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爹爹”

李璽和魏禹抱在一起,驚呆了一干吃瓜群眾。

柴陽來得晚,沒看到前半段,只瞧見好友抱着個穿着鮮艷的“小娘子”。

鋼鐵直男柴校尉當即樂了:“這位便是書昀兄的心上人?小弟有禮了。”

“呸!”/“呸!”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來自李璽,一道來自柴藍藍。

柴藍藍是藉著找哥哥的名義過來找魏禹的,還沒來得及跟他搭話,就瞧見了這一幕。

簡直心塞。

“你們認識?”/“你認識她?”

又是同時開口。

李璽和柴藍藍相互瞪對方。

魏禹把李璽放到石頭上,想要對柴藍藍說什麼,還沒開口就被李璽扳過臉,霸道地要求:“先回答我。”

魏禹無奈笑笑,指了指旁邊的柴陽,“我與慎之兄是同門。”

“禹哥哥,不必說得如此拐彎抹角,他聽不懂的。”柴藍藍一雙美目看着李璽,像兒時那般犀利又傲氣,“我們兄妹跟禹哥哥自小相識,一同長大,青梅竹馬。”

言外之意就是:李木槿沒機會!這樁婚事不可能成!

李璽:“哦。”

柴藍藍:“……”

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

李璽朝魏禹擠出一個壞笑,“她喜歡你。”

魏禹表情未變,平靜地說:“切勿妄言,壞了四娘的名聲。”

李璽歪歪頭,“四娘?叫得這般親昵,你也喜歡她?”

魏禹沒答話,兀自上了岸。

柴藍藍伸手扶他,被他不着痕迹地躲開了。

柴藍藍委屈地咬了咬下唇,難得露出小女兒情態,“禹哥哥,你的鞋襪都濕了,讓我、我哥哥帶你去換一套吧!”

這樣確實不方便。

魏禹點了下頭,算是答應了。

李璽轉了轉眼珠,一屁股坐到水裏,誇張地大叫:“誒呀,我的衣裳也濕了!禹~哥~哥~我園子裏有許多衣裳,不如咱們一道去換吧!”

魏禹瞧着他身上鮮艷的袍子,笑着搖搖頭,“王爺的衣裳是親王服制,魏某穿不得。”

“我也有常服!”

李璽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委婉的拒絕”,歡快地從水裏爬起來,濕答答地黏到他身邊。完了還親昵地抓住他的胳膊,挑釁般朝柴藍藍揚了揚下巴。

宛如一個大反派。

柴藍藍氣得直跺腳。

柴陽好心哄她,反被她瞪回去。

“沒用的哥哥!一點都不為妹妹的終身大事助攻!”

柴陽訕訕地摸摸鼻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些年了也沒見書昀對你有半點情意,你幹嘛在一棵樹上弔死?”

“我就要。禹哥哥這麼好,便宜誰也不能便宜了福王府!”柴藍藍拎起裙擺,利落地躥到假山上。

柴陽望了望假山那頭的綠樹藍天,認命地跟了上去。

短短几步路,李璽已經巴拉巴拉地跟魏禹說了一堆他和柴家兄妹——主要是柴藍藍——的恩怨。

柴藍藍是平陽大長公主的嫡孫女,也是這一代最出色的小娘子,從小就千恩萬寵,風頭甚至蓋過了福王府的三位縣主。

都是皇親貴眷,柴家兄妹與李氏姐弟兒時一起在宮學讀書,相看兩厭,沒少掐架,而且一掐就是群架。

什麼三姐姐扯了柴藍藍的珠釵,柴陽幫柴藍藍報仇,他又去打柴陽,柴陽又叫人打回來,他又叫人打回去……

魏禹噙着笑意,聽了一耳朵奶孩子互啄,最根源的問題李璽這個機靈鬼一句沒說。

實際上,柴家和福王府有宿怨,甚至說仇恨都不為過。

當年,柴家一力擁護戾太子,即使戾太子圍宮弒君,兩位柴氏大將軍都沒反水。

關鍵時刻,是定王帶兵攻破雍州防線,生擒柴氏兄弟,才給今上提供了喘息的機會,直取長安。

也是在那一戰中,定王舊傷複發,不治而亡。今上把怒火發到柴氏一族,險些滅了柴家滿門。

若非大長公主當年戰功赫赫,在宗室中積威甚重,柴家現在八成已經墳頭疊墳頭了。

因此,就算柴陽武藝再高,兵法謀略再好,也只不過是金吾衛中一個小小的校尉,升遷無望。而福王府,失去的不僅是一位男主人,還有一步登天的機會。

到如今,李、柴兩家的後代只是見面吵一吵、搶搶彼此的心上人,已經算是很平和了。

這些根底,魏禹也是無意中得知。既然李璽沒說,他也就裝作不知道。

李璽小時候被欺負,長大了被巴結,從來沒有平等地交過朋友,魏禹算是第一個。

這讓他覺得很新鮮,忍着肉疼把自己最喜歡的騎馬服拿出來送給魏禹。

……魏禹卻不能穿。

他比了比自己,又比了比李璽,不僅身高多出大半個頭,肩寬、腰圍、腿長,哪哪都大上一圈。

李璽自我安慰:“你比我大八歲,長得粗也是應該的,等我長到二十四歲肯定比你高、比你粗。”

魏禹笑着點點頭,轉身取了件黑色的勁裝,到裏間去換。

李璽倚在門上,碎碎念:“那是我二哥的,他有時候過來騎馬,還帶着他的鷹……他最討厭了,總是欺負我家小猴子,如果不是看在唪唪比較可愛的份上,我絕對不讓他進園子——唪唪就是二哥的鷹。”

“那就勞煩王爺,幫魏某謝過二皇子的衣裳。”魏禹拉開門,出現在李璽面前。

李璽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二哥常年練武,渾身腱子肉,你穿他的衣裳居然撐得起來!”他暗搓搓地伸出小毛手,捏了捏魏禹的胳膊,“好硬!”

