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招攬
“晨哥，這是我的跟班peter，星流的主力成員之一，”坐在家家的三樓，窗外是一片喧鬧，時不時幾隻陸行機擦着玻璃掠過，高速氣流刮在上面，發出嗚嗚的尖嘯聲，引得臨近窗口的客人的陣陣驚恐聲。
那些開着陸行機，帶MM兜風的傢伙，大多是學院高管的子弟，平日在學校作威作福慣了，只要不出太大的紕漏，連老師都拿他們沒辦法。每年學院都有陸行機的比賽，而他們大多是院隊的賽車手，這種程度的動作對他們來說只是小case。
再說了，家家的落地窗用的三星級酒店的統一標準，觀光透明材料採用15厘米厚的鋼化玻璃，民用的陸行機撞到了，也沒事。這種堅固的材料在五十多年前，還是安保級別高的建築的專用材料，而現在，已經在民用建築中普及了。駕駛自己的陸行機是我的一個夢想，可惜分眾公司產的最低級別的陸行機售價是4w克比，而目前能源的價格偏高。哎~這或許是政府控制陸行機數量的一種手段吧。更何況，這玩意兒只能在市區開了，上了外域破爛不堪的地貌，壽命短的可憐。花將近兩年的收入來買個精緻的大玩具，有點奢侈了，還是省省吧！
“總共就兩個人而已，說什麼之一吶”，peter憨笑兩聲，打斷了我的浮想。
raid拉上窗帘，狠狠瞪了他一眼道，“peter，這位是晨哥。還記得上場比賽吧！那招凌空的‘三蛇羈’接‘大馬旋’，不等落地再來一個‘荒蕪’......嘿嘿~3/4血的一擊必殺...”raid一談到格鬥遊戲，雙眼一陣冒光。
“不是3/4的一擊必殺好不好！lowsen不是還有一絲HP么？！”
“廢話，那比一擊必殺還要爽啊！你知道格鬥裏面怎麼贏才是最爽的么？！”raid捧起桌上的大杯子，浮一大白，而後晃着一根手指，彷彿在搖動一面凱旋的旌旗。
“當然是K.O.perfect（自己不費一滴血的完勝），”peter看他的眼光像是看一個弱智兒童一般，像是在說，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嘭的一聲，raid一巴掌拍在peter頭上，道，“俗！非常之俗！！我們是新新人類，豈能跟普通人一般想法。”
“猴子，那是倒是說說！”peter激動卻不是因為額頭上挨的一巴掌。
“靠！”raid像是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撲騰一下站起來，揮舞着他長長的孱弱的胳膊，又想給他來一下，“滿天星張大你的狗耳朵聽好了，要贏，就要打得對方沒脾氣，你難道不覺得在對手在格擋你一個能量波之後被K.O.要更爽？！”
滿天星？我看了看peter臉上的繁星點點，一陣暗笑，真是對好寶貝！
peter愣了半天，覺得也對，就沒吭氣了。這年頭到底是有技術的說話聲音大啊！
Raid看着一堆被他驚擾起來的人頭，尷尬地笑笑，縮下頭，壓低聲音道，“嗯~繼續那段經典！”
peter瞄了他一眼，嘀咕着，“平時也沒見你這麼牛氣哄哄啊！”
raid故作高深，半眯着眼睛，沉吟半天，擠出兩個字，“數據”。
誠然。
《龍戰士》是一款經典的格鬥遊戲，背景我就不說了，對這類遊戲沒有什麼好感。
龍戰里最缺的就是對數據的收集與分析，這是開發方故意設定的。如此一來，對機器的依賴度被調整到最低，操作的樂趣就體現出來。打個比方，由於龍戰里每一拳每一腿會根據發招人當前的等級、各類屬性、身體協調度，甚至是當前的心情，再加上範圍攻擊力的隨機數，來量化每一拳的方向度和力道值，而這些計算對於玩家來說，是個黑盒子。你能依靠的就是，發招人的身體狀況，這一拳一腿引發的氣流和當前敵我的位置，來判斷這招我是招架好，還是躲閃好。而錯誤的判斷可能導致：你以為可以招架住，結果被人轟飛了；也有可能你招架過渡，被他試探性的虛招晃得失去了平衡。
