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乾隆驚聞先皇案,永琪作畫起風波
乾隆聽說太后駕到,忙令請入上座,親自奉茶。
太后問:“索綽羅氏,雖是側福晉,但卻是永琪的第一個妻室,你是否有意,讓她成為永琪的嫡福晉?”
乾隆笑道:“朕的確有答應過永琪,若是懿澤生下子嗣,就允許她做嫡福晉。”
太后又問:“那皇帝是否有意冊立永琪為太子呢?”
乾隆愣了一下,不願過多透漏自己的想法,只好推脫道:“幾個小阿哥還都年幼,朕如今也還正當壯年,議論太子之事,是不是早了點?”
“哀家不是要干涉你冊立誰當太子,只不過,如果你有心冊立永琪,那就不要讓懿澤做嫡福晉。無論如何,懿澤不能成為未來的皇后。”
乾隆更不明白,問:“是懿澤做錯了什麼嗎?還是皇額娘覺得她不夠資格?觀保是當朝功臣,朝野上下也算得人心,懿澤是觀保嫡出長女,做皇后也還說得過去吧?這兩年她在宮中雖有過失,多半也是誤會。”
太后道:“懿澤的出身、容貌、德性都沒什麼問題,可是她入宮的動機很不單純,上次石壁上現鳳影的事,宮內外議論紛紛,是真是假,哀家也無法分辨,但保不齊是為了造勢,以天意之說讓臣民信服,為日後鋪路呢。”
乾隆笑道:“鳳影的事,兒子問過永琪,是他親眼所見,朕相信永琪不會撒謊。至於說入宮的動機,這後宮的女子,哪個沒點心思?朕早就見怪不怪了。懿澤也還好吧,算不上心機太重。”
“懿澤也許心機不重,但她身邊的人呢?總之,懿澤不是皇后的合適人選,你最好趕緊給永琪另選嫡福晉。”太后的語氣,不像是給乾隆提建議,更像是直接給乾隆下達命令。
乾隆其實很討厭太后替自己做決定,但又不能直接反對,道:“永琪才剛娶了一個,哪能立刻再娶?皇額娘也太心急了。”
“永琪年輕,對懿澤又是專寵,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子嗣,永琪巴不得立刻扶正,哀家不能不急。”
“皇額娘到底在擔心什麼?”乾隆隱隱察覺出太后與往常大不相同,問:“如此急匆匆,可不是皇額娘的作風。”
太后舉手示意,所有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連乾隆的太監總管陳進忠也出去了。
太后道:“其實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你知道先皇是怎麼死的嗎?”
“您不是說,先皇沒日沒夜的批閱奏摺,勞累成疾……”
太后閉着眼睛搖了搖頭。
乾隆咧嘴淡淡一笑,道:“其實,朕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只不過,那晚只有您在先皇身邊,您說什麼,那肯定就是什麼。”
太后冷笑一聲,問:“你是在懷疑哀家嗎?”
乾隆躬身一拜:“兒子不敢。”
太後走到乾隆身旁,鄭重的說:“先皇是被一個叫做丹陽的女子所殺,這個丹陽,是先皇的私生女。”
乾隆不太敢相信,問:“皇宮戒備森嚴,她是如何刺殺成功的?”
太后神秘的笑笑,說:“丹陽的生母是神仙,她自然也有法力,在宮中來無影去無蹤,還能潛入先皇夢中。她有一根錫杖,上面有一顆綠珠子,她輕輕鬆鬆的轉動了那個綠珠,你的父親就在夢中死去了。”
乾隆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若非太后親口所說,乾隆絕對不會相信先皇的死因會是這樣的。
“今天……我又看到那根錫杖了,但它已經換了主人。”太后的目光,變得稍有一絲隱憂。
乾隆似乎明白了,半信半疑的問:“您是要告訴朕,它現在的主人是……懿澤?”
太后笑道:“皇帝果然聰慧過人。”
乾隆也果然出了一身冷汗。
永琪攜家眷從皇宮搬到貝勒府,連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
新府邸是三進院落,懿澤住進了中院的正殿,是府內最氣派的建築,坐北朝南,位於全府的正中心。她回顧後宮種種,曾經如同卑微的塵埃,無足輕重,到處碰壁,如今她已經是貝勒府的女主人,恢復了自己天生的高貴。最重要的是,這種久違的自由自在的氣息,和摯愛的夫君。而她的夫君永琪,特意為懿澤所居的正殿題名為“琴瑟館”,是為琴瑟和鳴之意,以表達自己對懿澤的深情。
琴瑟館的前面,是一個與正門緊密相連的前庭院,是永琪的辦公之地。他為前庭院取了個名字,叫“紫薇寒舍”,其中最常用的書房題名為“藤琴書屋”,然後自號“滕琴居士”,書房內有可歇息的床榻,不過,自搬入府中,他每天都是在琴瑟館與懿澤同住的,從沒住過書房,所以算不得真正的“滕琴居士”。
琴瑟館作為府內正殿,兩側都建有翼樓陪襯,左右翼樓旁都設有小門,是王府的東西側門。永琪就安排宜慶和琅玦分別住在左翼樓和右翼樓中。
宜慶做了兩年的宮女,突然間又做回二小姐的身份,且也能在貝勒府佔有一席之地。從踏出宮門的那一刻,她早已心花怒放,簡直都快要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
琅玦在宮中或是府中,都是公主,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皇宮的主人、她的父親——乾隆皇帝,並不太記得有她這麼個女兒。可是,這個貝勒府的主人、她的兄長永琪,卻對她幾乎有求必應。這一點,恐怕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哥哥都做不到的。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耀到屋內,琅玦正在右翼樓的房內梳頭,忽聽到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探頭往窗外看,卻看到院中,永琪正在為懿澤畫像。
桃花樹下,懿澤斜靠在墊了蒲團的藤椅上,臉上帶着那種新婚燕爾應有的容光,手中還拿着一方絲帕,凝望着正在為她描摹出曼妙身形的永琪。
永琪則端坐在一張石桌前,桌上文房四寶齊備,侍女瀅露在一旁研磨,永琪抬頭看一會,低頭再畫幾筆,且畫且笑。
懿澤問:“我能動嗎?”
