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皇后聞丑正視聽,蕭韞防患再獻策

第203章 皇后聞丑正視聽,蕭韞防患再獻策

次日晨起,皇后又約着慶貴妃泛舟西湖,在船上共進早膳,兩人正閑話談笑時,永常在上船來給皇后請安。和上次一樣,皇后又讓人添置了一桌菜肴,請永常在坐下一起進食。

永常在謝了恩,坐下后卻不住的長吁短嘆。

皇后笑問:“聽說皇上這幾日翻的都是妹妹的牌子,妹妹怎麼還是一臉委屈的模樣?”

永常在聽皇后這麼問,更把滿腹委屈都發牢騷了出來:“有些人總愛把自己偽裝的善解人意,卻連風水輪流轉的道理都不懂!嬪妾不過侍寢了幾天而已,那人就看不慣了!”

皇后自然知道永常在所指的人是令貴妃,既然永常在會受令貴妃的氣,正說明令貴妃最近心情不好。只要令貴妃過的不好,皇后就感到愉快,因此勸解永常在說:“看不慣又能如何?妹妹聖寵正濃之時,她還敢把妹妹怎麼樣?妹妹權當這人不存在,不看不聽就行了!”

永常在依然愁容滿面,又說:“可嬪妾畢竟只是一個常在,人家可是貴妃,差好幾個位份呢!”

慶貴妃也寬慰道:“等這趟回了宮,皇上一定會晉你為貴人,永常在聰明伶俐,日後在宮中必然是前途無量的,又何必煩惱?”

“娘娘謬讚,可惜嬪妾不能如二位娘娘這般涵養,嬪妾就是生氣!”永常在站起,向皇后一拜,道:“皇後娘娘知道,嬪妾心裏藏不住事,有了不痛快就一定要說出來,不然就會憋得很難受,還請娘娘不要見怪!若娘娘覺得嬪妾說的有理,還請娘娘為嬪妾做主!”

皇后笑道:“你說說看。”

永常在像是告狀一般,心直口快的說:“嬪妾是以獻舞引得皇上青睞,免不了就想多賣弄幾次,皇上不過偶然誇讚了嬪妾一句,說好似唐玄宗的梅妃。不知這話怎麼就傳到那位耳中了,剛才在來拜見皇後娘娘的路上,嬪妾碰到了她,她竟然諷刺嬪妾說‘梅妃舞的再好,到楊貴妃上場時也得下台’。貴妃給嬪妾臉色看,嬪妾也不敢說什麼,可嬪妾以為,她身為貴妃,對於宮中不堪的謠言不加以制止,反而借嬪妾獻舞一事在人前助長謠言的威力,這不是連皇上和榮郡王的顏面也辱沒了嗎?”

站在皇後身旁的蕭韞,看了永常在一眼,心下已經明白,永常在哪裏是來傾吐苦水的,根本就是存心要把外面的傳言告訴皇后。可事已至此,瞞是瞞不住了,蕭韞只好繼續在一邊察言觀色。

果然,皇后不解的問:“本宮怎麼聽得有點糊塗?這話怎麼說的,跟榮郡王又有什麼關係?”

永常在一臉愕然,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難道娘娘不知道這兩日宮中盛傳皇上與榮王福晉……”

“皇上與榮王福晉?什麼意思?”皇后更加吃驚,她自然知道乾隆當年的確曾對瑛麟有意,但圓明園大火一事之後,不少人以為陳可齋兩個女兒都已死去,而瑛麟以萬琉哈氏的身份嫁給永琪,乾隆和瑛麟的關係早就另當別論了,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哪裏想到如今竟然又從一個新人嘴裏聽到這麼驚駭的一句。

永常在沒有了方才的委屈之色,換成一副尷尬的模樣,支支吾吾的說:“嬪妾……嬪妾也是聽宮人們私底下議論,說……說榮王福晉根本不是什麼萬琉哈氏,而是叛臣之女,她的父親是民間響噹噹的什麼天下會總舵主,前日誘騙皇上喬裝陪她去她的舊宅陳府中懷舊,實際上卻暗通叛賊,提前藏匿其中,意欲弒君。榮郡王及時趕到救駕,可找到皇上時竟然親眼看到……看到皇上正在寵幸榮王福晉……”

“什麼?”皇后頓時火冒三丈,拍案吼道:“是誰這樣大膽,敢在皇上背後製造這樣悖逆倫常的謠言?”

