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唯一的愛情
任平生星眸閃動，對楚傾城泫然欲泣的模樣視而不見。他臉上始終掛着懶散的笑，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這樣說來，你第二次將我騙去島國也不是出於本意了？”
許傾城默然片刻，搖搖頭說：“這件事的確是我的本意，但平生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我與殺生石相處幾個月，心智已被‘玉藻前’的怨靈侵蝕，縱然偶爾醒來，時間也是極短的。
殺生石一直在我的手裏，雖然它認你為主，卻無法被你煉化。
那時我便清楚，若想徹底結束這地獄般的折磨，唯有斬斷你與‘殺生石’的聯繫，把它煉成我的法寶。
我愛你那麼深，當然不忍心殺你，唯有想辦法破掉你的純陰之氣。
唉，我也是費盡心思，要知道男子身上大多含有充足的陽氣，想要取得並不困難。
可這純陰之氣隱藏在純陽中，想要採集到，卻殊為不易。
首先要讓兩人同時動真情，然後在雙方到達極樂之境的時候，男子要做到有情無欲，女子要做到有欲無情。
這法子原本我是最佳人選，可我若是破掉處子之身，便再也無法煉化殺生石。
無奈之下，我找了自己的幾個侍女，傳授她們雙修妙道，只希望她們能得到你的青睞，吸取你的純陰之氣。
於是你去了島國后，她們五個各顯神通，有人討好你，有人追殺你，有人在你面前演戲，我對這些從未過問，我只要結果。
但我實在沒有想到，最終竟是北島芳子成功了。要知道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給過你好臉色，佐佐木昭更是追殺的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我曾一度認為她真的想要殺你，還因此對她再三警告。
北島芳子卻笑着對我說，如果她取得了你的純陰之氣，讓我答應她兩個條件。
其一，我不得詢問探查她與你結合的任何細節。
其二，事成之後，她要求常駐華國從事情報工作，除非必要她想遠離這個傷心的地方。
我見她說的信誓旦旦，自然不會拒絕。
她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成功的汲取到了你的純陰之氣，斬斷了你與殺生石的聯繫。
我隨即閉關了一年之久，那一年你怕是過的不容易。”
任平生笑了笑，“殺生石是中品寶器，切斷聯繫的反噬，讓我日日受盡冤魂的糾纏。每天睡眠不過兩個小時，精神幾近崩潰。
我在床上一趟就是半年，若非老師精通醫道，我早就見了閻王。
至於純陰之氣......我也是精神境界突破的時候才知曉，原來一直讓我修為停滯不前的原因，竟是因為它！
我在濠江因為機緣心有所悟，剛好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看到那絲縫隙后，就利用天地元氣，將純陰之氣補全。
這點我要感謝瓊姐，若是沒有她的開導，直到今天，我都無法突破內勁的門檻。”
“竟是這樣嗎？”許傾城玉目中流出一絲心疼，“對不起平生，都是因為我，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如今誤會都已經說清，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我身子一直都是清白的。”說到此處，她那夢幻般的俏臉上浮出一縷嬌羞和潮紅。
任平生搖了搖頭，淡然道：“不好！”
許傾城身子晃了一下，急道：“為什麼？難道你還在怪我？
我不介意你有其他女人，甚至你當時和我嫂子不清不楚，我都沒放在心上。”
“瓊姐已經不再是你嫂子了。”
許傾城冷笑道：“她與我大哥這般相處已經近十年，若非因為你，她會主動提出離婚？”
任平生默然片刻，道：“不管怎麼說，瓊姐已經不再是許家人了。
實話講，我從來沒怪過你，你有你的苦衷。當年我的確傷心了一陣子，但現在已經記不太清了。
許傾城，你我情絲已斷，過去的事情都讓它過去吧！
當年在島國我就對你說，此生永不相見。今天若非你做得太過分，我也不會主動現身。
你既然修成了人仙，世俗間的情愛何必......”
