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正英抬頭想了十幾秒,“不認識…!”說著舉火就要燒。
“不要啊!天師…!你聽我說!您聽我說!”臉皮上的眼珠咕嚕亂轉,像是要從眼眶裏滾出來。
林正英住了手,瞪着它,“說吧…你說…”他晃了晃手裏的火焰,厲聲呵斥,“你到底說不說!快說!”
臉皮都要哭了,“我的爺!我想說!您倒是問啊…”
林正英一愣神,“好小子!”他甩手將火符丟進火盆里,抓起木劍在臉皮的邊緣來回比劃,“說…”
臉皮:“說什麼?”
林正英:“說你…!”
臉皮:“你…!”
林正英:“說你自己…!”
臉皮:“你自己…!”
林正英這個氣,抬手敲它的腦門,“說你自己的事…!”
臉皮幡然醒悟,“小人是張文博,老家山西,自幼父母雙亡,由親戚收養,八十年代由國家資助留學海外…”
林正英眉毛都立起來了,“誰讓你從出生開始說了…!”他抬手指了指神座上的檀香,“這隻香已經燒了一半,等它全燒完,你就會化成一灘膿血,永不超生!”
臉皮擠出一個誇張的凄慘表情,“天師救我一救,待小人登上皇位,位極九五!一定會封您做國師!”
林正英冷哼一聲,“痴人說夢…還想做皇帝?!”
“天師!我就是做畜生也不敢騙你…!我已經煉化了千年蟲…!”臉皮說到這忽然泄了氣,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林正英:“旁門左道…!千年蟲根本不存在…”
臉皮哭喪着臉,又像哭又像笑,“實不相瞞…小人就是被選做千年蟲的人柱,奈何年紀太大,他們要收回千年蟲…小人才鋌而走險…”
林正英眼珠轉轉,“他們是誰?”
臉皮:“天師有所不知…數千年來,西方人類被崇拜撒旦和巴爾的魔鬼精英集團所愚弄統治;
總統、國王大都是被一隻無形大手刻意培養出來的;
**甚至是吃肉喝血是他們的儀式與象徵,目的在於獲得更充沛的生命力和祭獻給他們邪惡的神靈;”
林正英:“一派胡言…”
臉皮:“小人句句實話…!”
“他們的勢力超乎常人想像,他們擁有幾盡無限財富和權力,國家之上還有各種大小政治家族、皇室家族、商業家族、宗教家族等隱世家族,例如羅斯柴爾德家族、洛克菲勒家族……;
家族之上還有服侍邪神的團體,他們制定規則和邪惡計劃、舉行邪靈儀式、祭獻和殘害新鮮活人……”
林正英站起身,“滿嘴胡咧咧…你去死吧…”
臉皮急了,“天師…這個張苟成就是皇帝命!今生註定要做皇帝!您把我放回去…您想要什麼!我統統答應你!”
林正英似乎猶豫了,他轉過身來,蹲下身去,“他的生辰八字…的確是皇帝命…可惜命格無靠…就好比麥稈頂個鐵秤砣…根本掛不住…”
臉皮現出得意的神色,“天師有所不知…!小人已經煉出血胎玉骨,加上小人跟千年蟲…足矣!假以時日,必定能榮登大位…!到時候位登極品大富大貴,助您開宗立派!把茅山法術發揚光大…!”
林正英似乎心動了,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臉皮似乎看見了希望,說得更加起勁了,“天師!天師!小人願許下毒誓,若有違此誓,天打雷劈!墜入無間地獄!永不超生!”
林正英右拳砸左掌,似乎打定主意,“我怎麼救你…”
臉皮的眼珠使勁奴向右下方的紅點,“天師!那就是血胎玉骨!您只要把它放進我的口中…就行了…”
林正英站起身,踏着碎玻璃,走近那血胎玉骨,只見那是一個指頭大小,通體血紅的嬰兒,那嬰孩雙目緊閉,手腳還在微微蠕動!
林正英驚得無以復加。
臉皮看見林正英驚訝的樣子,一臉得意,“大師…!我煉出來的…是拿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處女作為丹鼎,接引黑羅剎凶星降世…!奇陰無比…!逆轉你的陣法就是靠它!上下五百年!世上就剩這麼一塊…!”
林正英滿面悲痛,面帶慈悲,他上前,小心捧起那塊血玉,“這種年月,你去哪找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處女…”
臉皮還在笑,“那是小人的女…”它哏住了。
林正英:“轉過身…你居然用自己的女兒作為丹鼎?!”
臉皮呲牙咧嘴現出兇相,“這算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哪個皇帝不是坐在累累白骨上的?!”
林正英搖搖頭,轉身來到神座前,將玉骨放進香爐,跟着倒入香油攪動。
臉皮眼見那香快燒完了,大驚失色,“天師!天師救我!快救我啊!”
林正英繼續忙活,默不作聲。
臉皮歇斯底里地狂吼起來,“老傢伙!你快救我!我死了!張苟成一樣會死的!救我啊!”
林正英捧出香灰包裹的血胎,用香油將它泥封,塑成一個打坐的小人。
臉皮這個時候已經瘋了,它面目的邊緣已經開始融化,黏膩的腐臭敗液進一步滲透侵蝕剩餘的組織。
臉皮迅速開始乾癟衰老,如同泄了氣的氣球,它口中依舊在嘶吼,“老傢伙…!救我!快救我…!”
