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無憂花店”,店鋪在白原市北面碧貴園住宅區的一樓底商。

金旭等三人在碧貴園的大門前,和先一步到了的張志明副所長碰頭。

考慮到昨天張志明已經因為劉衛東失聯一事,來和那位花店女老闆見過一面,今天讓他一起來,問起話來會更方便一些。

張志明上了警車後排,對尚揚和袁丁點下頭算作打招呼,便直奔主題道:“我剛才去瞄了一眼,孫麗娜的車停在花店門口車位上,她人應該在店裏。”

金旭道:“昨天她都是怎麼跟你說的?”

昨天花店女老闆孫麗娜對警察反映的情況是:

她已有一段時間和劉衛東沒聯繫過,也沒有見過劉本人。

並且聲稱自己和劉只是普通朋友,當初劉衛東說要做生意缺個口子,她手頭寬裕,借給他七萬塊錢,僅此而已。

這話其中真假一聽便知,兩人絕非普通朋友的關係。

因而尚揚還以此事當做案例,對袁丁分析了一番當代男女之間金融借貸的典型關係。

張志明道:“昨天上午來的時候,完全沒想過這事會跟拋屍扯上關係,人家一個女同志,不願意說自己的私事,我也就沒再深究。”

他說這話時還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

但一夜之間案情會發生這般巨大變化,誰也沒料到,本以為只是出門沒和家人聯繫的劉衛東,居然會捲入一樁拋屍案。

對相關人員的詢問方法和目的,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除了隱瞞和劉衛東的關係,孫麗娜還有其他反常嗎?”金旭問道。

“這……”張志明道,“一提起劉衛東,她的表情就特別不自然,我當時以為,她是不想讓人知道她跟劉衛東有男女關係。”

尚揚說:“她和劉衛東都是單身,如果真的是戀愛關係,也沒必要遮遮掩掩。”

張志明介紹說:“是這麼個情況,孫麗娜的前夫是個有錢商人,男方出軌導致的離婚,兩人有個女兒,撫養權歸孫麗娜,每個月男的都給不少撫養費,孫麗娜還分了兩套房子和一百來萬現金……”

“這是位富婆,”袁丁插話道,“難怪七萬塊打了水漂,也不太在乎。”

尚揚斥道:“別打岔。”

張志明倒不在意,對袁丁笑笑,說:“沒事,小袁總結的沒毛病。孫麗娜的經濟條件相當好,她自己也很能賺錢,這家花店生意很不錯,還在城南開了家分店。昨天她自己確實也說過,幾萬塊錢還不上就算了,她不缺那點錢。劉衛東就是個混子,沒正經工作,還愛賭博。門不當戶不對,孫麗娜不願意承認跟他有關係,這也能說得過去。”

尚揚點點頭,基於目前信息,這結論還算比較合理,至於真實性就要等見到孫麗娜才能考證了。

“也許,”袁丁看尚揚沒再斥責他,才繼續說下去,“這位離異富婆找個男人,不是為了談戀愛,只是長夜難耐。”

尚揚:“……”

“不見得。”金旭卻說,“如果她覺得劉衛東配不上她,和劉衛東在一起的目的不是婚戀,只是為了找個男人啪一啪,爽一下……”

尚揚忍無可忍:“你們有事嗎?警務語言規範要不要了?”

金旭改口道:“只是鬼混,她會跟劉衛東戴一對鑽石婚戒嗎?我是認為不會。”

“什麼婚戒?”張志明問。

金旭簡單說了下死者家屬所見到的,孫麗娜和劉衛東曾經戴了一對鑽石婚戒的事,然後問:“你昨天見她的時候,注意她的手了嗎?有沒有戴戒指?”