許傾城揮手打斷他的話：“任平生，我修的是縱慾之道！這世上就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除非我不想做。
我不僅要你，還要你這一生，下一生，乃至生生世世與我恩愛纏綿，只愛我一個！”
任平生不禁被對方的瘋狂氣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許傾城，你是不是瘋了？否則怎麼凈說瘋話？”
許傾城渾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她嫣然一笑，“我是不是瘋了，難道你不清楚？
任平生，這世界不過是由慾望構成的，你若沒有英俊的外貌、高超的武藝、過人的才華，那些女人是否還會對你動心？你的朋友是否還會對你忠誠？
說到底不過是利益罷了，莫說少了這些外在的加持，就算此刻我動動腦筋，他們都會乖乖的向我臣服，做我的一條狗，你信還是不信？”
見任平生默然不語，許傾城眼波流轉，繼續道：“但我與他們都不同，我對你的愛來源那種奇妙的感覺，你就是我的一部分。
無論你英俊與否，無論你本領高低，我都不會變化。
你明白嗎？只有我才是真的愛你！”
任平生意味深長的看着對方，淡然道：“你很自信！”
“自信？當然！你可曾見我失敗？”許傾城指着田雨傲然道：“她適才已經被我破去了‘劍心’，若非你及時出現，她此時已入魔道，成了我的手下。
你難道不是看清了這點，才出手相救的嗎？
親情、友情、愛情，在慾望面前，統統都會背叛，只會讓你失望。
任平生，我比你懂人性，我想要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
孫然、周凌薇、劉夕瑤、洛靖文、楚如嫣、孟崢嶸，你的這些知己朋友，只要我願意，他們統統都會成為我的手下。你覺得他們可以抵抗住我的手段嗎？”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田雨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寒意，臉色已是微微泛白。她知道對方說的沒錯，哪怕任平生再晚一刻出現，她都會繳械投降，對許傾城俯首稱臣。
任平生臉上又露出那懶散的笑，“許傾城，你並不懂我，這世上也沒有人能讓我失望。”
許傾城微微一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任平生負手而立，望着天上的明月，緩緩道：“你的道是縱慾，我的道是現實，是理解一切，接受一切。”
“理解一切，接受一切？”
任平生點點頭，重新看向許傾城，目光平和，“我對‘道’有一個詞，現實！
我稱現實是‘道’，是因為它決定一切，它是什麼就是什麼，從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它從不讓我失望，它絕對可靠，因為無論你對它發表什麼意見，都沒有任何作用，它永遠只是它自己。
我從不對任何人負責，我只對‘道’負責。我愛她們，這愛裏面永遠沒有擔心和恐懼。
我信任每一個人，她們會做她們要做的事。在我的頭腦里，從沒有‘背叛’這個詞，她們不屬於我，她們永遠屬於她們自己。
無論發生什麼，只要發生的，就是我要的。
如果她們抗拒了你，很好。如果她們服從了你，很好。
如果她們和我在一起，很好。如果她們離開了我，那也很好。
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接受，不能理解的嗎？除了出現在我的頭腦里。
許傾城，唯一的愛情，是和自己的愛情，那些人都是自己的投射，是心智的反應。
我可以全心全意的愛一個人，那個人甚至都不需要參與，因為愛中沒有任何動機。
我愛周凌薇，我可以全然的愛她，而那和她毫無關係，她無論做什麼，都無法不讓我體會與她的親密。”
許傾城嬌軀一震，苦澀道：“你...你就這麼喜歡她？”
任平生搖搖頭，緩緩道：“許傾城，你並沒有完全聽懂我的話，但這不重要，我知道你早晚會懂的，因為你一直很聰明。
所有的慾望和痛苦，都來自頭腦的念頭，當你能夠理解它們，接受它們。你就會發現，沒什麼可失去的，你也不再想保護什麼，對他們的徹底奉獻變成了一種榮幸。
就比如我剛才救下田雨，並非我擔心她如何，只是心底想這麼做，我在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如果沒有救下她，我心裏也不會有任何障礙，因為如果現實這樣發生了，那就是道，就是我要的，我不會抗拒它。
許傾城，當欲求由心而生，你以為滿足它就會獲得快樂。然而，它就像一個夢，一旦完成，舊夢就會消散，新夢又會萌芽，循環往複，永無止息。
愛只有分享才能滋長，你既然已經踏上仙道，我願你獲得真正的幸福。
忘卻塵世的幻夢吧！它不隨你生死，也給不了你任何東西。
除非你和現實結婚，否則不存在真正的婚姻。”
田雨內心俱震，她習武至今，從未如此崇拜過一個人，“天吶，他是真的不在意誰是誰非！許傾城將他折磨的如此凄慘，他一笑而過。愛人好友受人威脅，他也毫不動搖。
理解一切，接受一切，現實.......
這是只有佛菩薩才有的大徹大悟，我的劍道比不上他，楚凌天的唯我之道比不上他，許傾城的縱慾之道同樣如此。
心中無敵，則無敵於天下，這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呀！”她口中喃喃，妙目中竟露出了痴迷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