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與江太
“不管怎麼說,平安丸都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的,最可愛的孩子。”
畢竟之前那些熊孩子都掰他手辦來着。
“不是的……”
志村轉弧又一次狠狠地咬住了唇:“不是的……”
當你遇到其他的,更好,更可愛的孩子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一點也不好。
一點,一點,一點也不好。
久見秋生感覺自己又一次讀出了平安丸的心聲。
哦豁,完蛋。
這事情勸不來啊。
於是……只好摸頭了嗎?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平安丸的頭,不知是否是錯覺,他感覺自己在摸頭的時候好像有一點阻力,而在觸碰到平安丸的頭髮的時候,這種阻力煙消雲散,宛如被戳破的泡沫一樣了。
一定是想摸柔軟的淺藍色頭髮(而摸不到)的怨念!
“……什麼嘛。話說,夏日祭的時候平安丸要給我帶金平糖啊。”
久見秋生髮動秘技:轉移話題。
當然,是搶在平安丸想到他其實並沒辦法“吃”這,個,事,實,前。
此時此刻,一所高中悄然敲響了在夏季徹底到來之前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
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兩個少年正在竊竊私語——當然,其中一個並不答話,而另一個自認為自己的說話聲音很小。
“這是最後一個暑假了吧?等到明年就畢業了呢。”
“……”
“高中二年級的體育祭冠軍,說幾句話嘛。”
“……”
“難道你不打算趁這個假期約漂亮的女孩子出去玩嗎?如果再不出去的話就來不及了哦。不要瞞着我了,我看見你有收到了雪片一樣眾多的情書。”
說話的少年有一頭燦爛的金色頭髮,柔軟地披散在肩上。
當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皺起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遂猛拍那與他隔着一條過道,看上去正在補眠的黑髮少年的肩:“真是難以理解為什麼啊……難道我就那麼不受女孩子歡迎嗎?比起你這個黑髮死魚眼來說,我才應該是受到女孩子歡迎的那一種吧?”
被他猛拍的黑髮少年依舊宛如一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如果你擁有好一點的品位,那麼大概你的情書也會收到手軟吧?但是沒辦法哦,你把自己的英雄服設計成那個樣子……”
一個穿着暴露的女孩子也趴在最後一排,她聽見金髮少年在碎碎念個不停,忍不住小小聲地插了一句嘴。
“喂!”金髮的少年臉色漲紅:“香山睡同學……”
他本來想要說‘香山睡同學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但每次看到香山睡的作戰服就會控制不住的臉紅,於是話也只能說出一半。
“山田君,請不要再說話了。”
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將一切都盡收眼底,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已經上課了哦。”
“欸……有那麼大聲嗎?”
“超級大聲的啊!”
大概是因為這是最後一節課了,所以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都很放鬆。無論是誰,聽見山田陽射這樣說,都紛紛大笑了起來——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山田陽射的“個性”就是“聲音”,被稱為所謂“愛着聲音,也被聲音愛着的男人”。
眾所周知,他能夠透過與聲音相關的「個性」·「聲音」來進行聲波攻擊與大範圍傳播聲音——可怕的音量,可怕的音域,據說出生時的哭聲把醫生和父母的耳膜震出了血……
而他對自己是個大嗓門這個事情直到現在都處於“我不承認”這樣的蝸牛狀態。
總之很是一言難盡了。
甚至連一直趴在自己的課桌上,完全無視他的胡說八道的黑髮少年都懶洋洋地轉了一下頭,慵懶地輕笑了一聲。
山田陽射絕望地看向香山睡,發現自己的這位女神笑得最大聲。
“不是大嗓門……”
他最後掙扎了一下。
“不是大嗓門——”
香山睡,將自己的英雄名取為“午夜”的美貌少女故意拖長了聲音,在金髮少年瀕臨世界崩潰破碎邊緣之時將他拉了回來:“是聲音英雄‘布雷森特·麥克’,對嗎?”
說到英雄名的時候,旁邊的黑髮少年又一次安靜地——趴下去了。
“不會又打遊戲通宵了吧……”
站在講台上的老師苦惱地想了想,但是應該宣佈的還是要宣佈的:“保持安靜啊諸君!接下來宣佈這個暑假大家活動應該注意的基本事項……”
值得注意的事情並不算很多,因此這節課事實上只上了一半就解散了。
今天負責“解散前的大掃除”這個無聊值日的原本有山田陽射,但是他為了可以和香山睡回家時共同走一段路,強行以一張貓咪咖啡屋的貴客券成功勾引了堂堂體育祭高二組的冠軍代替他打掃衛生。
在收拾包的時候,他想到課上老師所說的注意點,忍不住地吐槽道:“所以說,就算是有了臨時英雄執照,也沒辦法像真正的職業英雄一樣自由啊!”
“……券。”
聞貓而動的少年站起來,向他伸出手。
“券?”山田陽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於是他就看見自己無情冷酷的竹馬君相抬起頭,用那雙深沉的眼睛沉默地盯住他。
隨後他惜字如金地說道:“貓。”
……山田陽射的內心遭到了嚴重的打擊。
不過幸好受到不是一次兩次了,其實內心已經適應。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用嘶啞的聲音(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抨擊相澤消太的冷酷無情:“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愛的只是我的貓!”
