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冷風起
“我的兒啊……”門外的抽泣聲打斷了艾城雪的回憶，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深紅色羅珊裙的中年婦女步履蹣跚的向屋內走來，臉上掛着不曾拭去的淚珠。
艾城雪的記憶告訴自己，這是艾城雪的生母白鳳麗，護國公的正房，原來是護國公老婦人的貼身婢女，而後被護國公在酒後寵幸，懷有身孕，母憑子貴才得以穩住正房的位置。
白鳳麗看着好端端坐在桌邊飲茶的艾城雪，詫異之後反應過來，撲上去抱緊了艾城雪，艾城雪全身一抖，這是自己不曾有過的感覺，被親人呵護，被親人疼愛是什麼滋味？不曾了解。
“娘親，雪兒沒事了。”艾城雪僵硬着開口，一句話彷彿用盡了自己一生的溫柔。
白鳳麗淚眼婆娑的瞧着艾城雪額頭上的傷口心疼不已，彷彿要哭暈一般，身形有些微微的顫抖。
艾城雪對雅芝瞪一眼，“還不扶夫人坐下？”
雅芝被艾城雪的雙眸之中的冰冷震懾到，那是自己服侍了艾城雪幾年來不曾見過的冰冷。
“雪兒啊，是娘親無能，護不得你跟你大哥的周全。”白鳳麗說著又是淚眼婆娑，顫抖的雙手拿着絲綢帕子拭去了臉上的淚。
被白鳳麗提起大哥，艾城雪的回憶告訴自己，那是自小對自己寵溺入骨的人白雲泰，也是自己從小崇拜的英雄，馳騁沙場，曾一度令敵軍聞風喪膽，如今卻是癱瘓在床，因為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而一度變得頹廢。
“娘親，不妨事，以後有我在。”艾城雪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雙手卻被白鳳麗猛然握住。
艾城雪周身一抖，想要抽離，但看着白鳳麗因為難過而無法停止抽泣的樣子令艾城雪硬生生的忍住了心中的悸動。
在艾城雪的世界裏，有敵人，剷除，有異己，剷除，所有的事情沒有用殺人解決不了的，若是有殺人解決不了的事情，那一定是因為殺人太少，血液噴洒的太少，但是面對面前的這個嚶嚶哭泣的女人，艾城雪變得懵懂了，這是拚命保護自己的女人。
“娘親，莫難過。”艾城雪深深嘆息一聲，抽出手握住了白鳳麗的手。
艾城雪碰到了白鳳麗的手腕，耳尖的聽到白鳳麗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的，艾城雪將白鳳麗胳膊上寬大的袖袍扯開，赤裸裸的鞭子抽打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很扎眼。
艾城雪的雙眸頃刻變得冰冷，驟然抬起頭，盯着白鳳麗，卻見白鳳麗閃躲的眼神，“這傷……”
白鳳麗笑笑，抽離了胳膊，急忙將袖筒拉下來。
“娘親太心急了，不小心跌倒了。”白鳳麗找了一個連自己都不肯相信的理由和借口。
“這是鞭子抽打的傷痕，時間不超過半刻鐘。”艾城雪斬釘截鐵的下定了解決，眼神之中是不可磨滅的決絕與狠毒。
“是誰？”艾城雪不給白鳳麗喘息的機會，逼問着，白鳳麗哽咽，艾城雪有些不耐煩，卻壓制着即將噴涌而出的情緒。
艾城雪暗自分析着，想來是失去女兒的白鳳麗內心氣不過，去找二房算賬，不想吃了鞭子。
“是卞秀昭？”艾城雪忽然開口，周身陰鷙的氣息已然包裹了周圍的幾個人，秀芝和雅芝努力壓抑着被艾城雪嚇得瑟瑟發抖的身體。
“雪兒，你不要去找二姨娘，娘親吃些苦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你啊。”白鳳麗只想息事寧人，但是已然來不及。
艾城雪的視線一撇，眸光凝聚在白鳳麗耳邊手指印，下意識伸手摸過去，白鳳麗急忙擋住了艾城雪的手，艾城雪心中一凜，站起身。
“雪兒，你要做什麼去？”白鳳麗害怕，想拉住艾城雪，“雪兒，你大哥如今癱瘓在床，頹廢不已，你是娘親的全部啊，你若是有個閃失，娘親可怎麼過活？”白鳳麗聲淚俱下。
艾城雪的唇角揚起來一抹嗜血的笑容，眸底的黑色深不見底，清眸染上濃重的恨意，看向白鳳麗，“傷了我的人，都要被挫骨揚灰。”艾城雪恍如死神，竟讓白鳳麗看驚了眼。
白鳳麗反應，艾城雪已經消失在屋內，腳步挪動急忙跟上。
“雅芝，去稟告護國公，我醒了。”聞聲，已經不見人，雅芝聽見艾城雪的命令不敢有絲毫停留朝着大廳奔去。
艾城雪周身散發著清冷的氣質，沉默着，雙眸之中滿滿的都是堅定的神色。
秀麗園門口。
艾城雪站定腳步，抬起頭看向院落門口的牌匾，“哼，秀麗園？今日便不秀麗了。”艾城雪抬腿落在黑色的大門上，大門向後摔落，發出通天的巨響。
很快，屋內便出來人了。
那是卞秀昭身邊的貼身丫鬟詠梅，往日少不了做些仗勢欺人的勾當，對自己更是呼來喝去，從不拿自己當主子對待，與卞秀昭更是沆瀣一氣，控制了護國公府的後院。
“吆，二小姐啊，這麼粗魯，打壞我秀麗園的大門可是要賠的，我記得小姐名下的俸祿這個月已經扣完了。”
艾城雪瞧着這狗奴才用鼻孔看人的神情，眸光一聚，手中一個石子對着詠梅的膝蓋毫不留情的彈了去。
“啊……”詠梅吃痛，皺緊了眉頭，淚落下，反應過來的發現自己已經對着艾城雪跪下了，“是你，你偷襲我。”
艾城雪看着詠梅伸出手指着自己，眸光再冷，身形化作一陣風，在詠梅的側臉上落下一個巴掌印。
“這是給你對我不敬的教訓。”艾城雪的視線瞥向秀麗園的正屋門口，有耐心，哼，看你的丫鬟有沒有耐心？艾城雪手起手落，在詠梅的臉上再次落下兩個巴掌印。
“哎吆，二小姐要打殺人了。”詠梅故意扯着嗓子喊道。
很快，屋內出來人了，正是卞秀昭，她身穿秀金絲的金鳳裙，身披秀金絲的薄紗，臉上抹着厚厚的白粉卻是遮擋不住歲月的痕迹，體態臃腫，已經發福的體態穿着這身衣裝，當真是丑。
艾城雪冷冷掃一眼，哼，一隻只會叫囂的孔雀，真當自己是鳳凰了。
艾城雪雙手后束，穩穩地站在原地。
雅芝和秀芝稟告了護國公這才踩着焦急的小碎步找來艾城雪，“小姐，女婢已經稟告護國公，不消片刻，護國公會過來。”
雅芝小聲回復，艾城雪不着痕迹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