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很疼
潘晴川淡然一笑道:“我們晴音一向是講究質量不追求數量,能來到這裏的都是口口相傳,相信我們的品質的。”
企宣經理繼續說道:“我就是想要百人的合唱效果,而且周五要能放到宣傳主頁上,你要是能夠辦成,以後我們每一年年慶的合唱都在這裏做。”
誠然,潘晴川不喜歡眼前的這個人,但是馬上就要去交房子首付,緊接着需要一大筆錢來裝修房子。
這家公司是上市企業,每年都有這麼一單的話,至少有一筆算起來比較穩定的收入。
潘晴川心有成竹算是接受了挑戰,可以,周五一早你來拿成品。
小段頓時很佩服他,畢竟這是非常有難度的事情。
錄完這十五個人的小合唱,已經下午一點多了,潘晴川也想早點拿到尾款,只湊合的吃了兩口方便麵就開始忙着後期製作了。
並給小段講解着,多數人認為歌曲無非就是人的聲音合上伴奏的聲音,但判別一手歌曲製作的是否成功要看人的聲音和伴奏是分離的還是一體的。
至於如何將十五個的小合唱變成百人大合唱。
潘晴川告訴小段,這是一種高級的人聲混音技法,做好了才能完美,他很細緻的調整着複雜的設備。
終於百人合唱的效果回蕩在了小段的耳邊。
小段雖然看的很認真,但是還些步驟沒有記下來。
他覺得自己的天賦雖然沒有潘晴川那麼好,但是自己一定會笨鳥先飛,努力的朝着夢想飛。
接下來,潘晴川又開始調整林琳錄的音頻,她很白很瘦,長長的捲髮,唱歌時候的認真投入,一下子就躍然在了潘晴川的腦海里。
他很認真的調整着每個音準,即使他知道很多人來他這裏錄音,只是為了圓自己的一個夢,並非專業要求,但是他依然還會認真的調整每一個音準。
不知不覺竟然又熬了一個通宵,他起身來到露台上,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陽光漸漸透過雲層,打在眼前一片耀眼的金黃色。
他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凌晨五點。
家裏一直沒有來電話,他想可能是忘了,這個點他本想打回去,又怕吵到母親睡覺。
六點一刻才有第一班公交車從【晴音】回家,這個時間潘晴川又調了一首歌的音。
在熱愛的事情上,他總感覺自己是不知疲倦的。
六點五分他到了車站,趕上頭班公交車,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了。
平日裏這個點柳玉已經起了,而潘愛國也應該到家。
但是當潘晴川打開房門的時候,家裏靜悄悄的。
他去父母的卧室看了一下,床鋪收拾的整整齊齊的,難道這麼早就出門了?
他剛想要打電話問一下,聽到鑰匙響,柳玉急匆匆的回來。
她太匆忙的去卧室,竟然撞上了潘晴川。
潘晴川扶了一下,問:“媽,怎麼這麼著急?”
柳玉忙定了定神說:“沒事……我回來找點東西。”
潘晴川這才看見,母親的眼圈是紅的,顯然剛剛哭過,看起來非常的憔悴。
他追問道:“我爸呢?”
這一問,柳玉的眼淚頓時就抑制不住的落下來了。
“哎!”她嘆了一口氣。
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了心頭:“到底怎麼了媽?”
柳玉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來:“你爸病了!”
昨天就在發燒,可能是高燒了,追問道:“是高燒不退嗎?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呢!”
柳玉哭的更厲害了。
“你爸不讓我告訴你!”她哽咽着說。
潘晴川眼眶也紅了,“我們是一家人,為什麼要瞞着我!”
柳玉還是決定違背潘愛國的想法。
告訴潘晴川真相:“你爸得了肝癌,那個瘤已經有拳頭那麼大了!”
嗚嗚嗚嗚……抑制不住的哭泣起來。
潘晴川只覺得晴天霹靂一樣,站在原地,頭頂發麻,眼前發黑。
他努力大口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安慰媽媽:“沒事的媽,現在醫療這麼發達,一定能治的。”
柳玉卻搖頭:“你爸說他沒有醫保,都要花自己的錢,他不想治了,把燒退下來就來家。”
潘晴川用胳膊使勁籠着母親的肩膀,讓她顫抖的沒有那麼厲害。
溫聲安慰道:“就算沒有醫保,我們也有錢能治。我有錢的媽。”
陪柳玉找了幾件帶給潘愛國的衣服,他們就出門打車去醫院了。
本來,因為一個通宵沒睡昏昏沉沉的潘晴川,此刻一點困意都沒有。
路上媽媽才說起來,她接到工友的電話,說潘愛國突然暈倒了,本來以為是發燒太累了。
去了醫院拍了片子才知道,他肝臟上的腫瘤已經有拳頭那麼大了。
醫生表示,手術之後如果可以肝移植還可能有希望。
如果保守治療的話,可能最多只有兩個月的生存時間。
潘愛國不捨得花錢治療,再說換個肝,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配型成功的,就算找到了,一兩百萬的費用也不是他這種底層打工者能負擔的起的。
潘晴川每年都給父母一萬塊錢讓他們去買醫保,到現在他才知道,他們騙他買了,實則把這些錢攢了起來,想給他以後用。
潘晴川不出聲,緊緊咬着牙關,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他不想母親看着更傷心,於是扭頭看着窗外。
此刻,正是上班的點,匆匆忙忙的路人,擁堵的交通。
母親雖然難過至極,但還是心疼出租車滴答滴答跳的價格表。
潘晴川一直都覺得自己過的很幸福,雖然年幼時一直跟着父母四處打工,但是無論到了哪都是一家人在一起。
可此刻在父親的眼裏,錢,卻比他自個的命金貴多了。
想到當年他說想要開這間工作室,父親將所有積蓄都給他的一幕。
可如今,他卻因為錢要放棄自己。
好在銀行卡上還有六十萬他本來打算付首付的錢,工作室里的高檔鋼琴,金話筒。
還有那些設備,轉出去湊個六七十萬應該沒問題。
有這一百多萬,爸爸就有活命的希望。
到了醫院,看到潘愛國乾裂的嘴唇,整個人都憔悴不堪,他卻憨厚的一笑道:“川子你怎麼來了,我就是發個燒,爸爸是個粗人,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