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不掉
第4章逃不掉
保鏢和谷姨找到陳醉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在泥濘中環抱着雙膝,純白色的衣服已經變的污穢不堪,瑟縮在一角,獃獃愣愣。
保鏢直接把她抱上車,到了傅家之後,傅岑已經得到消息,二樓長廊,看到她一身狼狽被抱回來,臉上笑容帶着嘲諷,冷漠開口,“把她關到屋子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把她帶出來。”
陳醉聽到了,只是目光微閃,不做他聲,被丟進去卧房,門窗合攏,掩蓋黑暗。
出了這種事,谷姨自然是要向傅晉訣彙報的,偌大的空曠房間裏,帶着陰沉的紅木桌子,陽光投射之中帶動細小的塵埃,傅晉訣背對着她不動聲色的坐着,谷姨是看着他長大的,自然了解他,所以便也知道,傅晉訣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什麼。
“今天少夫人出去買了畫材,行為有些奇怪。她從前從未接觸過繪畫,到畫材店卻很會挑選,用很專業的術語不選擇她想要的畫筆。之前少夫人很喜歡張揚的顏色,莫名的我給她挑了素色的裙子,她也願意穿了。”
她所認識的陳醉,從來不會穿素色。
傅晉訣手指有節律的敲擊着桌面,他知道,陳家的兩個姑娘,陳醉是會畫畫的,不僅會畫畫、鋼琴、插畫,什麼都學過,畢竟陳家家境不俗,培養陳醉也是按照名媛的路子。而後來找到的女兒陳迷,什麼都沒學過,更主張讓她開心的活着。他在重症裏面同意跟陳迷結婚的時候,陳迷的媽媽孟嵐便把兩個女兒的事情,說了一個遍,這一遍,他就記得了。
“還有呢?”
“遇到了之前的林小姐,就是林爽小姐,少夫人竟然也沒生氣,還讓林小姐做努力的小三。”谷姨回憶着細節,一點也不想放過。
“努力的小三?”傅晉訣皺了眉頭,停滯了下。
“哦,對。”谷姨接著說,“就是天下沒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少夫人說的。讓林爽努力一點拆散你們兩人。”
谷姨的語氣里隱約的疑惑,“少夫人和之前真的.不太一樣,至少從醫院回來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
曾經的少夫人,還未進傅家的門就以傅太太自居,生下小安安之後更是住在傅家別墅,致使少爺從未回來過。看着也陰沉沉的兇狠,看到傅先生的緋聞,更是在家大動干戈,為難下人,很是難看。
這倒是有意思,傅晉訣抿了唇角,跟從前截然相反的行為和性格,還真的讓他疑惑,到底她真的是陳醉,還是陳迷想要勾引他而耍的把戲。
修長的手指把金絲邊眼鏡摘下,聲線放緩,“谷姨,你也是家裏面的老人了,有些事情點到為止,你要明白。”
谷姨心頭一沉,自然明白,點了點頭。什麼都瞞不過傅晉訣的眼睛的,今天額外讓少夫人在外面多做逗留之事,還是自己僭越了,才引出這樣的事端。
“還有吩咐下去,找到那個讓陳迷失控的人。”
不可否認的,傅晉訣看的出,那個人知道一切的真相,陳迷的身上已經佈滿了秘密啊。
漆黑的房間裏,空蕩蕩的大床上,瑟縮着小小的她,清洗乾淨之後,陳醉覺得四肢百骸都充斥着冷意,安嘉岑的臉龐和從前他的笑容,甚至於他常常戴着的那頂她親手繪製的帽子。
所以,是有她不曾知曉的真相存在的,想到這裏,她的肩膀微微挺直,袒露在被子外的白皙的大腿,終於邁了出去,漆黑的房間,厚重的華麗的門一旦合上便是嚴絲合縫。
手掌拍在門上震的生疼,“讓我出去!”