張志明肯定道:“沒有,她邊跟我說話,還邊包紮花束,我確定她手上沒首飾,也沒有常戴戒指的印子。”

金旭道:“看來她和劉衛東應該是已經分手了,所以戒指也摘了一段時間。”

尚揚道:“會不會是賈鵬飛的老婆看錯了?可能只是鑲了水鑽的普通戒指,隨便戴來玩的,不是婚戒那麼莊重。”

“是不是真鑽石不重要。”金旭說,“一個離過婚的女的,不會再在無名指上隨便戴戒指。”

尚揚想了想,不得不說:“這超出了我的知識體系,不過聽起來還挺有道理。”

金旭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道:“和婚戀有關的知識不難,以後我慢慢教你。”

尚揚:“?”

金旭說:“走,去和孫麗娜當面聊聊。”

推開無憂花店的玻璃門,室內的溫暖和鮮花的馨香迎面來。

而孫麗娜本人,也如這溫暖和馨香一般,是個五官雖不出眾,但很有幾分風韻的少婦。

同時也是肉眼可見的有錢。

髮夾和耳環都是大牌經典款,臉和手部保養得宛如少女,裙子和高跟鞋目測也價值不菲,門外車位上停了一輛三十來萬的車。

在白原這樣的五線城市裏,這樣的白富美,出現在公共場所里,一定會被其他人注意到。

她畫了偽素顏妝,眉毛輕描,塗一點淡淡的口紅,店裏溫度高,沒穿外套,襯衣外系了花藝圍裙,更顯得……腰細胸大。

不能算大美人,卻也是直男殺手級別的程度。

尚揚頓時懂了。

剛才他還稍有疑惑,張志明一個老警察,竟然會不好意思過問私事?

看來除了昨天案情還沒今天這麼嚴重的緣故,大概也是面對這樣一個美人,正常男的都難免不忍心太過分。

“昨天該說的我都說過了,”孫麗娜說話輕聲慢氣,自有一種溫柔風流,道,“幾位警官找我,是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袁丁在車裏說人家“長夜難耐”什麼的時候,也沒想到竟然是位這樣的小姐姐,這時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站在後面,眼睛偷偷打量着孫麗娜,年輕小直男面對熟女姐姐的常見反應。

尚揚心內嘆氣,就這點出息。

而孫麗娜的視線則在金旭和尚揚之間打了個轉,大約是看出他倆的職務較高,但明顯是看金旭更多些。

尚揚餘光瞥了瞥金旭,金旭也在直直盯着孫麗娜看。

尚揚:……嘖,還是我來吧。

“孫女士,”他問,“你和劉衛東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孫麗娜的眼神輕微閃躲,道:“普通朋友。”

尚揚繼續道:“事關重大,你還是……”

“你認識賈鵬飛嗎?”金旭忽然開口。

孫麗娜明顯嚇了一跳,臉色發白,聲音也有點顫抖:“是誰?我不認識。”

她的反應超出了幾人的預估。

在之前的設想中,孫麗娜既然不願承認與劉衛東的關係,那就很可能也會推脫說不認識賈鵬飛這號人,可是她現在聽到賈鵬飛的名字,竟然在恐懼。

她恐懼什麼?賈鵬飛的死亡難道與她有關?

金旭問:“大前天,就是禮拜六,當天下午到晚上這段時間,你在哪兒?”

這是法醫初步推定賈鵬飛死亡的時間段。

“周六?”孫麗娜卻又有些茫然,想了想才說,“我在店裏啊,周末訂單很多的,從早上開門一直到晚上十點關店,我沒出去過,關門以後整理到十點半左右,才回了家。”

她說的過程中,尚揚抬頭觀察了周圍,待她說完,便問:“店裏的攝像頭都正常開着嗎?”

孫麗娜道:“開着的,你們隨便查,我真的一整天都在店裏。”

可能是意識到警察在查的事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樣,她明顯鬆了口氣。

但這讓在場數人更感到疑惑。

金旭道:“上個月1號,你也在店裏?”