上次，raid跟lowsen決鬥，用了我寫的一個小小的數據分析工具——地球人把它們統稱為外掛，不一定百分百的準確，卻也能給raid帶來一些方便，而他第三局K.O.lowsen的那招超長的連續技，則是依賴這個小外掛的建議而連起來的。不過他還是有一定功力的，至少能規範地做出這些動作，要知道，一定程度的控制身體的能力，是職業玩家必備的能力了。
比賽后，賽事的數據就被傳遞到了我的郵箱，如果raid的控制力再強一點，或許就是一擊必殺了。
“所以嘛，全靠曉晨哥咯，”raid掏出他的錢包，咬咬牙，從裏面抽出三張嶄新的綠油油的鈔票，“晨哥，這是你應得的。不要跟兄弟客氣，客氣就是不給面子。”
“哇塞~”真拿出一半來，這時候peter看raid就有點仰望了，平時跟你出去混，買根雪糕都要唧唧歪歪半天，這會沖大佬了。15克比換成100面額的豪比，就有150張，特區二食堂的菜，8豪比一碟，可以點多少碟啊！再打個比方，學院後門小巷的那些小店，去請兩個MM幫你打飛機，打一下午也用不了三張呀！再直接一點，今天在家家吃一頓也用不了三十來張，老大想法就是不一樣！
“raid，這是你自己的贏的，”我把他的手推了過去。
raid把錢放到桌上，慢慢推了過來，“晨哥，我知道我水平，平時，那凌空的‘三蛇羈’都是時靈時不靈的，怎麼可能搞定rowsen。不過兄弟確實是有私心的啊！”
**裸的招攬啊！他能給我談什麼條件呢？我微笑着望着他，等待下文。
“晨哥，我們都是外域人，說白了，他媽的連人都算不上，”raid狠狠拍了下桌子，切齒道，“為什麼別人能呼吸新鮮空氣，而我們出門要戴個豬頭面具？為什麼別人住高檔小區，我們要住遺棄的破房子？為什麼別人享受社會福利待遇，而我們還要在工業局去討飯吃……”
raid抿了口茶，道，“那工業局提供給外域人的工作都是一些什麼破事么？！化工廠的環保部的過濾操作，TMD，明明可以全部用機械來搞定的事情分攤給我們，說白了，就是政府沒事找事，籠絡我們外域人，保留一絲期望。蛤蟆掐緊了，都還會蹬腿呢......”
咦，這廝居然有這樣的覺悟。
“哼，一天工作十個小時，不說氣味難聞，又悶又熱，誰TM知道這放出來的東西有沒有毒、輻射之類的，這樣幹個三年五年，一副好身板還不給折騰得病怏怏的。再高檔一點，去干機械組裝的活計，那個不是做得一天累到死，才賺那麼一點錢。嘿~‘榮譽外域職業人可申請正式的公民身份’，我KAO，誰TM稀罕，三四十年苟活換來一個申請的機會，我呸~”raid一番言論倒不是做作，我有些黯然，這就是外域人的宿命啊！
雖然十八歲之前有入關接受教育的機會，可實際上外域人接觸到技術行業越來越少，而更多的是被訓練第三服務業的技能，用個時髦點的詞來形容：奴化！
雖然我們會有一些對策，但在這個大趨勢下，越來越多的外域人在走過18個年頭后，隨波湧入了工業局，不能不說，政府在這一場博弈中，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哎~我們可以把這些簡單的歸結到一個字上面去，‘錢’！”
“對！太TM對了！！”peter恍然大悟，一拍桌子。
“晨哥，我們都不是有錢人，也沒有什麼背景。混成合格市民是絕對不可能，那就得為以後考慮了，呵~”raid長舒口氣道，“我侯喆虛長18，今年是最後一年了，若找不到個謀生的活計，恐怕是要赴大夥的後塵了......”
侯喆，原來真姓侯。
“所以，你選擇遊戲作為你謀生的手段么？”我接口道，看他一直再說，我若不表現一點興趣，他也會覺得索然無趣。
raid點點頭，而後神秘道，“晨哥你知道我們一個月能拿多少么?”
