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束縛

定下束縛

有的人離開了,有的人卻被留在了這個世界裏。

可能被拋棄的人總會化身為惡犬。

“報告異常:實驗體失蹤。監控里無任何人員出現。”

【死柄木弔】

在一個有着耀眼太陽的秋日清晨,誰曾經被推進了深淵裏。

想要尋回昔時榮耀的科學家。

因為榮華與丈夫的愛掙扎在道德邊緣的女法醫。

試圖得到升職功勞的副局長。

由於英雄戰鬥服而鞠躬的職業英雄。

被罪犯救過而偏向他的女記者。

出於同情質疑證據的好奇路人。

要求減刑道德綁架的曾經的同事。

毫不猶豫舉起解剖刀的科研員。

警惕危險個性開槍走火的小警員。

是誰的錯?誰有罪?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為此負責。

喂……憑什麼啊?要笑出淚水了……為什麼還不毀滅啊,這個世界?

從深淵裏爬出來的怪物帶上了自己心中的神祗一樣的笑容面具,拋棄了自己的名字,在黑暗的世界裏拿起了屬於他的昆古尼爾,歹毒地刺向命運。

躲藏在黑暗自封為王之人自以為自己帶走了一個完美的弟子——“真可惜……我似乎已經不太習慣相信任何人了。”

這句話藏在孩子天真的眼睛深處,絲毫不露。

把他當做傻瓜的人只會收穫後悔。

果然,夏日祭里就應該去偷看一下美麗女孩的浴衣樣式。

少年模仿着那個人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微微勾起唇角。

不對,不對,不是這個樣子的——簡直像是粗劣地模仿着大人的壞孩子。

那一年夏日祭里撈到的金魚後來全都死去了。

他坐在酒吧深處的櫃枱里,煩躁地用四根手指捏着酒杯,看見裏面裝着加了冰的橙汁。

“未成年人不可以飲酒這種規定一定要遵守得這麼嚴格嗎,黑霧?”

臉上身上冒着黑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老實巴交地說:“是您自己說您要是忘了,我要提醒您的。”

“……也好。”

少年攪了攪杯子裏的冰塊:“好孩子要遵守規則。”

他坐在暗處冷眼看外面觥籌交錯,人們臉上帶着虛偽好看的面具乾杯。

於是他也笑了,帶着漠然與孩童所固有的殘忍:“讓我們舉杯——祝爛泥亘古長存。”

“可是喝橙汁不用加入金平糖吧……好像不會融化。”

黑霧迷茫地拿了一罐方糖過來:“但是方糖好像也不融化啊。”

“難道是老師說不允許加入金平糖嗎?”

“那倒沒有。”

“那不就好了,要知道金平糖可是幸福快樂的象徵哦,黑霧。”

“會牙痛的。”

“那就讓他痛好了。”

少年無所謂地回答,輕輕唱着調子奇異的歌:“幸福歡樂的金平糖呀,把它送給親愛的君王~”

他聲音還帶着變聲期的沙啞,彷彿沒有任何心事。

【荼毘】

冰與火的個性諷刺般結合得恰到好處,產生的就是他這樣被人送走的失敗品。

但,可以突破冰層燃起的火焰,是傳說中的火神迦具土才能擁有的烈焰吧。

藍色火焰以屍體為燃料,肆意生長,焚毀一切。

火焰中心,燒傷嚴重以至於面目全非的少年暫時性休克,被抬進停屍房。

他醒來的時候,聽見兩個男人在交談。

“這件事情公佈的話會造成惡劣的社會後果吧?我們來討論一下這件事如何?”

“對警察局的影響更大吧?作為警察局長,完全不可能推卸責任。”

“儘管是新聞社的副社長,這種爆炸性的新聞只會讓你被敵人記恨,恕我直言。”

“記恨什麼的,是偶爾出現的事情,局長難道不知道嗎?”

“好吧,只有說實話了。這可是有上面的命令。違反命令什麼的你應該明白……其實,在市中心的爆炸中,英雄們都有出色的表現,當做頭條新聞似乎並不為過。”

“幸好報紙沒有印好,現在改頭條新聞也來得及——你喜歡這種標題嗎?大概就是‘市中心大爆炸,英雄反應迅速’這樣的。”

“相當喜歡。”

身份是警察局長的男人如是說,他似乎笑出聲了:“記錄成……算了,直接註銷戶籍吧。機密文件什麼的,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這麼說的話,唯一的倖存者神秘失蹤,簡直不知道是一件好還是不好的事情。”

大概是新聞社副社長的男人給出他的評價道:“電影一樣的情節啊,有種親身經歷的刺激感呢。只有無法與朋友講述,有點敗興頭。”

“就公佈爆炸的事情吧。銀座今天來了新的女侍,有興趣去喝一杯嗎?”