孫麗娜一怔,表情很快又緊張起來,道:“都……都過去那麼久了,我不記得了。”

上個月即是9月1號,賈鵬飛老婆見到過和劉衛東、賈鵬飛在一起打牌的孫麗娜。

孫麗娜有個上小學的女兒,9月1日女兒要開學,這個日期對一個年輕媽媽來說很容易記住,當天發生過什麼,相應的也沒那麼容易忘記。

“不記得沒關係,我們可以看下監控。”尚揚道。

“我可能不在店裏……”孫麗娜說,“那天,我好像去逛街了。”

尚揚滿臉嚴肅地說:“孫女士……”

不等他把官方套話說出來,金旭直接截進來道:“看新聞了嗎,昨天郊外發現了男屍。”

孫麗娜:“……看……看了。”

她想到了什麼,臉色一時煞白,她似乎是根本就沒想到,昨晚本地微信群里鬧得沸沸揚揚的命案,竟然與自己有關。

“不是劉衛東,”金旭道,“別太擔心。”

孫麗娜:“……”

話已至此,她只要不是傻子,就該明白,死者既然不是劉衛東,那就只能是賈鵬飛。

金旭道:“有證人說,她看到賈鵬飛和你發生了爭執,那是她最後一次看見賈鵬飛。”

尚揚不由得在心內喝彩。

這問話太有技巧了,賈鵬飛的老婆上個月回娘家前,最後一次看見她老公的時候,他確實就是和孫麗娜在牌桌上,孫麗娜也確實因為他家暴老婆,而與他發生了口角。

但金旭的話初聽起來,就好像這場口角,是發生在賈鵬飛即將遇害之前。

“不可能!”孫麗娜果然中套,激烈否認道,“我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她說的“上次”和金旭所說的賈妻9月1日看到她的那次,似乎並不是同一次。

無論如何,她已經親口推翻了剛才自己說不認識賈鵬飛的話。

尚揚轉念之間也明白了,金旭在那句問話里還設下了第二重陷阱,“上次”原本就是個虛詞,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究竟是哪一次,他拋出這個虛詞,卻能套出實話。

孫麗娜說完就反應了過來,臉色更加難看。

金旭唱完了黑臉,真讓她情緒崩潰也不好再問話,遂不打算再施壓,示意尚揚來繼續問。

尚揚便道:“你是怎麼認識賈鵬飛的?”

孫麗娜眼圈通紅,眼看要哭了。

旁聽的袁丁和張志明都有點不太忍心。

金旭面無表情。

尚揚從兜里拿了包紙巾,遞過去,柔聲道:“孫女士,你還好嗎?”

孫麗娜接過紙巾,淚眼朦朧地看尚揚,眼淚順着腮邊滑落,仙女落淚,我見猶憐。

“你要是不想聊賈鵬飛,”尚揚和和氣氣地但毫不留情,說,“那不如先說說,你和劉衛東到底是什麼關係?”

孫麗娜:“……”

金旭抬手,摸了下鼻子,掩去了唇角的笑意。

花店掛上了“closed”的牌子。

張志明和袁丁也到外面警車上去等,只留下尚揚和金旭。

人少一點的環境,相對來說會減輕當事人的壓迫感。

孫麗娜講出來的事,比預想中複雜了不止一星半點。

半年前,孫麗娜因事到棋牌室找她的一個朋友,在那裏認識了劉衛東。

隨後劉衛東對她展開了熱烈追求,兩人都是離異單身,劉衛東除了經濟條件稍差一些,當時表現出來的各個方面,都符合孫麗娜對再婚伴侶的要求。

而且劉衛東完全不介意她有孩子,並信誓旦旦向她保證,以後可以不再要小孩,把孫麗娜的女兒當自己的女兒來對待。

很快,孫麗娜便和劉衛東開始了熱戀。

之後劉衛東分三次,從孫麗娜手裏“借”走了七萬塊。

孫麗娜憧憬着新的婚姻和新的家庭,在兩人相戀一百天的時候,主動買了一對鑽戒,大膽地向劉衛東求了婚,以為從此能開始嶄新的生活。

“一個多月前,我才發現他一直在騙我,”孫麗娜道,“他一直跟我說,他在燃氣公司當質檢員,不用每天坐班,還讓我看過他的工作證,我就信了。”

“那天,剛好有個來訂花的客人,是在燃氣公司上班,我就提了句,說,你認不認識叫劉衛東的質檢員。”

