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若是說舒冉捕捉……咳，抓住費奧多爾的行動宛如划水，那麼港口Mafia則是與此相反的認真對待，甚至差點一度放鬆了對橫濱內其他極道組織的控制，在這座城市裏展開了大型的“貓捉老鼠”行動。

醫院的單人病房裏，一名發尾帶着卷的黑髮少年坐在床沿，百般無聊的靠在立起來的軟枕上。

他全身都纏繞着白色的繃帶，宛如全身燒傷的病人，在露出來的脖頸處和隱在褲筒里的繃帶上還露出來隱隱的血色。

他的臉正顯蒼白，左手掛着吊瓶輸液，那鳶色的眸半睜着注視着窗外，視線沒有焦點，但卻讓人感覺他確實在盯着什麼。

五層樓的高度從窗外看不到樓下栽種的枝葉繁茂蔥綠的樹叢，唯有塗漆的高樓，明麗的色彩遮掩住內里混濁的水泥，放眼望去，對面連面反射光芒的玻璃窗戶都沒有。

這所醫院是隸屬於港口Mafia的醫院，安全的如同堡壘，也像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蒼白色的牢籠，處處都在暗示彷彿靈魂被禁錮。

這裏五樓的窗台上還殘餘着放置過盆栽的痕迹，然而現在確是空曠曠的，房間的病人似乎不太喜歡花草。一無所有的窗外倒映在一無所有的鳶色眼眸中，淬着深淵般寒意的眼底越發的深邃。

太宰隨意的拔下了手背的針頭，動作熟練的彷彿拔過無數遍，事實上正是如此。這個僅僅16歲就成為震懾周臨組織的【雙黑】之一，他住院的頻率約等同於他外出完成任務的頻率，而且他的每一次受傷，大多還是他嘗試自鯊造成的。

尤其是在今年間，這位太宰大人的低氣壓導致港口Mafia上下人人自危。

因為是新人，被其他同事前輩推來的初鹿野川雄提着一口氣敲開了門，正要申請允許進入，便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與他擦肩而過。

是……太、太宰大人！

“太宰大人，”出鹿野川雄立馬跟在太宰治身後，也沒準備規勸這位現在應該好好休養，實際上，他要是真這麼說了，大概離死只有一步之遙了，“行動彙報資料還需要您過目，還有，尾崎幹部派來人請大人去一趟拷問室……此外，非常抱歉太宰大人，我們沒有抓到您所說的人。”

出鹿野川雄非常緊張的低下頭，若是說只是單純的面對喜怒無常的太宰大人他還用不着緊張，令人捉摸不透反覆無常的頂頭上司他又不是沒遇到過，但是……但是！

這次任務失敗了啊！

第一次見到上司就要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這個上司據說超難伺候，與他對話就好像面對着大宇宙的惡意一樣可怕T_T。

聽到最後一句，太宰治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他並不意外這群人沒有在私船捉到費奧多爾，因為那隻老鼠根本就不是通過私船離開的，而是規規矩矩的坐的飛機。

甚至於舒冉都有可能被這份□□一時迷惑住了，不過這也不排除這傢伙一直在明目張胆的在情報上面懈怠。今年舒冉那邊的動作越來越小，甚至一反常態的迴避與費奧多爾正面較量，藏頭露尾的比那隻西伯利亞小白鼠更像黑暗裏的倉鼠。

是因為從年初開始，舒冉就已經開始着手鋪墊，佈置她離開后的計劃了吧。

舒冉手上的線頭全部成功的埋在了深處，而暴露出的明面上是被港口Mafia主動挖了牆腳，實際上那些人是被舒冉親手送過來的，就連順着這些人可以摸到他們同伴消息的線都被某人事先斬斷。在舒冉提走秋元和人後，鐳缽街又開始混亂起來，把港口Mafia安插的暗裝一次性消耗了七七八八，脫穎而出的組織的首領行事風格頗具有舒冉的真傳……

太宰的目光有些怔松，在瞥到出鹿野川雄的時候，臉色又沉了下去。

他們之所以相信費奧多爾躲在私船，是因為那裏確實有一名老鼠的同夥做誘餌誤導他，港口Mafia的行動部隊在尋找費奧多爾的時候也沒有正面撞上那名“同夥”，不過，能夠活着回來也是一種幸運啊。

