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琅玦明理聽規勸,永琪懷舊倍心寒

第190章 琅玦明理聽規勸,永琪懷舊倍心寒

待福隆安離開后,永琪又把琅玦帶到附近沒人的地方,勸道:“妹妹,我的感覺告訴我,福隆安心裏其實是很想跟你在一起的……”

“他打了你,你居然替他說話?你腦袋是不是壞掉了?”琅玦打斷了永琪的話,氣憤的反駁着。

“你先不要急着排斥他,聽我說!”

琅玦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永琪抓住琅玦的胳膊,解釋道:“你必須聽我說,昨晚他開始以為是你回去了,說了好多道歉的話,字字句句里飽含着對你的深情,你要是親耳聽到了,一定會被他感動的!”

“我呸!”琅玦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問:“他要是對我情深,會看着我死嗎?他那個小老婆又怎麼會沒成親就懷上了?”

永琪不知道福隆安的小妾為何會未婚先孕,一時之間答不上來。再要說話時,卻聽到乾隆派人來找他,他只好將琅玦先丟在一邊,見乾隆去了。

太后最擅長挑刺,也愛打聽事情,豈能對永琪、琅玦、福隆安等如此招眼的行徑不聞不問?因此特意讓人把皇后叫了過來,向皇后發問:“哀家竟然聽到底下人議論,說什麼榮王女扮男裝,半夜假扮公主、跑到卧房調戲額駙,倆人在屋裏打了一架?把人家打扮屋子用的奇珍異寶給摔了個亂七八糟!這件事,皇后,你聽說了嗎?”

“臣妾,略有耳聞。”皇後站在那裏,腿腳有點發酸,卻看着太后斜躺在搖椅上,容嬪站在後面捶着背,永常在跪在地上捶着腿,真叫一個享受。

太后的眼睛似睜似閉,嘴巴似笑非笑,道:“皇后是國母,又是阿哥公主們的母親,該怎麼教導,也不必哀家來說。出門在外不比家裏,時時處處都不能有傷大清的顏面,哀家可不想再聽到什麼不順耳的東西,皇后可明白了?”

皇后只好答道:“臣妾知罪,一定恪盡教導規勸之責。”

皇后少不得又得與琅玦談談,於是像聊家常一樣詢問道:“永琪那頭上的傷,是福隆安打的吧?又是為了替你打抱不平?”

琅玦低着頭,不敢說話。

皇后笑道:“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但是太后對這些事很有成見,你們就必須得收斂收斂,明白嗎?”

琅玦牢騷道:“太后和敏敏一個鼻孔出氣,當然偏袒福隆安!”

“什麼叫‘一個鼻孔出氣’?太後為什麼拉攏敏敏,你不知道嗎?”皇后無奈的嘆氣,勸導道:“琅玦,有些話,我不得不警告你。你要知道,這次陪王伴駕的人選可是相當難得,你能跟來,不止是因為你公主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你是富察家的兒媳!富察一門在朝中的地位,你應該很清楚,太后栽培了十一阿哥這麼多年,一定要傅恆的女兒來做他的福晉,這個局勢,你看得明白吧?你是富察家的人,又與永琪私交甚好,卻不能讓富察家成為永琪身後的勢力,這也就罷了,你至少不應該給永琪添麻煩吧?上次永琪不慎落入緬甸的消息雖然被皇上下令封鎖了,可前朝後宮的人都不是傻子!你一時興起跑到雲南,卻讓永琪被人說成荒唐至極,你知道這對永琪的未來有什麼影響嗎?”

琅玦慚愧的點了點頭。

皇后又拉住琅玦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這次南巡,皇上只帶了永琪一個皇子,你看這兩天,皇上接見山東的地方官,哪一次不是把永琪帶在身邊?這些官員都對永琪的見解、談吐讚不絕口!皇上為了讓永琪在人前嶄露頭角、收服人心,花費了多少心思?你千萬不能再讓永琪在人前鬧笑話了,不然皇上的心血、永琪的前程,都要付諸東流了,你明白嗎?”

“皇額娘,我知道錯了,我以前只想着五哥對我最好,確實沒想那麼多,現在我明白了,以後一定不會連累五哥了!”琅玦嘟着嘴,一臉委屈的樣子。

皇后笑道:“你們兄妹感情好,那是好事,我也贊成。但不止是只有哥哥可以保護妹妹,妹妹也應該成為哥哥的幫手。你若真的和永琪那麼好,就應該跟福隆安和解,然後想方設法籠絡住傅恆父子幾人,讓他們站在永琪這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們什麼都聽敏敏的!你有公主的身份撐腰,怎麼能在富察家沒地位呢?你完全有資格代替敏敏當家作主,你甚至可以阻止你的小姑子成為十一福晉,懂我的意思嗎?”