“人家說,以前和劉衛東是一個部門的,有天正上着班呢,劉衛東就被警察抓走了,因為他偷東西,等拘留放出來以後,公司就開除了他,這都好幾年前的事了。”

尚揚不禁看了看金旭,金旭對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他想的沒錯,抓劉衛東的警察就是金旭本人。

孫麗娜用紙巾擦了擦眼睛,又接著說:“我回去找出來一看,他那工作證早就過了期,就是拿來哄我的。他還跟我說他和他前妻離婚,是因為那女的外面有了人,我也有類似經歷,本來還挺同情他。”

“我知道她前妻在醫院上班,就找了熟人去打聽,才知道根本不是他說的那回事,是因為他是個爛賭鬼,那女大夫才不跟他過了。”

“我給他那七萬塊,他說是和朋友一起開棋牌室,還帶我去那棋牌室看過,都是假的,那棋牌室根本不是他們開的。”

尚揚和金旭都捕捉到了有效信息。

“和他開棋牌室的朋友,是賈鵬飛嗎?”金旭問。

“對。”孫麗娜聽到這個名字,比之剛才的恐懼,又添了幾分咬牙切齒,說,“這人最不是東西了,比劉衛東更渣、更壞。”

上個月1號,孫麗娜在那間開在城鄉結合部的棋牌室里,見到被賈鵬飛甩耳光的賈妻時,她還沒發現這是一場騙局。

她只是單純看不慣賈鵬飛家暴老婆,當時就和這個劉衛東的所謂合伙人翻了臉,賈妻走後,她也憤怒地拉着劉衛東離開,並勸說劉衛東不要再和這種人合夥做生意,劉衛東敷衍着表示會重新考慮。

幾天後,那位燃氣公司的員工到無憂花店買花,揭開了劉衛東和賈鵬飛聯手設下這騙局的冰山一角。

孫麗娜起了疑心,逐漸發現劉衛東對她說的所有事,全都是假的。

劉衛東既不是燃氣公司的員工,也不是被前妻劈腿的可憐男人。

他聲稱自己父母都已過世,事實上他母親還好好活着,他每個月的基本生活開銷都是在花老太太的養老金。

還是個重度賭徒,從孫麗娜那裏騙來的七萬塊,有大半是餵給了老虎機和水果機。

所謂投資經營的棋牌室,根本不是他和賈鵬飛合夥經營的店鋪,前兩次孫麗娜過去看,都是他們倆花了點錢,雇傭店員演戲,配合著裝作他們倆是老闆。

孫麗娜道:“我當時差點就崩潰了,跟我在一起幾個月的人,從裏到外沒一點是真的,全是假的。”

尚揚嘆氣道:“以你的條件,即使劉衛東沒有弄虛作假,確實是在燃氣公司上班,你會看上他,也是有點……”

他想說也是有點太瞎了吧!但畢竟人家是個美女,不太好當面這樣說。

“我自己也知道是有點傻。”孫麗娜啜泣着說,“可是我也是沒辦法,看起來我是有錢有房,想找和我經濟條件差不多的男的,不現實啊。尚警官,你結婚了嗎?”

尚揚沒反應過來是問他。

金旭替他答道:“沒有,他窮得很,還租房住。”

孫麗娜:“……”

尚揚不滿地看了金旭一眼,金旭一臉無所謂。

“我只是想說,有經濟實力的同齡單身男士,要麼是想娶二十來歲沒結過婚的漂亮小姑娘,”孫麗娜說,“要麼就是男同性戀。”

尚揚點頭認同道:“倒也確實是。”

金旭:“……”

孫麗娜說:“所以我根本找不到和我經濟條件差不多的男的,好在我不缺錢,找個沒錢的,我也養得起,只要對我好,對我女兒好,其他我也不在乎。劉衛東追我的時候,就完全是我心裏想的那樣子,誰知道他都是裝的。都是我自己眼光不好,挑了兩次,都沒挑到一個好的。”

