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恥辱
車撇進冥維街,貝若在一家看似賓館的門外下了車。WenXueMi。com整個賓館都亮着。貝若朝賓館走去。仔細一看,才知道這並不是賓館,而是一家豪華住宅。住宅是一幢圓柱形三樓式建築。貝若似乎並不削意這些。她直挺的走進住宅大門。大廳里擺滿了酒席,熱鬧的人們敬着酒。貝若的出現,讓整個場面都安靜下來了。大廳里走出一位大約三十三四歲的婦女。她的穿着特別的華麗。頭髮捲曲烏黑,顯然是花了許多錢弄成的髮型。嘴唇也塗成了褐紅。她頸項套了一根很大的項鏈。耳垂上吊著耳環,金晃晃的,是在一家珠寶公司定做的純金式樣品。她走到貝若身旁,後面跟來一個小男孩,大約四、五歲。他嘴裏叫着媽媽。那女人把他牽在身邊厲聲道:“別說話。”小男孩瑟縮的看着那女人,沒有吱聲了。
“說話吧,你來幹什麼?”女人望着貝若,臉上露出不悅之色。顯然有事發生。貝若臉上保持着笑容。似乎是早就設計好了。她一走進大廳,就一直是那個笑臉,像個面具。她抖着腳,一幅流氣的Pose。每次她來這個地方,都是這個樣子。這是阿姨教的。阿姨對她說過,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都保持着笑臉。她拿你沒辦法。你只管拿你的錢,拿着就走,她不會不給你。打死你,你也要笑。千萬別亂說話,只管笑,她拿你沒折。貝若現在正是按這樣辦,她說道:“我找我爸。”說完話,抖着腳,臉上一幅笑臉。
“找你爸幹什麼?”女人兇狠的盯着她。
“要錢,我們家有三天沒有開鍋了。”她早知道今天是這個女人的生日。在經過許多的事之後,她也變得狡猾了。她知道這個時候不給錢,這個女人是割不下面子的。
“又是錢,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你不要臉的東西,我們家的錢都給你要光了。”貝若冷笑一聲說道:“我要我爸的錢,不是你的錢。”說完又抖着腳笑着。女人臉色豁然變紫,狠狠罵道:“你這個賤人和你媽一樣,不是好貨色。我今天就是沒錢,不拿,餓死你們活該!”此時,從席桌里又走出一位高大男子,他走過來瞪眼看着貝若說道:“你這個時候來幹什麼?沒錢,你還能搭車過來?你給我馬上滾回去。”在這個時候,小男孩也扯着女人的衣角鬧着要錢。女人撇開他的手,甩他一旁。小男孩又“嗯”着過去扯着衣角。女人火氣一來,給了他一巴掌,小男孩“哇”的一聲哭起來了。女人大聲吼着不要哭。然而無濟於事,小男孩的哭聲回蕩在整個大廳里。貝若想到這件事並沒有預想的那樣好。在這樣堂皇的大廳里,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為她說話。如果有一個人,或許情況就不會這樣了。她說道:“爸,我們家已經三天沒開鍋了,我可以挺下去不吃飯。可是我不能眼看着媽媽餓着。我身邊已沒有什麼親人了,可我不能再失去我媽。”他眼裏隱隱有淚圈,卻還在僵硬的笑着。他爸看着她,略有所思的。
一會兒后,他對女人說道:“拿一百元錢給她,讓她快點走。”女人打開皮夾取出一張一百元鈔票拿給貝若。男子轉身要走,貝若大聲叫道:“不,爸,我們家沒有一滴油,沒有一粒鹽。而且再過幾天,我們還要辦年貨,一百元錢怎麼過?”男子回過頭來,再度逼視着她。他對女人大聲吼道:“拿二百,叫她滾。”說完朝席桌走去。女人又攆出一張鈔票扔給貝若,說道:“不要臉的賤貨,滾出去。”
貝若匍匐在地上,撿起一張一百元大鈔,快速地爬起來走出了大廳。外面下着大雨。她把錢放進最裏層的衣袋裏,一步步地朝西里街方向走去。途中,她沒有流下一滴淚。
在她的記憶里,八歲時,她就長大了。家裏的一切事都落在她的肩上。父親帶走了弟弟,扔下她和瘋癲的母親。他執意要與母親離婚,原因是母親又瘋又癲。幸虧有阿姨,她的丈夫是華安鎮的鎮長,他們不批准。所以貝若和母親的生活費仍然是由父親出,他有義務。於是從八歲開始照顧母親。母親的病因為沒錢治,所以愈來愈嚴重。她病一發,就會摔東西、打人。家裏已經空蕩一切了,每逢母親病一發,貝若就站在牆的角落,看着那非人的一幕。然後任母親亂打、亂咬、她都不動,只是哭着。在她的身上,除了臉蛋,全身上下都是傷痕印跡。每次母親發病時,她只會哭着用兩手緊緊護着臉。每次,當母親發病一發過,她就會跑進房間哭泣,直到很久。每當這時,母親就跪倒在地上拾破碎的東西。後來,她已經不會哭了,似乎沒有了淚水。
真正讓她痛苦的是,家裏沒錢時,她去要錢。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些物是人非的場景,一幕幕的讓人心碎。
