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他，究竟還算不算活着
越南，位於沙漠邊緣的一所監獄裏，這裏熱得出奇，蔣木木抹掉了額頭上的汗滴，從吉普車上下來。
司機是母親的朋友，他很熱情，非常喜歡說話。蔣木木就變得相反，一路的沉默。
那司機不是簡單的司機，通過他的關係，蔣木木才能進去。
只記得他掏出來一張類似名片的東西，然後士兵看了看，敬了個禮，然後蔣木木就跟着進去了。
外面許是炎熱，而裏面卻着實陰涼。司機走在前面，蔣木木緊跟着身後，不一會兒，就來到一個房間前。
裏面睡着一個人兒，看起來正是二十多歲的年齡，卻在監獄裏待着。那個男孩聽見震動，一下就睜開眼睛，然後看了看外面，似乎意識到，是來看他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蔣木木，此時的司機對着蔣木木低喃幾聲，然後離開。蔣一石只覺得蔣木木非常熟悉，他慢慢從床上移動，變成坐着。
身上的鎖鏈叮叮噹噹的響，他的動作很緩慢，站起來但是又坐下。他看着地面，似乎在想些什麼。
“哥。”
一聲悠長的聲音，在寂靜的監獄裏無比鮮明。很少能聽到這種非常精神的聲音了，遠處也有些罪犯看過來。
蔣一石愣了愣，沒有回答。
他忽而看了看外面的蔣木木，想起那個司機的身份。他起身慢慢走過去，在蔣木木面前停下。
此刻的他，身上不是很乾凈，臉上還有些傷痕，如果是眼睛的神情的話，已經從精神變成無奈。
“你……現在過得好嗎？”
蔣一石愣了愣，他感覺心裏很惆悵，說不出話還是說了出來。被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到自己這種模樣，蔣一石也能感覺之中彆扭的氣氛。
“我很好，只是打算出國留學，害怕以後很難看到你，所以現在趁機來看看你。”
蔣一石突然笑了笑，他能猜到外面的情況：“聽你這麼說，母親的計劃估計也泡湯了。”
他已經放心了，但還有一點。
“她怎麼樣了？”
“她？”蔣木木顯示很疑惑，突然就反應了過來，“她更好了，現在過得非常幸福，你不要擔心她了，倒是你，你明明可以站出來，不用為父親承擔這麼多。”
“算了，我的選擇，就算站出來能怎麼樣？”
無期徒刑，蔣一石要在這裏度過終身。
可不是他的錯。
但蔣一石已經沒了執念，他笑了笑，轉過身去。
蔣木木就在原地看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哥哥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說不清，現在父親死了，罪孽已經消散了，只要蔣一石願意，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讓他出獄，不用待在這個地方。
蔣木木知道，蔣一石還年輕，他還有挽救的機會。
她慢慢走出了監獄，本來充滿的自信卻一下都被擊破，她想到一個法子，可以讓蔣一石出來，可是這樣……。
蔣木木抬起頭，對着那個司機說：“李叔叔，可不可以再幫我一個忙？”
……
蔣一石死了，這次是真的死了，許明囡怎麼也想不到，她此刻心裏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面臨著崩潰的排山倒海。
事情來到幾天前，暮淑玲還在家裏玩球，而暮新城在旁邊逗着她，一副日常的行頭真好看。許明囡在旁邊笑了笑，突然發覺到了什麼，嗅了嗅空氣里的味道。
不好！發獃太久，東西糊了！
她一下衝進了廚房，還沒來得及善後，就來了一個電話。她邊接聽着電話，手機在腦袋和肩膀中間，而手裏揮霍的鍋鏟還未停留。
“喂？”
她看到上面的電話標記，快遞員。
難道是之前的三百個呼啦圈全到了？呵呵呵呵，許明囡心裏賊笑着。
“你好，是許明囡小姐嗎？這裏有你的包裹。”
“哦哦，放在快遞店裏就行了。”
許明囡趕緊應下，然後直接扔下鍋鏟就往外跑。