門口的保鏢聽到動靜,把門拉出一線縫隙,陽光瞬間佔據她的眼睛嗎,陳醉瞳孔微縮,但也不在畏懼,“告訴傅晉訣,我要出去!”
“少夫人,少爺交代過,不能讓您離開這個房間!”
已經剝奪她出門的權利了嗎?陳醉心頭一涼,卻還是快速的思考着,茶米不進的保鏢能夠幫她的就是谷姨了。
“那麻煩讓谷姨把我的畫具送過來。”陳醉盯着門縫裏保鏢僅露出的半邊眼睛,看他稍有遲疑,便加重了語氣。“畫具是傅先生同意下買的,定然也是給我用的,更何況,直至現在,我還是傅先生的夫人。”
“是!”那人應允。
很快的,提醒她的敲門聲響起,鑰匙碰撞聲音之後,光線瞬間佈滿了房間,門大大的敞開着,光線順着門框變成方形,她選的畫具被小推車給送進來。陳醉看着門外的光景,沉了一口氣,保鏢看似無意的敞開門,但也更像是試探,她到底會不會邁出去這一步,無端沒把握的情形下,她絕對不會去試探。
若無其事的的打開燈,畫架擺好,顏料也已經擺放整齊,紅胖子油畫筆在水中滌盪的時候,余光中那些人,已悄然的退出了房間。
陳醉平靜,而書房的傅晉訣未必平靜,聽着屬下的彙報,她平靜的過於蹊蹺,整整半宿過去,陳醉把畫交出去給了谷姨,一幅用來尋找,一幅送給陳家。
兩幅畫,兩種意境,卻是同樣的濃墨重彩,一幅是漆黑的老式衣柜上描着斑駁的金邊,微微敞開的半扇門,裏面是小鹿一樣的怯弱的眼神,露出的一點點的臉頰,帶着棕褐色的皮毛,是一隻莫名被困在衣櫃的鹿或者是女孩好像自己也分不清楚。
谷姨看着這畫,想起陳醉交代過的,便如實說出來了,“少夫人,想找到這種衣櫃,好像同她的記憶有關。”
傅晉訣未言。
另外一幅,是要送往陳家的,瀰漫邊框的是法式鏡邊的相框,裏面坐着一個陽光下的少女,正是陳醉或者陳迷的臉,陽光下熠熠生輝,蓬鬆微卷的頭髮散落在肩頭,露肩設計的小衣領,帶着少女的圓潤精緻,在花園蝴蝶瀰漫的地方,閃閃發光,好像天生是公主一樣。
很漂亮,漂亮的瞬間讓人神往的女孩子。但畫出這樣的畫的意圖,谷姨實在不明。
“少夫人,也沒有說過要畫這個,或許就是自畫像?”
被關在房內的解悶繪畫?好像不太解釋得通,但又要送往陳家,似有所指,但意味不明。
傅晉訣嘴角一抿,左半唇角有微小的梨,抬手遮了下,眼神邪氣的瞥了一眼畫中人。
他的妻子啊,還真是不能小瞧了她。
“陳迷在求救。”喝完水的杯子扣在桌面,暈染水圈。
“陳家數以為傲就是兩個姑娘的培養,陳醉的失蹤在三年前還引起了股票的動蕩,瞄上陳家的人不在少數。但是陳迷的作為始終沒讓陳家翻過身。這畫送往陳家,她的破繭而出,死而復生,陳家必定要宴請八方好友,穩了陳迷的位置,讓虎視眈眈盯着陳家的人有所忌憚。宴會起,陳迷勢必要出場,父母在身邊,你說她逃出去的機會”
有了依靠,便定要逃離這裏。
谷姨明白了,少夫人是了解陳家人的性子和局勢,借陳家還給自己一個自由。“那我,這畫就不送陳家了!”
“不,要送。”傅晉訣敲定,玻璃瓶頂用手指輕彈,聲音脆耳,“我扣住的人啊,能逃得了嗎?嗯?”
是,陳醉逃不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