太宰滿不在乎的想着。

畢竟那個“同夥”異能的攻擊力，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抵抗的。

普通人和能力者之間的距離猶如天淵之差，還真是真實呢。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這個看起來還算冷靜的青年，意料之外的沒有立即嘲諷貶低自己指明新收的部下，不太精神的拖着長調：“真的，很有她的特色吶。”

出鹿野川雄：嗯？

而且還處處都顯露着舒冉□□過的痕迹，無論是微表情還是小動作，亦或者偵察還是反偵察，自主的意志力還有判斷力，甚至還懂得事後乖巧的寫好任務報告，怎麼他的屬下就沒有這些眼色。

除了開槍的時候……畏手畏腳，顯而易見的小事竟然還要他出主意？那腦子簡直就像是被水泥糊成的柱子。蛞蝓都還能有針眼大的腦子，而他們的腦子裏除了肌肉和暴力幾乎都是鶴見川里的水吧。

嘖，切。

太宰治心裏憤憤，表情上更是表現出一副被噁心到的不爽。

這份不爽自然不只是針對舒冉，實際上，他感覺這段時間他過得真是糟透了。

出鹿野川雄一頭霧水的看着太宰治離開了。

雖然說見到這個小上司的時間不足一分鐘，但是太宰大人剛才回頭看他的時候臉色是沉下來了吧！

他不會是，第一次見到上司，就惹得前輩不滿了吧！！

出鹿野川雄慶幸自己還活着之餘，還有些初次不得志的失落。

他想起自己跳槽前，前上司對自己說過的話。

【不用擔心，太宰，啊就是［雙黑］的那個太宰治，一定會第一時間把你調到他的名下的，】嘛，哪怕太宰自己不主動提出來醫生也會第一時間把選擇跳槽□□的小可憐交給太宰審核的，【那傢伙，比熊孩子還難伺候。】

橘發少女話音沉穩，眼裏卻閃過不知名的笑意。

而當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現在回想過來，這分明就是同情吧！

從一個深坑跳到另一個深坑。

出鹿野川雄想起握在自己手上，哪怕是跳槽也沒有斷裂的情報線，神色幽暗，握起了掌心。

還不夠……力量……還差得太遠。

—————

在祁煜寧到來之前，舒冉收拾收拾自己準備去看一眼自己的老朋友。

沒辦法，再不去，怕是沒機會過來了。

舒冉對着鏡子照了照眼睛上藍色的美瞳，有時為了模糊自己的樣子，總要在自己的臉上做些改變之類的。

虹膜換個顏色，換個髮型，約等於換了個人一樣。

讓舒冉鬱悶的是，她對普通的化妝品略微有點敏感……好吧是過敏，而她個人是沒有那個魄力花一堆的錢試驗自己對哪一種高檔化妝粉劑適應良好，所以直至今日，舒冉最徹底的變裝就是戴個假髮，換上美瞳，穿一雙內增高鞋子這樣粗糙的組合。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便裝她騙過了不少人。

據舒冉所知，太宰雖然沒能抓到費奧多爾，但他粉碎了費奧多爾佈下的所有陰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智商不輸於他的人，太宰難得積極活躍起來，更是在昨日把最後一個跟費奧多爾沾上關係的組織隊伍一網打盡，現在他絕對沒有時間突擊來到咖喱店。

不過，沒能抓住費奧多爾，太宰好像……還挺開心的？

或許是因為找到一個耐玩的玩具了吧。

舒冉正想着，便注意到咖喱店二樓有人下來，立即抬起胳膊揮舞招呼：“織田作，作之助。”

紅髮男人睜着無神的雙眼看過來。

“咦？熬夜了嗎，你這副全身都散發著頹廢的氣息，很少見呢，”舒冉笑着打趣，“像個大叔。”

織田作之助：突然被中傷。

昨晚港口Mafia攻擊太宰治找出的最後一個目標組織后，因為對方反抗激烈，導致清掃現場的工作變得十分麻煩，而織田作之助恰好是那一批清掃工作者之一。

織田作之助摸了摸下巴的鬍渣，點點頭：“鬍子確實有增長年齡的功能。”

舒冉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那幾個孩子呢？”