琅玦的腦袋懵懵的,聽到這些,有種暈頭轉向的感覺。

皇后溫和的笑着,摸摸琅玦的頭,又說:“你可能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我說的這些話,沒關係,現在為時尚早,你有足夠的時間來消化這些東西,不必着急。”

“我……我可能……”琅玦支支吾吾的,好像不太確定自己要表達什麼意思。

皇后笑道:“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可能做不了這些事,但其實,這並不難。只要一個男人喜歡你,他自然會聽你的,進而你就會影響到他身邊的人,真的不難!我也不是希望你變成一個滿腹心計的人,可是生在皇室,你不能活得這麼糊塗,你娘就是一個痴情又脆弱的女子,受氣受罪了一輩子,還那麼短命,臨了都沒個好收場,現在我必須看着你,決不允許你學她!”

琅玦悶悶的說:“皇額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五哥不是你的親生兒子,而且,你也有自己親生的兒子,你為什麼對五哥那麼好?還要站在五哥這邊,替他精心的謀划皇儲之位?”

皇后楞了一下,笑答道:“我既然身為皇后,就要對所有阿哥和公主一視同仁,至於皇儲,自然是賢德有能者居之,豈能在於是不是我親生的?”

琅玦搖了搖頭,道:“不!我認為皇額娘有這個心思,是因為皇阿瑪最器重五哥,皇額娘是愛屋及烏!就像皇額娘和我額娘的感情好,就對我好一樣!朝中的權勢格局,我是不夠明白,但感情上的事,我或許比皇額娘看的更清楚。這些年,皇額娘和皇阿瑪鬧矛盾過很多次,和太后也衝突過好幾次,但在大事上,皇額娘始終都和皇阿瑪站在一個立場,這是因為,皇額娘一直都很愛皇阿瑪。皇額娘勸我不能太痴情,我看到的皇額娘卻比我更痴情!”

皇后本來是要勸琅玦的,卻反而被琅玦說的啞口無言,她無法繼續進行這場談話,就道了句:“罷了,不說這些了,我有點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於是皇后就回去休息了。

琅玦聽從皇后的話,不敢再影響永琪,又不想看到福隆安,暫時就住在了皇后這裏。

永琪一直惦記着懿澤,每次忙完乾隆交待的事就趕緊去找懿澤,卻發現怎麼都找不到懿澤。起初永琪只是擔心懿澤在這種環境下吃不好、睡不好,沒想到懿澤早就不見了,他問了瑛麟的丫鬟,懿澤從來沒有在她們屋裏住過,她們也都沒見過懿澤。

自雲南回來后,懿澤在王府中經常消失不見,永琪並不曾對此發表意見,但他沒想到,隨駕南巡后,懿澤還是如此。永琪不敢向榮王府以外的人打聽懿澤,也無法讓誰去找,只有自己到處瞎找,卻沒一點線索,這讓永琪摸不着頭腦,只是干著急。

瑛麟卻勸永琪不必着急,說等大隊人馬重新上路時,懿澤自然會出現。

永琪不太相信,結果真如瑛麟所言,在乾隆吩咐離開德州府之後,懿澤突然出現了。外人很難注意到懿澤,唯有瑛麟上車的時候,發現懿澤已經在車內,差點把瑛麟的丫鬟嚇了個半死。

在車隊出發前,永琪騎馬到最後一輛馬車外,下馬掀開門帘,見懿澤還是坐在來時的位置,關切的問:“懿澤,你這兩天上哪去了?”

懿澤淡淡答了句:“格姆山。”

永琪一臉迷茫與無奈,望着懿澤說:“麻煩你不要動不動就消失,我們又不是在家,說走就走,隨時可能動身,你叫我上哪找你?”

“王爺找我做什麼?”

“你說我找你做什麼?你這樣算是跟我出門嗎?算什麼隨行伴駕?”