他們和諧地談妥了如何隱瞞這件事,於是開始討論起女人的胸脯。

醒來的少年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了——他連身份都沒有了。

他想要挪動身體,想要說話,想要質疑,想要抗議,想要他們不要放棄自己的弟弟——可是他說不了話,無法動作,就連雙眼也被高溫燙傷后淌出的膿水黏在一起。

他高燒,他病痛,他感染,他腐爛,他不能動。

有人把他和其他的屍體一起在某個黑夜運輸走,送往什麼地方。

什麼聲音,冰冷的,某種鐵制的東西重重合上的聲音。

“說起來,剛才似乎感覺有一具屍體似乎晃動了一下……真是恐怖啊。”

人的聲音在遠去:“局長應該給我發獎金——不得不說,被燒死的人樣子真是噁心死了。”

溫度逐漸升高,身邊傳來的是人體被焚燒傳來的味道。

他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焚屍爐。

可是沒有人能用火燒死火的神祗迦具土。

少年在黑夜裏,像是水溝里霉爛的老鼠一樣從焚屍爐里拖着令人恐懼噁心的身體艱難地爬了出來,躲進隔壁的廁所——大概這算是醫學史上的神跡吧,儘管短短的路程,他從黑夜爬到了白天。

他在廁所的讀物箱附近找到了一份被人丟棄的報紙,沾着奇怪的污漬。

少年用手撕開自己黏連的眼睛,揭下皮膚上焦黑的死皮,露出新生出的鮮紅皮膚——儘管這樣做只會使他鮮血橫流。

躲在廁所盡頭最後一個隔間裏,他反鎖上門,就着微光一遍又一遍地翻着那份報紙。

他翻了很多遍,一直翻到太陽再一次落下,那個臟臭的隔間裏一點光也沒有時,也只在頁尾夾縫裏看見疑似報道的小小一條:“xx區域水源污染,政府緊急組織搬遷。”

頭條新聞是:“市中心大爆炸,英雄反應迅速”。

上面附着着一張年輕少年的照片,下面標註:雄英高二級體育祭冠軍相澤消太,已獲得臨時英雄執照的未來超新星“Eraser·Head”。

慘劇被從記錄上抹除,曾經存在過的人被銷戶,好像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被不存在了。

是在粉飾的太平之中,被抹除的一部分,耀眼的光明之下,被踩踏的地底屍骨。

我,弟弟,我們,在這個人間失去了存在的資格了——是這樣嗎?

那麼,既然如此——

那個黃昏,一無所有的少年成了“荼毘”。

“荼毘——火的葬送。”

不知道是哪一天,犯案后。

那個行走在骯髒之中,一身是猙獰地縫合燒傷的青年靠在黑暗的街巷牆壁上,在掌心捧出一朵藍色的,美麗到了極致的火焰,不知道在對誰解釋:“那時的我決定……就從那一日起,我的存在,意義便將是為了用火葬送這世間的骯髒的。就算是為此沉淪黑暗,那也是我的選擇。”

“請勿要憐憫我。因為你……未必有資格啊。”

“你們的同情,在我眼裏分文不值。”

“一二三,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

他笑着哼唱道:“你們這群社會敗類的遊戲也應該到此為止啦。”

來人用四根手指掀開了兜帽。

“哥哥。”

那個淡藍色頭髮的少年聲音顫抖地說。

【相澤消太】

“所以說消太你到底打算到哪個英雄事務所里去啊!”

山田陽射已經被磨得沒了脾氣:“難不成你打算自己創建英雄事務所?你倒是說啊,我送你三張,不,四張,不,五張貓咪咖啡屋的貴賓劵好不啦?不能再多了!”

香山睡坐在一邊喝奶茶,語氣不懷好意:“真是令人感動的友情哦,死纏爛打——不會是想要製造一個surprise吧?比如在同一處放下行李箱,說句‘好巧我也在這裏工作’之類的。”

山田陽射立刻癟了氣:“不要說出來嘛。”

一直趴在桌面上的黑髮少年看着他,眼裏充斥着疲倦。

“困死了。”

他語氣毫無波動地對着山田陽射說:“我打算留任雄英。”

“當老師?!”

山田陽射和香山睡都震驚並異口同聲:“你瘋了——”

“你可是還沒畢業就出了名的超新星欸——”

“……你們什麼都不懂。”

相澤消太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無意識皺起的眉,又想起了幾個月前送到他手裏那封落款用兒童水筆畫出一朵藍色火焰的信,語氣忍不住更頹廢了一點。

[相澤消太先生親啟。]

信封上是印刷體。

他皺着眉打開信封,看見一沓普通的信紙,奇怪的是,上面的字體也全部是打印出來的。

看完信后,少年握緊了手,臉色變得慘白。

證據鏈條完整。

向來追求“合理性”的他認定,如果證據真實性高的話,這件事將是“合理的”。

無人的天台上,少年撥打了他老師的電話:“老師,有一件事……”

講述着信中內容的時候,隨着他不斷翻頁的動作,一張被壓得平平整整,沒有任何一絲摺痕的,明顯是從報紙上整齊地剪切下來的紙片晃悠悠地從信封底部飄了出來,落在地上。上面正是他穿着戰鬥服的採訪照片。

萬分嘲諷。

這封信最後牽出來了震驚全國的“鎖鏈英雄殺人案”。

“被媒體拍下那張照片,大肆報道的我,那時就在市中心處理爆炸案件。”

面對自己好友的窮追猛打,他終於把自己背負的沉重與愧疚一字一句吐露出來:“好可悲。我做出的是當時最合理的選擇,也決不後悔。但是就像被放在油里煎炒,我的心痛苦極了……我總是想,為什麼?難道大家不都是懷抱着拯救他人的信念才成為英雄的嗎?如果我和其他的英雄們更快一點……”

“老師讓我找的所謂‘英雄之心’這種東西看上去真是無比脆弱,但是卻又永遠不會真正死去。”

“現在輪到我像老師一樣,指引下一代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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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燒,他病痛,他感染,他腐爛,他不能動。

讓我們舉杯祝爛泥亘古長存~

荼毘絕贊火神迦具土進行中!

相澤三三為何選擇當老師の胡說八道施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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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如何在黑泥邊反覆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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