林正英不理它,對着泥像喃喃自語,“此身非彼身,彼身非玉身。地火焚此身,爾此得重生…”
泥像忽然睜開眼睛,惡毒地瞪着林正英。
林正英不敢怠慢,抄起一張天師符纏在泥胎眼睛上,跟着拔出檀香插入泥胎的眼睛,泥胎這才沒了動靜。
林正英嘆了口氣,小心地將泥胎置放在神台一側。
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那臉皮已經老的不成樣子,像極了一塊發了霉的皺巴巴干豆皮,一隻眼珠已經乾癟,剩餘的一隻眼珠死死地盯着林正英。
“救…我…”臉皮有氣無力地發出一聲哀嚎。
林正英拾起半截桃木劍,挑了挑連結着臉皮的類似脊椎的蟲身,“你說你煉化了千年蟲…我看未必…它已經開始反噬了…”
臉皮:“懇請天師…救小人一救…”
林正英:“如果你肯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幫你超度…遠離無間地獄…”
臉皮:“我說…”
林正英:“你剛才說你是千年蟲的人柱…那麼張苟成…”
臉皮:“不錯…他也是組織選定的…新千年人柱…天師…!他們還會回來的…”
林正英:“你是說你背後的人…”
臉皮:“不錯…
他們會來找他的…
天師!你救我一救!
你我合力,何愁大事不成…!”
林正英搖了搖頭,“到了這種時候還是執迷不悟…!我要毀了它!”
臉皮氣若遊絲,“天師…我死了張苟成也活不成了…你忍心看着他死嗎…”
林正英搖搖頭,“依我看…你們兩個都是靠這蟲子作為命根…只要蟲身不壞…張苟成就沒事…”
“噫…!”臉皮緩慢地化成一個驚恐的表情,“你…你怎麼知道…!難道你…!”
林正英:“這就是你的報應到了…!”
臉皮迴光返照似的尖叫起來,它表情痛苦,淚流滿面,“不!不可能!為什麼!我已經付出了一切…!怎麼會是這種下場…!我不要下地獄…我不要下地獄…!”
林正英嘆息一聲,“你要下的不是地獄…是無間…這是對你的傲慢…你的瘋狂…你的罪孽最好的報應…!”
“啊…啊…!不…!”臉皮最後發出一聲哀嚎,徹底定格成一個詭異的表情,冷風一打,就破碎成塵埃了。
幾乎就在同時,靈蛇般的蟲身咿呀一下回到了張苟成的體內。
屋內陣法的微光跟着消失,鎖住張苟成身體的血肉,牽扯着他身上的盔甲陷入地面,銷聲匿跡。
“哇…!師父…這是要拆房子啊…!”秋生提着大包小包出現在樓梯門口,看着滿屋的狼藉目瞪口呆。
林正英累的夠嗆,他躬身去扶張苟成竟沒能扶起來,他扭臉看着秋生,“臭小子…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幫忙…把他扶到床上去!”
“嗷!”秋生答應一聲,丟下手裏的東西,搶過去扶張苟成,“對了…文才呢?”
林正英猛然醒起,“壞了…怎麼把他給忘了!”
兩個人跌跌撞撞地奔入廚房,一眼就看見文才正栽在洗手槽里,人事不知。
“文才!”
秋生驚叫一聲,撲過去扶起他,林正英替他把了把脈,又看了看他的瞳孔,一看有反應,心裏鬆了口氣,“沒事…叫醒他吧…”
“喂…!快醒醒…!”秋生來回給了文才倆嘴巴。
“哎呦…”文才受了驚嚇似的迴轉醒來,“我是誰…我在哪…”
秋生架着他,“好小子…睡迷糊了你…!”
文才迷迷糊糊,“師父…剛才我正在做飯…不知道為什麼…天黑咯…我就睡著了…”
林正英嘆了口氣,“果然傻人有傻福…”他轉身要出門,忽然看見灶王爺的神像破破爛爛了,忽然明白了,是灶王爺幫了大忙,“你們兩個…明天給灶王爺換身衣服…多上幾柱香…我去睡會…你們收拾好房間…”
“哦…”秋生和文才不明所以,點頭答應。
待到林正英離開,二人湊到灶王爺的畫像上一看,只見灶王爺衣衫破碎,臉上鼻青臉腫,一片黑灰。
秋生莫名其妙,“老爺子這是混社會去了…你看打得跟花掛似的…”
“多謝灶王爺保佑!”文才老老實實地拜了幾拜,上了幾柱香。
兩個人收拾殘局,打掃房間暫且不提,整個後半夜異常平靜,再也沒有怪事發生。
翌日,天朗氣清,林正英早早起床,泡了一壺清茶,獨自來到廣場,慢悠悠地打太極拳。
“師父…”秋生火急火燎地跑來,“師父…那個張苟成!他醒了…”
“嗯…”林正英隨意答應,繼續打他的太極拳。
秋生站了側位,跟着他一起打,“師父…這次收他多少錢啊…”
林正英:“不必收錢了…你讓他收拾東西…馬上離開…”
“啊?”秋生停了動作,傻眼了。
林正英一瞪他,“看什麼看…還不快去!”
“哦…”秋生得了指令,撒丫子向著鋪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