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探查

第二日，早朝取消。

這是第一次皇帝取消早朝。聽說，皇宮內昨夜入了刺客，皇宮正嚴查此事，好像宮內有人受傷，受傷的還是後宮之主——皇后。這件事並未大肆渲染，皇宮上上下下都捂的嚴嚴實實。一時間朝野中人心惶惶，按理說，皇宮行刺、本事大逆不道，可是皇宮內部卻並沒有什麼異動，以不動治萬變，猜不透皇帝到底意欲何為。

行刺天子，不管這皇室是否過氣兒，都是大事兒。早朝之後，各路官員便開始竊竊私語，佯借關心天子聖體打探消息，但均被宮人攔了下來。

陛下受驚，閉不見眾臣。

“怎麼樣，有消息了嗎”李安匆匆進殿之時，雎陽仍未抬頭，她的筆鋒輕巧絕妙，婉轉勾勒，宣紙上立刻染墨。她似乎正在描述一張佳作。

“陛下命奴才將四員八司的官員的異動情況翻了個遍，確實如陛下料的那樣，有一戶人家這幾日，麒麟竭和風化石這兩位藥用的很多。而且，那人的左手臂上確實有……”李安在雎陽的側案前匍匐跪下，抬頭，比了一個十字。

哦李安的話似乎引起了雎陽的興趣，她的筆鋒驟停，將手中的兔毫懸於宣紙上空，久久不動。

李安見狀，小心謹慎湊到雎陽耳邊低聲回答：“是轅侍郎的大公子，轅平。”

筆鋒上的墨水陡然落了下來，沾在雎陽剛才書寫的《治國論》上，紙張上的墨汁瞬間散開，毀了這副佳作。

“陛下，奴才要不要將此人帶到宗正寺好好審查一番。”李安試探問道，當查到真的有官員私用禁藥的時候，李安才對雎陽有幾分佩服。但是到底為什麼，她會這麼篤定地命令她去探查這些士族的情況，李安不得而知。

“不，莫要打草驚蛇，朕自有主意。”雎陽咬了咬牙，冷漠地望着自己被毀的書法，將兔毫重新放回硯上，若有所思。突然，話鋒一轉：“皇后怎麼樣了？”

“娘娘她幸好受的傷並不致命，方才奴才已為娘娘上了葯，這才睡下。”

雎陽聽到伏嘉已經休息，才漸漸心安，朝着李安道：“記住，這些時日，朕不想有人打擾皇后，朕要她無恙。”

“奴才遵旨。”李安俯首回應，他微微側着腦袋探向雎陽的表情，他在雎陽的臉上看到一種之前難以見到的果決，也許這件事對她的影響確實很大。可是憑藉眼前這個女子，是否能肩負起複興皇室的希望呢？

面對這個問題，李安無法回答。可是他是否回答不重要，先帝已經做好了選擇。

而他，作為先帝最為親近最為信任的內侍，要做的便是完成先帝的遺願，儘管這個遺願是那樣的令人匪夷所思。

夜，轅府。

“混賬，你這是大逆不道，私闖皇宮、刺殺聖上，你怕是嫌自己的腦袋在自己身上待得太久了嗎？”轅易氣憤地推開門，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皇宮裏出了事，雖然宮內消息封鎖的很嚴密，可是宮內哪裏有密不透風的牆，他們這幫老臣可是將這宮內的事情盯得一清二楚的。他還是算漏了一拍，自己的兒子還真有膽子做這種要誅九族、令轅家蒙羞的事情。

“爹……”轅易進來的事情，轅平正為自己上藥，身上的衣衫敞開露出壯實的肩膀，手臂上的十字傷口清晰可見，被自己的父親抓包顯然有些狼狽，剛想狡辯便見轅易臉色烏青，似乎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心下一驚，不敢再出聲。只是自己大意了，自己要是謹慎一些，也不至於會被皇帝小兒傷了。

這皇帝，似乎身手還不錯。

“你這個逆子，你知不道要是你這次事情敗露了，你會把轅家置於何地？”轅易靠近轅平瞧見了他手臂上那塊長達五寸的×型傷口，觸目驚心，下手的人確實用了幾分力道，心裏是又氣憤又心疼，他的臉色鐵青，語氣不善。

轅平見自己的父親馬上就要發怒，趕忙跪下：“爹，孩兒只是氣憤現在天子羽翼尚未豐滿，就開始打起我們這群為大宣拋頭顱灑熱血的士族的注意，若天子真成了氣候，那還得了，難不成真要把我們轅家發配荒夷之腹，才肯罷休嗎？”轅平越說越激動，臉色發紅。他可不想離開宣城，他的理想便是建功立業，“況且，孩兒還不是子承父志？”

轅易到現在還不知道，還在狡辯，氣更是不打一出來，一失手“啪”的一聲箍在轅平的臉上，只瞧見臉上赫然印着五個手指印。

“你這逆子，還嘴硬……”

手垂下時，依舊在顫抖，轅易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也許是人上了年紀的緣故，他滄桑衰老的臉上染上了絲絲紅暈，讓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顫慄的狀態。八年了，整整八年了，沒想到八年後，他的兒子會再次走上劍走偏鋒的道理。

“子晉願意為司馬大人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他跪拜在司馬淳的腳下，起誓，與他歃血為盟。那時候的他願意為司馬淳付出一切。

司馬淳是轅家百餘口人的救命恩人，當年父親轅至紹投靠都督陳塘，陳塘挾天子治天下，可是陳塘卻在最後的關頭妄想黃袍加身、意圖謀反，最後在兵敗之時卻落了個千古罵名，父親為了將罪名攬在自己的身上，在司馬淳衝破宮城救下皇帝之時，在府內自刎。轅家也因此成了通敵謀反的罪人，人人喊打，是司馬淳將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轅家，是他司馬家的內應。

“子晉，我知道這件事於你來說……”司馬淳欲言又止，他必須震懾住現在的天子，趁他羽翼未豐。他要告訴他，這江山他替他守住的，也要告訴他，雖然他是皇帝，可是現在的王也應該守住他的本分。

“若不是二十年前，司馬大人於子晉有救命之恩，我轅家何以延續至今，就算是司空大人現在要取子晉的性命，子晉眼睛也不會眨一下，子晉定然心甘情願為司空大人雙手奉上。”那時候的他，一腔熱血，跟隨着司馬淳征南闖北，建功立業，贏得大大小小上百場戰役，也慢慢抹請了轅家千古的罵名。司馬淳不僅僅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他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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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陛下是慢慢成長起來的。

帝后也是從日常相處中，被陛下吸引的。

伏嘉對先帝的感情，我歸結於是心疼加同情加感情，畢竟是青梅竹馬，她做了皇后必須與皇帝一起來面對，而且還有孩子，很很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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