永常在慌忙跪下,請罪道:“娘娘息怒,嬪妾不知,是嬪妾的丫鬟去拿葯時聽到兩個配藥的小太監議論的,說榮王必然是心中憋屈,無法言明才氣出病來,恐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呢!嬪妾聽到了這個話,斥責了嬪妾的丫鬟,絕不准許他們在人前胡言亂語!”

皇后又看慶貴妃,問:“你可聽說過此等謠傳?”

慶貴妃也忙站起,行禮道:“皇後娘娘息怒,嬪妾雖有耳聞,自然也得當做沒聽過一樣。嬪妾以為皇後娘娘去探視過榮王病情,已經知道此事了,沒想到娘娘並不知情。”

皇后又看蕭韞,質問道:“你也知道,卻不告訴本宮是不是?”

蕭韞答道:“回娘娘,皇上前日的確身着便裝去了陳府,也是當真遇刺,去救駕的不止榮郡王,還有額駙大人、以及許多本地官兵。那日伴駕前往的人,據說都是傅恆將軍的人,而刺客究竟是不是天下會餘孽,還有待查證,皇上已經派傅恆大人去調查此案了。奴婢以為這是皇上的政務,沒有必要告知皇後娘娘,至於其他的說辭,根本是一派胡言,奴婢更沒有必要讓娘娘知道。”

皇后細思此事,瑛麟的確是叛臣陳可齋之女,而乾隆本來就曾有意於瑛麟,在瑛麟嫁入榮王府後也明顯偏頗,永琪又是突然得病,且病的不輕,這個謠言究竟是不是一派胡言,恐怕也不好鑒別。皇后努力壓制了心中的怒火,問訊永常在:“你最近服侍皇上,看皇上的神情,是知道這個謠言,還是不知道?”

永常在答道:“啟稟娘娘,嬪妾……嬪妾不確定……不過,皇上昨夜隨口對嬪妾說了幾句話,提到了榮郡王兩次。”

皇后很是好奇,問:“什麼話?”

永常在一臉懵懂的答道:“皇上說榮郡王哪都好,就是太過於悲天憫人,同情心多到泛濫的地步,就不見得是好事了。皇上還說為了讓榮郡王戒掉憐香惜玉的毛病,給他出了一道題,如果這道題他不能如期做好,皇上就會代勞。”

皇后沉默半晌,輕聲道了句:“二位妹妹請暫且回去休息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慶貴妃、永常在行禮告退。

待二人離去后,皇后吩咐蕭韞道:“去叫榮王福晉過來見本宮!”

蕭韞並沒有立即執行,卻問:“娘娘一向與榮王福晉沒有交情,為何要避開旁人單獨召見?”

皇后十分不快,質問道:“本宮不單獨見她,難道還要當著妃嬪們的面問她謠言是否屬實嗎?”

“莫說榮王福晉未必對娘娘說實話,就算她說了實話,娘娘確定了謠言的真假,又能如何?”

“若謠言屬實,本宮必須處死她,以正視聽!”皇后不禁又怒色滿面。

蕭韞道:“如果娘娘只是想證實謠言,不必召見榮王福晉,奴婢就可以為娘娘解答。前日傅恆將軍去陳家舊宅巡邏,皇上和榮王福晉都喬裝成侍從同行,但榮郡王是事先知道此事的,所謂的‘及時救駕’,其實是榮王夫婦提前商量好的。和嘉公主同額駙也參與了此事,娘娘一問公主便知。娘娘以為,榮王福晉會在明知道榮王即將出現的時候去勾引皇上嗎?”

皇后聽罷,更加感到可氣,問:“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為什麼不告訴本宮?若不是永常在無意提到,你還準備瞞到什麼時候?”

蕭韞反問道:“娘娘以為,被百官盯着的陳府可能平白進去那麼多刺客嗎?誰有膽量刺殺皇上?又有誰敢把髒水潑到往皇上和榮郡王身上?都有誰如此記恨榮王福晉?”

不必想,皇后也知道,蕭韞說的是太后。

蕭韞繼續說:“娘娘說永常在是無心提及此事,奴婢看來,根本就是太后指使永常在非要把這件事塞到娘娘耳朵里!太后最擅長一人唱兩齣戲,永常在本來就是太后帶出來的人,太后以往都會警示甚至命令娘娘來管這些事,此次卻為何非要繞着圈子來提醒娘娘?這件事分明就是太后想除掉榮王福晉,又不願意與皇上正面起衝突,才製造什麼‘刺客’、‘謠言’,然後讓娘娘來收場,太后自己跟這事卻撇的乾乾淨淨!娘娘深知太后憎惡榮王福晉、而皇上器重榮王福晉,娘娘一旦插手此事,要麼得罪太后,要麼得罪皇上,何必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你是要本宮對此事不聞不問?”皇后冷笑一聲,問:“如果皇上與榮王福晉沒有私交,怎麼可能讓人有機會製造醜聞?如果皇上不是平日過於偏袒榮王福晉,宮人們又如何會輕易相信謠言、傳送謠言?本宮身為皇后,若是對上不勸諫、對下不管制,像一個閑人一樣袖手旁觀、聽之任之,以後誰還會把宮規律例放在心上?別說皇族眷屬,恐怕連貓兒狗兒都以為可以想入非非、為所欲為了!”

