它的名字叫荒月。”
“是利用心靈寶石的力量作為主體來發動的一個大型法術，在過去有一個想要利用控制全國人心靈的女性君主第一個使用了這個法術。”
“法術是將所有人的心靈掠奪，聚焦在一個心靈的意象中。”
“在法術開啟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會昏迷過去，他們的意識被投放進一個虛擬的心靈鏡像中。”
“在那裏邪惡與邪惡能傳染，眾生都會變得混沌。”
“我說的混沌，在心靈的意象世界裏，心靈與心靈的邊界不清晰，很容易感知到對方的一切，包括記憶也能被模仿。”
“假設每個人心靈是一個裝了水的瓶子，而這個法術是憑空在造一個在現實里看不見的虛擬的大海，再用心靈寶石作為引力，把人們心中的瓶子都放在海里。”
“心靈不是靈魂，不具有唯一性，人們能擁有許多心靈，童年時的，少年時的，青年時的，在這個法術里，這些心靈都會被一起釋放出來，存在在一個世界裏。”
“而只有發起法術的人才能在這些混沌的心靈中找到他們，選擇他們的內在，就如同變成了上帝，人們都變成了泥胎。”
“能夠在法術中被任意改造，植入了服從，忠誠等一切情感，心靈是控制表感情層的，想要人愛，恨，忘記，都可以利用這個法術做到。”
斯蘭特奇看着恩尼亞，“但我們的目的是利用這個法術，設置一個過濾系統，讓這個大海中屬於我們世界的心靈重新浮上水面。”
“......”
“如果我們和女王一樣，所有人都沒能再醒來呢。”
“法術是不夠完美的。”
斯蘭特奇想了很久，還是和恩尼亞說了，“我覺得如果能改善這個法術，或許能成為我們世界的救法。”
他自己也知道這很危險，這是一個邪惡而古老的大型法術，可能會讓整個世界的人埋葬其中，那個國家的故事是真實的例子。
“改良法術還需要全世界的法師一起努力，而且到時候需要所有人一起發力支撐，不然我們不能控制整個宇宙覆蓋在無限寶石的力量下。”
需要聯合地球上所有法師的力量。
......
“女王為什麼失敗了？”
恩尼亞喃喃的說到。
“心靈寶石的力量把所有人捲入混沌，現實里他們整個國家的人昏睡過去，女王沒能在限制時間內結束法術醒來，她自己迷失在心靈的幻境中。”
“我們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也沒有詳細的記載，全國的人和這位女王永遠都沒能再醒過來，因為當時控制法術的人只有女王一個。”
“我們會是全體法師，即使有人迷失了，也還有人結束法術。”
“因為這個世界外敵當前，假設所有人都昏迷不醒，也有某些人可能不被這個法術影響，比如一個宇宙里的法師。”
“烏木喉，他的主人，都可能不進入這個圈套。”
“所以在這個法術的設置中加入時間寶石和現實寶石，用以停滯現實世界的時間，在法術開啟時，世界會靜止不動，我們就不必擔心發生意外。”
“我們需要一個使用心靈寶石的人，心靈寶石作為這個法術的陣眼，他需要是個足夠強大的法師，這會是一個三人支撐的法陣。”
“無限寶石中的空間、力量，在時間靜止不動時是沒有用處，我們恰好佔據了三位最重要的寶石。”
“時間、現實，我們就能使萬物進入靜止，作為保護機制，心靈寶石主體的法陣讓整個世界的人陷入沉睡，在沉睡中他們的體內的心靈都得以浮出。”
“甚至還能與自己見面。”
“主導法陣的人就能控制里意識成為表意識，另外那個世界的亡念和記憶都會沉睡在法術里，再也不會醒來。”
“這也算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