懿澤笑道:“王爺公務繁忙,白天夜裏都有做不完的事。我不可能一直耗在那兒等您偶爾的空閑,請王爺體恤。”

“你離開之前跟我打一聲招呼總可以吧?”永琪雖然有點生氣,可是對懿澤的要求和標準還是一降再降。

懿澤答道:“既然王爺這麼吩咐了,我照做就是了。”

永琪復又上馬,趕到最前面。

車隊到濟南后,要跨過黃河,乾隆稍作停留,帶着永琪巡視了河務,然後又繼續前行,由山東進入江蘇境內。大約因為人多輜重的緣故,車馬走的比較慢,乾隆有些心急,到宿遷時,下令減去了部分兵丁和車輛,棄車登舟,由運河開始行駛船隊,經由長江往蘇州方向進發。

原來的六輛馬車上的人分坐在四艘大船上,第一艘是乾隆的龍舟,第二艘是太后的船,第三艘是后妃共乘,第四艘坐的都是榮王府的人。

但實際上,因為行路漫漫無聊,船上又沒有多少去處,登舟后的第二天,乾隆便把令貴妃接到自己的龍舟上去了,而容嬪、永常在、寧常在又總到太后船上服侍,琅玦也常到永琪船上去,因此所謂的后妃之船,大多時候只有皇后和慶貴妃罷了。

隨行的宮女侍衛分散在各船上守衛安全,自不必說。

陸路改為水路之後,以趕路為主,乾隆需要見的官員、需要處理的政務便沒有那麼多了,相對空閑了下來。永琪也就隨之多了許多自由時間,且不必再騎馬,更能有機會和懿澤相處。

於是水路行進時,永琪匠心運籌,一門挖空心思的要討懿澤歡心,在飲食方面格外留意,精心挑選了許多懿澤以往喜歡吃的食物,但凡是留在自己的船上用膳,他定要與懿澤共同進食,且一定會避開瑛麟。

瑛麟雖然心裏不痛快,但也不會自討沒趣,以免惹永琪生氣,因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永琪懿澤都不存在。

琅玦總在一旁幫永琪出謀劃策,為二人牽線搭橋,有時還會和永琪、懿澤同桌而食,這個時候琅玦便會故意提他們剛從宮中搬到榮王府時候的事:“我剛到你們府上住着那會兒,咱們三個也經常這樣坐在一塊吃!現在又是咱們三個坐在一起吃了!真有意思!不過……那個時候,五嫂好像每次跟我一塊吃,胃口就會變得很不好!”

永琪笑着附和道:“此一時彼一時了,如今懿澤對你可比對我好多了,我還得借你的光呢!”

琅玦假裝得意的笑着,又問:“五嫂還記得我送你的那隻鳥嗎?就是你初次懷孕時,那隻鳥抓傷了你的手,後來又飛走了!”

懿澤答道:“記得。”

“提起這個事,我得跟五嫂道歉才行!”琅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其實那隻鳥不是我養的,是我聽說你懷孕后專程讓人從外面搞來給你添亂的,當時我實在是太不懂事了,老是跟你對着干,實在是對不起你!”

懿澤只是淡淡回應了句:“不必掛懷。”

琅玦提這些事,無非是為了勾起懿澤的回憶,因為他們三人同在一個屋檐下相處的日子,正是懿澤和永琪的新婚時期。可懿澤的吃飯,好像只是吃飯,只要沒人點名問到她什麼,她從不主動說話。即便琅玦問了她什麼,她也就是隨便三兩個字就應付了。

永琪趁着話題,也跟懿澤敘起舊來:“懿澤,你還記得霧靈山嗎?那是我們在成婚、祭祖大禮之後,一起去遊覽的第一個地方。那天還下了一點小雨……”

“我吃飽了,王爺、公主請慢用。”懿澤放下筷子,轉身離去。

永琪要講的話還沒講完,就這樣被擱置了。他也放下了筷子,感到沒有半點胃口。

琅玦輕嘆道:“五嫂又這樣……”

永琪端起酒杯,喝了一杯,自嘲道:“見不到的時候總想見,見到了之後常常又覺得不如不見。不見還能抱有幻想,見了連想像的空間也沒了!”

琅玦托着下巴思索了一陣,一個勁的回憶當年往事,不管是美好的,還是不美好的,然後給永琪建議道:“你畫一幅畫送給她,怎麼樣?我記得你們剛成親時,有一次你要幫她畫像,因為我和宜慶的攪和,最後變成了一場鬧劇,畫也沒畫完。”

永琪記得那件事,其實他後來又補畫了懿澤的那幅,只是琅玦不知道。完成後,他曾將畫作拿到懿澤房中,懿澤沒有接納,他便將懿澤的畫像掛在藤琴書屋,常在忙碌中時不時的看一眼。

若還是畫懿澤的外形,難免與當年的畫像重複,也沒多大意思。永琪靈機一動,改畫了一隻飛在空中的五彩鳳凰。那是在勒得海,他親眼目睹,懿澤所化的鳳凰展翅飛回格姆山,於是便將那一幕畫了下來。

永琪埋在書桌上一整天,才畫完了他的鳳凰大作,然後來到懿澤在船上的暫居之所敲門,敲了半天,裏面一點應聲也沒有。

永琪疑心懿澤又不見了,慌忙推開了門,卻看到懿澤在床上睡覺,心裏稍微踏實了點。

懿澤聽到推門聲,睜開了眼睛。

永琪走到懿澤床邊,把笑容堆在臉上,說:“我為你畫了一幅畫,你要不要起來看看?”