“看着鍋里的東西！”
然後只剩下暮新城和暮淑玲在原地眨眨眼睛，什麼意思這？
快遞店裏，許明囡真的不相信三百個呼啦圈，能裝在這麼小的袋子裏？許明囡帶着絕望地心情打開，以為是網購又出假貨了，迷你型呼啦圈，唉……。
打開是摺疊在一起的文檔，許明囡皺了一下眉，細細地看了起來。
暮新城還在鍋里，看着這個小魚酥兒，只能水煮了。沒想到，時間剛剛好，都能聞到香味了，許明囡回來了。只不過一回來就是奔向自己房間，還丟下一句：“你們吃吧，我有事可能要離開幾天。”
暮新城真是奇了怪了，他出了廚房，一進房間就是一件衣服蓋在腦袋上。
許明囡在收拾東西，暮新城愣了一下，思考着為什麼會這樣？許明囡已經不顧暮新城的想法，因為她的想法更重要。
只有一個，那就是十度。
為什麼蔣木木不發消息，不打電話，直接將東西寄來，上面是關於阮氏集團的一些信息。這極力加大了事實的真實性，還有，十度還活着。
十度就是蔣一石，是蔣木木的妹妹，許明囡早該想到的，她現在心情非常複雜加忐忑，甚至憤怒地拍了拍自己的頭。
暮新城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二話不說，將暮淑玲給了廖小沉，就收拾東西和許明囡一起前往。
車輛行走的路線非常熟悉，是以前在這裏白天睡覺，晚上行動的鬥爭生活。
轟隆！昏暗天空閃過一道雷電，嚇走了書上黑色的鳥兒，難聽的叫聲讓許明囡一個恍惚，是幻覺嗎？
漸漸地，雨開始來了，小，大，開始演變。
車輛打着燈光，在黑暗裏行駛。許明囡已經沒有心情睡覺，看到旁邊的暮新城打着盹兒，她想起了以前和十度的日子。
馬上就要見面了，會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嗎？
想不到，十度在一所監獄裏，一直待到了現在，還以為她死了。
原本蔣木木在保安值班室里，喝着白開水，看了看雜誌。突然聽見了保安的叫聲，她立馬把水杯放在桌上，非常迅速地望着牢房裏跑去。
杯子也沒人管它，有沒有放好，水從杯子裏流出來，沿着桌角留下，滴在地面，有一瞬間像是血液，流了一地。
許明囡到了，已經是深夜，她和暮新城被保安攔在門口不讓進。許明囡已經沒有耐心了，下一步她就想見到十度，一刻也不能等。
她真的想硬闖，但是，這個不是一個好念頭，所以，也沒有一個好結局。
許明囡給蔣木木打着電話，聲音隔了好久，才有人接通了電話。
“明囡……，十度，我哥哥他……。”
後者是蔣木木嘆了一口氣，許明囡一愣，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想法。下一秒，她直接硬闖進去，手機掉在地上，一個粉碎。
暮新城還沒反應過來，他還想跟進去，但是被保安攔住，只能看到許明囡的背影，還有跟上去的幾個保安。
蔣一石自殺了，用着手上的鎖鏈狠狠地砸在牆上，掉落下來的幾塊石頭，用鋒利的一角，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他已經沒有遺憾了，為父親母親，為自己小許，一切都已經如願以償。
血液隨着床腳，滴在地上，如同杯子裏的白開水，流了一地。許明囡跑過來看到，十度的屍體還沒有動過，還是那樣躺着，脖子有着痕迹。
“啊——！”
她嚇壞了，明明見過這樣的場景這麼多次。她沒有在意十度的眼睛，也不去在意十度的眼睛，為什麼看着牆壁上那塊，用鎖鏈砸過的痕迹。
幾個保安已經跟了上來，可是看到許明囡這個表情，他們沒有上前，只是遠遠地看着。許明囡不可思議地捂着嘴巴，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她寧願相信，十度在很久以前就死了，而不是，死在自己的面前。
蔣木木在旁邊看着，手中的電話還在，看來剛剛通過的話，還沒掛掉。
“嗚~。”
許明囡哭了，她開始崩潰了，像第一次看到死人一樣。她崩潰地退後幾步，卻倒在來人的懷中，她回頭過去，看到暮新城在背後抱着她，眼裏全是擔心。