織田作之助收養了五個在龍頭戰爭存活下來的孤兒，貌似為了不讓那幾個孤兒因為他的原因被敵人盯上，一直限制他們出門來着。

果然，織田作之助也這麼回答道：“他們在樓上玩遊戲，”紅髮青年在走下來之後一掃頹廢的氣質，向咖喱店的老闆打了個招呼，“麻煩老闆，一份激辣咖喱。”

話音一落，織田作之助突然發現身邊盯着自己的視線變得具有攻擊性，然而他沒有做出防禦動作，只是本能的轉過頭看着身邊笑的莫名的橘發少女。

“怎麼了？”紅髮青年想了想，提議道“你要上去看一看孩子們嗎？他們很感謝你。”

這是在感謝舒冉送的那些黃金，舒冉送黃金的行為在旁人看來過於誇張，但在織田作之助看來是見怪不怪，他也知道不需要與舒冉客氣，拿着換來的錢給孩子們買了書。

不過借條還是要寫的。

舒冉下意識搖搖頭，然後突然嘆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向廚房內的老闆喊了一聲：“一份咖喱飯，微辣。”

老闆瞭然，對織田作爽朗的“哈哈”笑起來。

不乏有看好戲的意味。

“好嘞。”

不是頭一次聽到舒冉要激辣咖喱的織田作之助突然就反應過來舒冉方才突然變得強烈的目光要表達的意思，聽到老闆的笑聲，他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十分認真的對舒冉說道：“晚上我吃過夜宵。”

所以現在的他絕對不是空腹狀態。

腸胃很健康。

吃辣沒問題的（標重點）！

他想起他第一次聽到舒冉要微辣的咖喱，當時他沒多想，以為舒冉只是想換個口味。

但哪能想，待老闆把咖喱飯做成，舒冉先一步拿走了他要的激辣咖喱，挖了一勺吃下去，把微辣的咖喱飯推給他。

當真猶如晴天霹靂。

關鍵是，舒冉的異能真的很厲害，她要是卯足了心不讓他吃激辣，他完全做不到在不破壞咖喱店的同時吃上飯。

“讓我猜猜看，織田作你是昨晚……不，是今天早上約么四點鐘完成工作，四點半左右隨便吃了點冷食，還要洗去自己一身的屍臭……咳，怪味，休息整理十分鐘后就要去集合統計工作，跑完那些繁雜的流程，才能正式換班。”

“你再看現在的時間，哇哦十一點多了哎，太陽都曬屁股了，”舒冉特別誇張的感嘆着，看着一臉倔強的織田作，用着讚歎一般的聲音說道，“織田你做過殺手，調休的時候睡三個小時就能把狀態調整到最佳，對吧。”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改正道：“一個小時就可以。”

舒冉笑臉一僵，恨鐵不成鋼的凝視着在這個時候還在一本正經反駁她的前任殺手，現老父親：“那你好棒棒哦。”

以前一個小時就可以補足精神現在卻要三個小時。

要居安思危啊織田老父親！

這個不提，假設織田作這次休息用了三個小時，從十一點往前推，那麼織田作約么是從八點回來的。

但是就港口Mafia底層的那些破事明明在六點就能解決完畢，最遲也過不了早上七點。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織田作受到職場欺凌（誤）了啊。

你以前教訓人那乾脆利落的身手都去哪了啊？

別用一副老好人的目光看着她了，織田大笨蛋！

織田作之助把話脫口而出就直覺要遭，他聽着少女的語氣一下子低沉下去，雖然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但是那雙橘眸寫滿了他很陌生的情感。

織田作之助疑惑的望着舒冉，他平常是不會過問友人的私事的，但今天舒冉卻說到了他昨日的工作，還提到了他曾經作為殺手的往事，就連她身上都在散發著“你好弱啊”的氣息。

他……很弱嗎？

前殺手榜top1的織田作之助在心裏發出了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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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冉：你好棒棒哦～

織田作：謝謝。

舒冉：……織田作大笨蛋！

織田作：抱歉？

——現在的情形，論體術，無論是織田作還是中原中也都比舒冉強一大截，但是論死斗，這倆都對抗不了舒冉的異能。

舒冉（想到十年後那些能飛能打的初中生）：我們都好弱哦jpg

織田作之助（我很弱嗎，我很弱啊）：茫然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