被稱為相澤消太的少年巋然不動,直到山田陽射服輸一樣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貓咪咖啡館貴賓券,故意惡狠狠地拍在他的桌子上之後——始作俑者的少年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泰然自若地縮回了手。
他將桌子上的貓咪咖啡屋貴賓券捏着一角拎起來,看着它皺巴巴的樣子這才皺起了眉頭。
認真思考……嗯,知道了。
於是他將那張券壓在書頁里。
這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小的笑容——這個笑容實在是太小了,小到嘴角的弧度都幾乎叫人看不見。
“你也沒有貓。”
隨隨便便開個大吧。
於是,山田陽射,17歲,卒。
“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可不是你那樣渾身散發的氣息令貓咪都厭惡的人啊。”
垂死掙扎!
“無所謂。”
相澤消太翹起的嘴角弧度變大:“我喜歡貓,不是因為貓喜歡我。”
他說這句話時,內心其實是流着兩行淚的。
這就是擁有貓厭體質的絕世貓奴應該擁有的自我修養嗎?
不知道為什麼苦澀它圍繞着我……
但是——真是美好的一天——這是山田陽射強行“順路”送香山睡回家,在返回的時候,看見坐在貓咪咖啡館窗邊的相澤消太時,他的心情。
我山田陽射說的,絕對是對的——相澤消太果然是一個貓厭體質。
就算是坐在午後陽光正好的地方,就算是少年鳳眸烏髮容顏俊秀,就算是拿着的是貴賓券,相澤消太,也依舊是所有貓所共同厭棄的敵人!
貓咪咖啡屋穿着女僕裝的店員十分慚愧地對相澤消太鞠躬道歉:“真是十分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們店裏的貓咪其實是很親人的……”
相澤消太暗中觀察,發現只有他身邊連小貓三兩隻都沒有。
幾乎所有的貓都對他退避三舍——所以說果然就算是手裏拿着貴賓券,也是無法快樂吸貓的。
他又一次頹廢怠倦地趴下去。
“沒有關係。很多東西遠觀便已經很幸福了。”
“就讓我在這午後的陽光里睡一覺吧。”
佯裝閉上眼睛,相澤消太現在的希望是能有小貓上當,認為他睡著了,冒冒失失地過來玩耍——然後等它一過來,他就立刻把它抓過來擼禿(正色)。
但是很明顯,沒有貓上當。
午後的陽光很溫暖,在等待的過程中他真的睡著了。
夢裏全是毛絨絨。
少年真的睡着后,他整個人的氣息似乎都溫和了起來。
幾隻年齡很小的貓忍不住過去蹭蹭他——隨着這幾隻小貓過去,有更多的貓跳到他趴着的桌子上,或者爬到他身上。
睡著了的相澤消太滿身披掛。
穿上這身貓鎧甲,就可以在貓狗大戰中衝鋒陷陣了!(霧)
“欸?”店員震驚的看着這一幕。
“完全想不到呢……”她轉身拿來照相機,給相澤消太拍了一張了照片。
咔嚓。
照片里的人尚是少年時代,氣質鋒利如剛開刃的刀劍。然而閉着眼睛被貓摸頭的樣子,卻又該死的溫柔,宛如被放在了華貴的劍鞘里。
他的頭髮是深沉的,幾乎可以吸盡光芒的濃重黑色,有些凌亂,披散在肩頭。
欸?是英雄科的制服。
店員小姐忽然想到了什麼,微紅了臉。
好像是職業英雄預備役,雄英高中體育祭的某位冠軍呢~他給自己起的英雄名似乎是,“Eraser·Head”?
貓忽然都散了。
過了半分鐘,相澤消太茫然地睜開眼睛。
果然,還是沒有貓咪願意親近呢……等等,這是什麼?身為貓咪顯微鏡,他神色凝重地用手指黏起了桌面上一縷白色的貓毛。
“Surprise!相澤先生~”
店員小姐手中拿着一個照相機,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看一看這是什麼吧!會成為很美好的回憶哦!”
“嗯?”他將照相機接過來。
“……”他臉微微有點紅了。
感覺,感覺……已經,到達了人生的巔峰!(大霧)
“請將這張照片洗出來給我一份,可以嗎?”
“當然可以!”
且不說這邊某個愛貓人士得到了天大的喜訊,這邊久見秋生凄風苦雨。
“好想去夏日祭玩啊……三天。”他掰手指數日子:“再曬三天月亮,可以變成人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以。
事實上,被廣泛用於各大小說中的“日月精華”梗,在久見秋生這裏好像沒有什麼用處……
“永遠被困在這個地方,真是想想就很恐怖的事情誒。”
懸浮在空氣中“曬月亮”,在沒有人的時候——這個“人”特指平安丸——久見秋生露出了死宅所特有的厭世臉。
“當鬼就不會再‘死掉’吧?簡直是bug一樣的永生了。但是如果說擁有漫長生命的代價就是被困在這裏這樣子的話,那麼死亡之後再投胎好像其實是個更好的選擇?所以說……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你們在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