魏禹失笑,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李璽眨着星星眼,毫不吝嗇地吹彩虹屁:“真的,你看着挺瘦,原來這麼架衣服……真好看,比二哥穿着好看多了!”

魏禹朋友不少,卻從來沒人如此直白、如此純粹。

小福王仰着臉,眉眼彎彎,就像他兒時收到過的唯一一件生辰禮物——一個漂亮的瓷娃娃。

魏禹沒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頭。

“髮型亂了,不能摸!”李璽打開他的手,緊張地對着銅鏡照起來。

魏禹笑笑,率先出門,等着他。

李璽顛顛地跑出去,非常熟練地抓住他的腰帶,“走吧,讓他們看看我朋友多英俊!”

他的手白白細細,相較成年男子略軟了些,頂在腰間一小團,惹得人心痒痒。

李璽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奇怪,拽拽他的腰帶,“走呀!”

魏禹抿了抿唇,到底沒甩開。

兩個人就這麼親親熱熱地出現在柴家兄妹面前。

柴藍藍剛剛做好的心理建設又崩了,恨不得把李璽的爪子撬下來,換成自己的!

柴陽終於機智了一回,趕在前面說:“我叫人在曲水台備下炙肉清酒,書昀兄隨我們一道去罷,席間要奏樂做詩,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

柴藍藍掃了眼李璽,嗤笑道:“至於某些不會做詩也不懂樂理的人,就自己知難而退罷,去了也是丟臉。”

李璽從魏禹身後探出一顆毛腦袋,“誒,你要不這麼說我還沒興趣,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得去攪攪局不可。”

柴藍藍一噎:“李璽!”

“小點聲也能聽見,柴呱呱。”

李璽掏了掏耳朵,暗搓搓想着:同樣是連名帶姓,不同的人叫出來滋味就是不一樣——還是更喜歡魏禹叫他。

“好了,一道去罷。”魏禹笑着打圓場。

柴藍藍哼了一聲,氣沖沖地往前走。李璽拉着魏禹,搖頭晃腦,美滋滋。

柴陽背着手走在魏禹另一側,兩個人低聲談論着近來的邊關形勢,並沒有避諱李璽。

——主要是吧,李璽也聽不懂。

他就卜楞着腦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對比着兩個男人的氣度和顏值。

其實柴陽長得也不錯,劍眉朗目,氣質平和,倒像個儒將。只是小福王戴着一百倍濾鏡,跟誰比都覺得魏禹就是最好的。

其間,柴藍藍無數次想掰開李璽的手,不僅沒成,反被他氣得風度全無。

魏禹和柴陽也不管他們,就像縱容孩子打鬧的家長。

就這麼一路熱熱鬧鬧地到了曲水台。

席面上不僅有魏禹和柴陽的幾位友人,還有李木槿、楊兮兮等一眾貴女。

小娘子們正圍着李木槿,誇她的衣裳。

李木槿在人前從不擺縣主的架子,大大咧咧地說:“這是我小弟畫的樣子,請尚服局的掌事嬤嬤做的,你們若喜歡,回頭我把圖樣送到府上,姐姐們只管叫家裏的綉娘照着做。”

貴女們連聲道謝。

柴藍藍陰陽怪氣道:“堂堂福王,不好好學文習武,成日擺弄這些女人物件,也有臉拿出來說。”

李木槿反唇相譏:“你就是嫉妒我有個好弟弟,有本事也讓你哥給你做衣裳呀!”

柴藍藍一臉傲氣,“我哥哥心裏裝的是家國天下,哪裏容得下這等小事?”

“同樣容不下你唄!”李木槿翻了個白眼,“我家小弟就不一樣了,從來不想着建啥功、立啥業的,滿心想的都是如何讓姐姐們過得好,不讓人欺負。”

柴藍藍被懟得啞口無言。

明明是歪理邪說,卻偏偏無法反駁!

李木槿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可着勁兒顯擺:“當然啦,我小弟生下來就自帶祥瑞,天生就是享福的,確實不用像某些人一樣苦哈哈地去掙功業。”

李璽嘴角險些咧到耳後根,“阿姐,這麼多人看着呢,低調,低調哈!”

柴藍藍簡直驚奇。

李木槿有這口才,剛剛怎麼不知道罵楊兮兮,反倒用在她身上?

楊兮兮不聲不響地坐到她身邊,溫聲安慰:“三妹妹就是這般性情,說話直來直去,從不考慮旁人的感受,四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柴藍藍搖着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楊兮兮,雖然我跟李木槿不對付,也輪不到你來和稀泥。說起來,你們怎麼也算表姐妹,為何你不向著她,反倒偏幫我一個外人?”

楊兮兮神色一怔,鬧了個大紅臉。她一心想着藉此機會討好柴藍藍,根本沒想什麼表姐妹……

貴女們拿團扇掩着嘴,偷偷地交換着眼神。

柴藍藍站起來,坐到柴陽身邊。只留楊兮兮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坐在原地,要多沒臉有多沒臉。

李璽嘖了聲:“蠢貨。”

魏禹手一頓,把剛剛燙好的酒放到他跟前,“當著小娘子的面,不許說粗話。”

李璽眯着眼睛,擠出一個假笑,“知道了,爹爹。”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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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蟲,蟲蟲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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