尚揚對她起了同情之心。

他一直被家裏逼着相親,見過不少被稱作“剩女”的單身女性,知道婚戀市場對女性極度不友好,總在逼迫女性向下兼容,如孫麗娜這樣美貌還有鈔能力的離異少婦,也不得不自我洗腦,接受劉衛東那樣的“良配”。

“你只是比較倒霉,遇上了一兩個渣男,錯不在你,不要自責了。”尚揚勸慰道。

孫麗娜望向他,眼神中起了微微漣漪。

金旭非常不識相地橫插一杠進來,說:“那賈鵬飛呢?除了和劉衛東在你面前合夥演戲,假裝開棋牌室,你跟賈鵬飛還有別的交集嗎?”

提起賈鵬飛,孫麗娜再度不自然起來,低垂着眼睛,抿緊了嘴唇,分明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金旭還要再問,被尚揚按住手臂,意思是叫他退下。

他看了眼尚主任的手,聽領導的話,閉了嘴。

“需要我找一位女警來嗎?”尚揚認真而輕聲地問道。

孫麗娜抬起頭,眼裏又滿是淚水,和尚揚對視,緩緩搖了搖頭,她對尚揚建立起了信任感。

“不用了,”她說,“我願意講給你聽。”

門外警車內。

張志明和袁丁聊了一會兒案情相關,又聊起了上司們,都已年過三十的兩個有顏還有為的大好青年,為什麼都還沒結婚?

袁丁道:“我聽我們單位姐姐們說,尚主任不會跟女孩相處,女孩對他冷淡,他就更冷淡,女孩對他熱情,他就嚇得光速逃跑。”

張志明道:“金旭什麼情況我也不好說,他剛來松山所的時候,還是個胖子,病得又厲害,沒姑娘願意嫁他,也沒人給他介紹對象。這兩年他身體和前程都大好,分局和市局不少領導還有領導家屬,都搶着給他介紹姑娘,他一個也不肯見。我琢磨是不是當初世態炎涼,弄得他對這事PTSD了?”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袁丁好奇問,“金師兄以前到底得的什麼病啊?”

張志明說:“忘了學名叫什麼,一種假性癲癇。”

袁丁大驚:“癲癇?!”

張志明道:“不是癲癇,發作起來癥狀像癲癇。”

袁丁:“……那也挺可怕的。”

“當時就是還挺嚴重,”這事在當地公安中許多人都知道,並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事,張志明講來也很自然,說,“也因為這病,他才不能繼續當刑警,被調到派出所讓做文職。那陣子都聽說這病很難治好了,離不開激素葯,好好一帥小伙肥成個球,身體差、精神也差,頹得沒個人形,我那時候還是他上司,沒事就給他灌雞湯鼓勵他,沒什麼用。”

袁丁道:“那後來呢?”

張志明道:“後來?他總不能一直頹着,慢慢就打起精神來了,積極配合治療,努力鍛煉身體,漸漸就好了,開始認真工作,乘風破浪,最後還特么變成了我的上司。”

袁丁:“……”

“說是神經類疾病,跟情緒和心理壓力都有關係,”張志明道,“可能最根本的還是調整好心態,樹立理想,有理想就有動力……你看他升職多快!”

袁丁不服輸道:“我們尚主任升得也很快。”

卻也得承認金旭的厲害之處:“金師兄跟尚主任是同學,畢業也才八年,還幹了四年刑警,又來了派出所,升得確實是真夠快的。”

“他當刑警的時候立過個人二等功,來了松山所以後,帶隊立了集體三等功兩次。你要是行,也能升這麼快。”張志明笑着說。

“他還大病了一場呢,也佔用時間吧。”袁丁心算了下,暗道確實是牛逼,問,“他什麼時候開始擺正心態,樹立理想,乘風破浪的?我算算我得從幾歲開始努力,能趕得及退休之前升到副局。”

張志明哭笑不得,想了想,說:“他頹了一陣,忽然之間奮發圖強,也就是兩年前的事。”

袁丁心道,巧了么不是,尚主任兩年前來看過金師兄……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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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嘉軒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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