“奴婢問過和嘉公主,榮王福晉昨日已經為自己喊冤了,還聲稱所謂的‘勾結叛賊、行為不檢’乃是太后指使索格格使用玄門法術造出來的幻象。皇上在遇刺時的確親眼看到了陳可齋,不能不疑心榮王福晉,但皇上也情知索格格來歷不一般,難以辨別是非,因為二人都是榮王府的女眷,皇上讓榮郡王來決定,要求在兩天之內在福晉和索格格之間做出一個生死抉擇。”蕭韞陳述了昨日之事,並以此奉勸皇后道:“所以,就算娘娘不插手,皇上也會給此案一個了結。”

“這就是永常在說的皇上給榮郡王‘出了一道題’?如果永琪不能如期做好,皇上就要代勞?”皇后總算把所有的事情對上了號。

蕭韞默然。

“本宮太了解永琪了,他把人命看得最重,不要說兩天,就算給他兩年,他都做不好這道題!皇上喜歡瑛麟,排斥懿澤,到時候‘代勞’多半是對懿澤不利。以永琪的個性,一定會拚死維護,太后更會從中作梗,讓他們兩敗俱傷!咱們現在在外邊,不比在宮裏,鬧起來會使得臣民皆知,永琪的前途就毀了,皇上這幾年為永琪培養威望、收服民心所做的努力也都會付諸東流!”皇后突然站了起來,道:“不行,本宮要在皇上規定的時間到期之前,替永琪做了這道題!”

蕭韞忙攔住了皇后,問:“娘娘要怎麼做這道題?”

皇后答道:“所謂的萬琉哈氏本來就是叛賊之女、戴罪之身,本宮就算在皇上和榮郡王沒做出決定之前秘密處死了她,也在情理之中。”

蕭韞搖了搖頭,苦口婆心的勸阻道:“如娘娘所說,榮郡王仁慈,就算他是更偏重索格格,也不願意福晉死去,娘娘這樣做,雖然幫皇上和榮王解決了起爭端的由頭,但榮王不會感激娘娘,皇上卻會把賬都記在娘娘頭上!娘娘總也以大局為重,就不能為自己考慮一次嗎?當初逼走香妃,皇上多年不能釋懷,對娘娘再也沒有好臉色,反讓令貴妃藉機討了個好,奴婢一心為娘娘着想,不願娘娘再重蹈覆轍!”

皇后雖然為蕭韞的言語所感動,卻依然堅持,嚴肅的說:“本宮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對大清和皇上不利的事情發生而無動於衷,也不能任憑宮中醜聞盛行而不聞不問,若不然,本宮也不配坐在皇后這個位置上!”

蕭韞早就料到,她終究是拗不過皇后的,努力試了最後一次,果然還是沒用,她已無力反駁。蕭韞想了一想,又替皇后出謀劃策,道:“既然娘娘要處置榮王福晉,等同於跟太後站在一個立場,何不將太后請來討個示下,以彰顯皇後娘娘的孝道?”

“你的意思是……”皇后似有疑慮,問:“讓太后也參與其中?這樣皇上將來知道了也不太好責怪本宮?”

蕭韞點點頭,道:“奴婢拚命阻擋這個消息傳入娘娘耳中,太后卻非要娘娘知道不可,娘娘豈能就這麼讓她置身事外、撇清關係?請君入甕,此為其一。其二,雖說皇後娘娘才是六宮之主,但只要太后在場,便應該‘孝’字當先,無論皇上還是榮郡王、連同宮人百姓,都會認為做主此事必然是太后。太后若有心置榮王福晉於死地,自然不會反駁皇後娘娘的處置,不反駁就是贊成,事後也無法在皇上、榮郡王等人面前否認。”

皇后覺得有理,卻還是不放心,問:“本宮請太后?太后就一定會來嗎?如果她推脫不來怎麼辦?”