或許不該叫她來的，這樣她繼續能單純地認為，十度已經死了。
蔣木木認為，她本來想讓許明囡來讓蔣一石改變主意，有足夠的證據能讓他出了監獄，前提是他願意。
此刻，卻造成這樣的局面。
她看了一眼暮新城，發現暮新城也打量了她一眼。
她被嚇得退後了幾步，難道，真是她錯了嗎？
……
保安室里，一切都很安靜。
許明囡已經睡著了，在暮新城懷裏。此刻蔣木木在旁邊，剛剛的杯子已經撿了起來，可是來不及倒一杯。
“不管你的意圖是什麼，我都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暮新城不想去猜測這些那些，是十度的憎恨還是蔣木木的計算，他已經累了。
他現在有了後顧之憂，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許明囡也是。
“以後不會了，因為父親母親死了，我的哥哥也死了，這個家裏，只剩下我一人了。”
如果還有，就是她吧。
蔣木木有些沮喪，她只是想唯一的親人，在最後能夠活得好好的。不想他在監獄裏，孤獨一生。
暮新城有一絲同情，但他看了看懷中的許明囡，本來想要甩掉，但是有了更多遲疑。
“別這麼想。”
蔣木木聽見，有一絲恍惚，她抬起頭來，看到許明囡那一刻，都想通了。
許明囡不是？剛開始只剩下她一人，到現在的暮新城，暮淑玲？
她似乎有些感覺，是對的。
“或許你和許明囡一樣，路上總會遇見喜歡你的人，經歷過風，經歷過雨，然後彼此珍惜。”
因為暮新城也這樣說了，蔣木木低下頭去，心裏沮喪着，這種場面，什麼時候才能發生呢？
“或許吧。”
“別，在或許之前，你還能幫我一件事。”
懷裏還有一個坑，如果蔣木木現在走了的話，他一個人可是填不了。
所以他叫住了蔣木木，蔣木木回過頭去，問：“什麼事？”
……
許明囡醒來的時候，鍋里還有小魚酥兒，但好像還沒熟。
她自覺地拉着鍋鏟來回攪和，突然，腦海里想到了許多事情。
十度死了。
她立馬扔下鍋鏟準備出去，她記得是在越南的某個監獄，其它的回憶都太模糊，只有十度死了四個字在腦海循環。
可是她走出廚房，發現暮淑玲在玩球，暮新城在逗她。許明囡開始有些模糊了，這些都好像發生過。
藥效在她身體裏還未褪去，她扶着頭退後幾步，這驚動了暮新城。
“怎麼了？明囡！”
暮新城沖了上去，帶着十分擔憂地神色。
“這是怎麼回事？”
許明囡只感覺到，迷迷糊糊的，之中明明感覺自己去了什麼地方，怎麼會在家裏？她最早是去了快遞店，好像拆開是關於十度的消息。
“什麼怎麼回事？你不是在弄那些魚嗎？怎麼，感覺身體不舒服嗎？”
經過暮新城的話語，許明囡好像真的感覺到，自己在弄些什麼東西。還沒等她多過一些反應，突然，電話來了。
“你好，是許明囡小姐嗎？這裏有你的包裹。”
“哦哦，放在快遞店裏就行了。”
許明囡只覺得好像聽過一樣，立馬下意識應下，然後順手掛掉了電話。難道她穿越了？許明囡也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又重新開始了？
“看看鍋里，我出去一下。”
許明囡只是自慮多了一點，她現在只想去快遞店看看，然後不等暮新城的反應，恍惚走着，朝門口走去。
所以，也沒注意到暮新城奇怪的眼光。
原先的那個快遞店關門了？許明囡一愣，這可是離小區最近的快遞店啊。
沒有辦法，只能去另外一個快遞店了。
應該在那個快遞店，許明囡想着。她邊走着邊想起暮新城的話語，或許，只是做了一個夢。
她來到另外一個快遞店，發現，是自己的三百個呼啦圈到了。
她扛着快遞店就回到了家裏，但是還是有所顧慮。
沒過多久，她去了越南的監獄。
只不過非常奇怪，在路上和蔣木木互發的消息，自己應該從來沒有來到這個地方。
但是，那個保安的第一眼，好像認識自己。
就算，接下來的話語沒有問題，但是第一眼，許明囡總覺得格格不入。
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