我假裝想了想，搖頭道，“一場比賽就能拿到30克比，看來遊戲還真是一個賺錢的行當，不過比賽這事也說不準的，誰輸誰贏也沒一個定數，我猜不來。”
“當然，賭博只是餘興節目罷了，”raid看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我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這跟普通干技術的還是有區別的，他接着道，“我跟peter現在主要玩三個遊戲，《龍戰士》是主要的，平時噹噹槍手，幫人找找場子。更多的，還是接一些代練的單子，代練等級、軍銜，代做任務，升爵位之類的，一個月平均下來，嘿嘿~至少這個數目，”他誇張地伸出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500豪比？”
“No.”
“5000豪比?”
“No~No.”
“難不成還50000么？”
raid顯然是被我打敗了，他嘆口氣道，“兄弟啊~我當年沒入行也是這樣子的啦！豪比不是我們的計量單位，克比，是克比！一個月至少120克比！”
“可......”peter似乎有話說，不過被他一眼瞪回了肚子。
“啊！”他很滿意我驚訝的程度，不過隨即被我一句話給梗住了，“這麼少？！”
“說錯了，說錯了，這麼多啊！”
raid撫了撫胸膛，拋個白眼過來，嚇死哥哥我了。
“你現在贏是可以收現金，但明年以後呢？”我提出我的疑問。
raid笑道，“這個當然有辦法了，”他瀟洒地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卡片，扔了過來。
“HS商業銀行一卡通，你怎麼弄到的？！”
raid有些得意了，“這個你就不用管了。現在都是高科技交易，網上直接划賬。”
“噗~”
raid抹了抹額頭上的飲料，想了想，笑道，“忘了我們晨哥就是做高科技的啊！班門弄斧，造化弄人啊！哎~”
“這卡是你請人辦的吧？”
“你怎麼知道？！”raid愕然，而後賞了自己一耳光，“哎~我怎麼又說出......”
我指了指卡片背面的身份ID的標識，道“身份ID你肯定是沒的，那不就是請人幫你辦的么！”
“嗯，我一鐵哥們，沒事！反正卡的密碼他也不知道。”
“那是因為你裏面的錢還不夠多，畢竟是以他名義辦的卡，哪天他覺得心動了，隨便掛失一下，裏面錢就是他的了。現在卡片掛失這麼方便，電話、短訊、一鍵掛失，嘿嘿......”
“果然是寫腳......”
“嗯？！”我瞪了他一樣。
“瞧我多嘴，”raid拍了自己一下，苦笑道，“是個問題啊！據說，註冊公司，然後用公司的ID的繞過身份ID的校驗。TMD，辦個公司得酬筆錢，呵~難啊！”他把胸膛拍得蹦蹦直響，道，“晨哥，你放心，錢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用腦子參股，也不賠啊！我們三人每人三成三分賬，嘿嘿，還不怕弄不到錢？！再說了，我找上十來個朋友，每人讓他們辦張卡，每張卡裏面錢也不存多了，這總行吧！”
見我沒說話，raid有些緊張，等了等，他補充道，“怎麼分成，還可以商...商量......”
嘿嘿，換作其他人還真可能被說動了。畢竟這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撈錢了。他們能起步，而且還能賺到一筆，至少證明了，他們有想法、有能力，而且還能堅持。
“呃~聽上去還是蠻有意思的......”我撓撓頭。
raid翻了翻白眼，看我一陣死心，敢情這哥們把自己剛才說的，當成講故事了，看來還得下一猛料。
不等raid繼續說，我從包里掏出一張卡片在他面前晃了晃，而後收進兜里。
“HS商業銀行白金...”總算raid有見識，死命摁住了peter的大嘴巴。
raid抽回手，使勁在沙發上蹭了兩下，無語了。覺得剛才自己真的SB了，白金卡至少需要跟一個企業賬戶關聯，感覺自己就像踩着自行車捧着一堆毛毫子跟一開陸行機的人叫板，比誰更有錢。
貌似有商機呢？有錢不賺，傻子！我看了一眼raid，誰招攬誰還不一定呢。
嘿嘿，我開始對遊戲有點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