蕭韞道:“娘娘可以問詢榮郡王病情為由請福晉過來,以共同商討榮郡王之病為由請太後過來,太后不能讓人說她不關心榮郡王,就一定會來。到時候,三位就從討論榮郡王的病開頭,引到別的事情上加以盤問,最後達到應該的目的,這樣也算不上欺騙太后。”

皇后就按蕭韞的計劃,立刻分別派人去請太后和瑛麟。

太后也正在西湖泛舟,坐在窗前欣賞西湖風光,手裏還把玩着一個蘋果。永常在侍立在太後身后,在給太后捏肩。

莫禾接到皇後派人傳來的邀約,進到船內,向太后稟告道:“皇後娘娘差人過來請太后移駕到皇后船上,奴婢稱太后正在休息,先將人打發回去了。”

太后看着手裏轉圈的蘋果,沒有應聲。

永常在疑惑的問了一句:“嬪妾才剛把那事告訴皇後娘娘,她這會兒就叫人來請太後過去,多半是跟那事有些關係!”

莫禾道:“皇後娘娘的侍女說,榮郡王之病來的急又重,行宮醫藥人手都不夠齊備,想請太后一起商討下救治照料榮郡王之法,考慮是否請示皇上先行將榮郡王送回京城。”

“商討榮郡王的病?最了解榮王病情的莫過於榮王妃,要商討恐怕得叫上榮王妃一起商討吧?”永常在像是猛然間明白了什麼,吃驚的把手指扣向唇邊,向太後進言道:“嬪妾懷疑,皇后是想搶在皇上做決定之前處死榮王妃,以保全皇上和榮王的顏面……”

太后擺弄着蘋果,不緊不慢的稱讚道:“皇后想處死瑛麟,還怕皇上怪罪,就打着主意把哀家也拖下水。皇后可是越來越長本事了!”

莫禾揣測道:“當年香妃之事,皇上對皇後幾乎不滿到了極致,卻沒把皇后怎麼樣,就是因為太后當時與皇后是一個立場,皇上孝順太后,皇后才借了光。想必皇后一定是從此事借鑒了經驗,又想借太后保全自己。”

太后笑點點頭。

永常在替太后擔憂道:“可是太后讓嬪妾親近皇后、獲取皇后信任,這樣繞着彎子把這些事當敘家常一樣告訴皇后,不就是為了不牽涉到這件事裏面嗎?皇上雖然孝順,可太后與皇上的母子關係畢竟已經有過裂痕,為了個小小的榮王妃再增添矛盾,那多不值啊!”

莫禾也向太後進言道:“但皇后畢竟是國母,若是隨便找個由頭拒絕,還是有些不妥。況且皇后恭請太后的理由又是榮郡王之病,太后如果不去,豈不讓外人以為太后不關心榮郡王?這就違背了皇上南巡彰顯‘家和萬事興’的本意了。”

“去!哀家當然要去!”太后輕輕笑着,慢悠悠的說:“哀家要是不去,皇后還以為哀家心虛,連她的面都不敢見,指不定在背後怎麼嘲諷哀家呢!”

永常在又做出一副關心太后的模樣,問:“可是……可是……皇上之前花那麼大心思才救回榮王福晉一條命,如果突然聽說她死了,萬一當真跟太后杠上了,可怎麼辦呢?”

太后看了看莫禾,又看了看永常在,笑道:“連你們都以為哀家眼前的目的是除掉榮王福晉,那麼皇后那伙人更應該是這麼認為的了!”

永常在不解的問:“難道太后另有目的?”

太后沒有明說自己的用意,只是淡淡一笑,道:“發生了前天陳府的那些事,皇上以後已經不可能對瑛麟深信不疑了,永琪面對瑛麟,心裏也不可能不彆扭,如此,瑛麟等於已經死了一半了,哀家早就沒必要去在意她那條爛命還會不會繼續存在!”

莫禾又問:“那太后待會見了皇后,有何打算。”

“哀家這就去皇后那兒。”太后扶着莫禾的手站起,交待道:“你就先不要跟過去,去找令貴妃,把皇后要乾的事透漏給她,然後再去請慶貴妃、容嬪、寧常在,讓她們都來‘關心’榮王的病情。明白嗎?”

莫禾領命。

永常在問:“嬪妾要不要陪太后一起去?”

太后搖了搖頭,答道:“你去找個地方多玩一會兒,假裝不知道這事,哀家從皇后船上下來之前,你都不要在皇帝面前露面,一定要讓皇帝對你保持着單純、美好的印象,明白嗎?”

永常在也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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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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