生活給了她太多的傷痕。這些傷痕是一個一個用火鉗烙上去的。每一個烙印都讓她嘶聲力竭。她也試着掙扎。然而卻擺脫不了命運的束縛。她對生活已失去了熱情。活着,也想不出來為什麼。從八歲開始,她就遭受噩運。一個小孩子,就有了與**同樣的成熟思想。從那時起。她的思想就和她的年齡蹉跎開來。
在學校,她有時與人格格不入,像寒山裏的蓮。有時她又經常和女生們打在一團,說笑,似乎她又是個開朗的女生。因此,在學校時她有兩個稱號,一是“瀟洒女郎”;一是“冰雪美人”。似乎在初二時,有個叫沙達的男生追過她。那個書生也是校園裏有名人士,因為有錢,人帥。他一般是追校花,那次貝若只是告訴他,你什麼也別說,如果你想追我,考上全年級第一名再談。沙達出了一百元買通了成績頂好的吉飛。吉飛把所有的答案都抄給了他。考到最後一科物理時,最後一道計算題,他是空着的,直到交卷的時候,他也未寫上答案。成績排下來時,沙達果然是全年級第一。他找到貝若,貝若只是赫然笑了,消失在走廊。
許多的男生出現在她面前,她卻沒有花季時代青春的淑影。她像一個走過的人,氣息平穩。搖頭是她不假思索的直接答案。沒有人了解過她,她是一本讀不懂的書,連她自己也讀不懂。她曾經試着去要回一個屬於自己的生命答案,然而卻是徒勞。她曾給生命之神提出了許多的問題,這些問題沒有人回答。他們只是像一個個泡影飄在空中,永遠也找不到一個讓自己不滅的地點。
貝若在大雨中行着。雨水滲透到她最裏層的長衣。街道兩旁的人家,已開起了晚飯,平平的說話聲,流露到街道上,增加了一絲的寒氣。她不刻意去走屋檐下,認為在街心行走,是在磨練意志。的確,她煉就了“冷”這把刀。在大雨下,她仍然是冷峻着臉,直挺着身子在泥濘中行走。街道旁溫馨的笑聲,也不能勾起她的一點失意,因為她此時沒有情感。從冥維街到西里街有40里路程。步行需要三四個小時。街旁的人家漸漸的關上了門。路旁的街燈照着,能照見貝若腳下濺起的水花。她的褲腳已沾滿了泥漿,水順着她直捅的褲管下流。淋濕的頭髮,沾在她的臉上,看不清她冰雪的臉。屋檐下的大狗,已扒下。聽見“咚咚”的腳步聲,又豎起了雙耳。當貝若經過時,它大勢的“汪汪”叫着。貝若不削它擋在她身前,筆直的,不慢步的向前走去。狗的叫聲逐漸遠去,又恢復了黑夜,街燈、死寂。街旁的人家已逐漸息了燈。天空是一塊黑色的幕布,街道的盡頭也是漆黑一片。貝若不怕黑,她喜歡一個人坐在黑夜裏思考問題。在這冷莫的夜裏,她仍然在想着事情。是的,母親現在一定沒有吃飯。下雨了,很冷,是否在單薄的棉被下,她能睡着?
夜裏,又颳起了風。她的頭髮給吹開了。雨打在臉上,冷。她走了很久,走過許多站牌。雨並沒有停下來。經過許久,他終於走到了西里。這裏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給人溫暖。她看到座落在街頭的房子,燈還是亮着的。她幾欲要狂喊飛奔向街頭邊的房屋。她跑到門前,拿出鑰匙打開門。房裏一片糟,地板上又是一層摔破了的東西。她的眼睛尋視了整個房間,最後在桌下看到扒在地上的母親。貝若很鎮靜,這些事已不再會引起她的驚叫。
她平靜的說:“我回來了。”母親抬起頭,張望着她。那是雙邪惡的眼睛,理智已被邪惡所取代。她咬着一塊布帶嘶扯着,全身發著抖。嘴裏不停的嘮叨着:“你還不回來?女兒你是不是很冷呀?回來吧,母親給你織衣服……”貝若轉身朝房間走去,她感覺全身已無力了,只想好好睡一覺。“站住。”母親突然站了起來,她跑過去緊緊地抓住她的肩膀說道:“你是誰?你為什麼進我們家?你看到貝若沒有?她是個很乖的孩子……”母親總是在受到刺激或過於激動時病發。顯然她已等了貝若很久。過於的擔心,讓她又發病了。貝若撇開母親的手說道:“媽,我想休息。”母親不認識,也聽不懂。她抓起貝若的衣服胡亂的撕扯罵道:“你還我貝若,把貝若交出來,還我女兒,你給我出去。”貝若站在那裏並不動。隨後,母親又從地上拾起一根木板。貝若毫無懼色。她只是雙手緊緊捧着臉,緊咬着牙,任母親打她。頭髮披散下來,水珠還在滴着。母親罵著又咬着,她已經病了。在她發完病之後,貝若收下雙手,走進了房間。她坐在床頭,任身上的水珠滴落,在寒磣的夜裏,她獨自唱起那位流浪人的歌。
有人說春天是個美麗的故事/故事裏有你有我/繁花綠色的草地/我們一起看日落/天邊的夕陽留下一片殘紅它是我們的血把春天染透/這是春天的一個故事/故事裏有你有我/我們在塵世間游戈/上帝把我們遊戲/我們還在假裝美麗/在夜裏有人在流淚/那是寂寞的人在看故事/故事裏有誰/落葉在春天裏流淚……
歌在夜裏風裏飄蕩。萬賴俱寂,貝若也倦縮在床上睡著了。她的臉上很安然。只有在夢裏她才能卸下疲倦,像個沉睡着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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