永琪笑道:“當然可以,一動不動多累!你只管怎麼舒服怎麼坐,你方才的姿勢,我早已銘記於心。”
“那你幹嘛不停的抬頭看?嚇得我都不敢動!”懿澤的胳膊都有些酸了,這才放了下來,自幼服侍她的侍女金鈿替她捏着肩膀。
且說懿澤這個丫鬟金鈿,與宜慶的丫鬟金萱是親姐妹,當年被分配分別伺候懿澤和宜慶,因懿澤和宜慶姐妹不睦,金鈿和金萱也常常鬧矛盾,漸漸疏遠,如今雖然都在這府里,也很少打交道。
永琪又抬頭看懿澤,挑着眉毛戲語:“娘子生的太美,小生低頭作畫總也惦記着,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懿澤頓時臉上火辣辣的,漲紅起來,當著眾多的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永琪繼續作畫,耳邊聽到一聲讚歎:“也只有貝勒爺這樣精湛的畫工,才算不辜負了我們福晉這般天生麗質。”
永琪抬頭看了稱讚他的人,感覺很是陌生,問:“這位姑娘,我好像以前沒見過。”
懿澤笑道:“她也是自幼服侍我的,名喚嬿翎,成婚那日有些不適,就沒陪我,昨日我母親派人送她過來的。”
永琪點了點頭,又打量了嬿翎,贊道:“儀容不俗,名字也不錯。”
“貝勒過獎了,奴婢愧不敢當。”嬿翎悄悄看了懿澤的臉色,果然懿澤也正看着自己,她生怕惹懿澤不快,趕緊尋了個差事到別處忙去了。
琅玦在窗內看了這一幕,暗笑:五嫂原來醋罈子這麼淺。
懿澤坐的有些疲憊,站起想去看看永琪畫的如何,不想剛走出沒多遠,就聽到後方傳來一聲:“姐夫!”
懿澤知道是宜慶來了,懶得回頭,只管走到永琪身邊看畫。
永琪卻抬頭,看到宜慶走到這邊,也沒經過任何人允許,直接坐在了藤椅上,笑嘻嘻的喊道:“姐夫,幫我也畫一張吧!”
懿澤沒有做聲,但臉色很難看。
永琪看看懿澤的臉,心中有些為難,勉強應付了一下宜慶,道:“這作畫沒那麼快,你姐姐的,我還沒畫完呢!”
宜慶厚着臉皮,接道:“沒關係,姐夫慢慢畫,我等多久都沒關係。”
永琪尷尬的笑笑,再看懿澤,懿澤還是不做聲。
琅玦突然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也揚起嘹亮的嗓門:“五哥,我也要你畫像。”
永琪愣住了,看看琅玦,又看看宜慶,笑道:“你們這……這我一天也畫不完啊!”
琅玦很霸氣的說:“先給我畫。”
宜慶很不服氣的問:“憑什麼先給你畫?先來後到不知道嗎?”
“有我在的地方,你先到又有什麼用?”琅玦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瞪着坐在藤椅上的宜慶。
永琪不知該如何是好,又看了看懿澤。
懿澤走了過去,對着宜慶說:“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在公主面前放肆,還不趕快站起來給公主讓位。”
宜慶看到懿澤維護琅玦,更加憋屈,吼道:“她不就是貝勒爺的妹妹嗎?神氣什麼?我才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向著她?”
琅玦好似恍然大悟,驚叫:“哦……原來這位是五嫂的親妹妹?我不知道,多有得罪,失敬失敬!”
懿澤勉強笑道:“公主言重了,還望寬恕舍妹的一時糊塗。”
宜慶像是突然得了勢,也斜靠在一側,像懿澤剛才的姿勢一樣,向身後喊:“金萱,給我捏捏肩膀。”
琅玦看着宜慶小人得志的樣子,並不在意,輕輕對懿澤說:“這椅子,就讓二小姐先坐着吧!”
緊接着,琅玦又對自己身旁的侍女高喊:“宜慶,去給我再搬一個座椅來。”
宜慶突然坐起來問:“什麼?你要我去給你搬椅子?”
“啊?原來二小姐的閨名也叫宜慶?”琅玦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吩咐身旁的侍女:“你怎麼能衝撞二小姐的名諱?從今以後,就改叫宜萱吧!”
懿澤聽如此說,心知肚明,琅玦取這個新名字“宜萱”,必然是因為宜慶的丫鬟叫金萱。將宜慶與丫鬟的名字合成一個新名,琅玦分明是在明目張胆的羞辱宜慶。
宜慶也聽出此意,突然站起,指着琅玦的鼻子問:“你什麼意思?”
懿澤按下宜慶的手指,斥責道:“公主為了尊重你的名諱,把貼身宮女的名字都給改了,你還不知足?再要囂張,我就把你攆出府外。”
宜慶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懿澤一眼,氣憤的離開了。金萱忙跟着一起走了。
琅玦見了,便坐在藤椅上,笑道:“既然二小姐已經沒有心情畫像了,那五哥不如就先給我畫吧!”
懿澤笑着對永琪說:“貝勒爺,您可要為公主‘好好’的、‘精心’的畫,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懿澤向永琪行了禮,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