“謝王爺。”懿澤應付了一句,又閉上了眼睛。

永琪展開了捲軸,推了推懿澤,語氣如懇求一般,問:“你就看一眼好嗎?我畫的是你,格姆女神。”

懿澤復又睜開了眼睛,看到畫上有一隻正在飛翔的五彩鳳凰,鳳凰的前方還有一座山,正是格姆山,山下有一個湖泊,正是勒得海,湖邊還有一座橋,正是走婚橋。雖然畫中的格姆山、勒得海、走婚橋與真實中的地理方位、相對大小並不匹配,但其秀美並不比真景遜色幾分,看得出畫的十分用心。

永琪的眼裏又充滿深情,笑道:“你總說你不是你,所以我畫了我以為的真正的你,你的真身,應該是我看到的那隻鳳凰吧?我畫的不如你長得好看,你不要笑話我。”

“不好意思,我困了。”說罷,懿澤又把眼睛閉上。

永琪望着懿澤的後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入夜,永琪睡不着,坐在船尾吹風,吹了一會兒,隱隱感到腿有些疼,下意識的揉了幾下。

“五哥!”琅玦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她又搭了木板,從皇后的船上過來了。她看到永琪正在捶腿,笑着問:“你是不是畫畫坐久了,腿都坐疼了?”

“我是因為坐船才會腿疼,跟畫畫有什麼關係?”永琪沒好氣的回答着,臉上寫滿了憂鬱。

琅玦坐到永琪身旁,戲謔似的笑問:“怎麼啦?畫沒送出去?她不收?還是給你撕掉了?”

“她要是能撕毀我的畫,那也比現在好的多。”

琅玦點頭嘆道:“也是,五嫂像個雕塑一樣的存在,對你所有的挽回不拒絕、不回應、不正視,更不會吵鬧生氣,真的太讓人寒心了。你很能堅持,我是快要被她的冷漠消磨的沒信心了!”

永琪默默的望着滔滔江水,他的心如同那些被船激起的浪花一樣,不停的翻騰着,沒有一刻的停歇。

琅玦忽然想起永琪方才的話,又問:“對了,為什麼你坐船會腿疼呢?”

“一到下雨天或者坐船就會疼,好像是怕寒怕濕,我也說不清楚,反正疼的也不重,我也懶得管。”永琪百無聊賴的看着周圍的夜景,看到乾隆龍舟的金頂龍亭上,四根龍柱上雕刻的龍鳳是那麼栩栩如生,龍帆上的圖案也是惟妙惟肖,畫的是金龍戲珠,逼真的好像金龍要從畫上跳下來一樣。當他的船靠近乾隆的龍舟時,他隱約聽到了船艙內的奏樂聲和歡笑聲,更加感到空虛寂寞。

琅玦不僅聽到了這些聲音,還看到了在龍舟上站崗守衛的福隆安。她腦海中又閃過皇后勸她的那些話,低聲問:“五哥,你希望我和福隆安在一起嗎?”

“當然希望!我希望你能擁有正常的幸福,這個幸福現在只可能來自福隆安!”永琪回答的很快,好像不需要思考一樣。

琅玦低下了頭。

永琪又說:“我要是替福隆安說話,就怕你不愛聽,其實他除了孝順的有點過頭以外,也沒什麼大的毛病。我心裏覺得,他是很在乎你的,只要你願意和好,他肯定沒問題。上次沒有救你,是因為他自己都不想活了,不過,現在他已經想通了,他很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琅玦輕輕的笑了一下,好似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問永琪:“可是,真心愛一個人,不應該是看待對方比自己更重嗎?就算自己要死,也仍然希望所愛之人能好好活着,不是嗎?”

永琪點了點頭,他覺得琅玦說的是對的。他忽然想到,胡云川不就是這樣嗎?他親眼看到,胡云川在中箭后,拼着生命的最後一口氣救了懿澤。那個場面,不止是懿澤,連他都充滿感動。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懿澤會認為胡云川比他更愛她,所以,他的錯誤才顯得更加不可饒恕。

可是,永琪是不能認可的,人生的很多行為,一半發自本心,一半受制於情境,但無論如何,他都絕不相信自己對懿澤的感情會輸給胡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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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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