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以和為貴
“什麼？居然是真的！”俺答汗滿臉震驚地抬起頭來，看向半空之中的包大農。
這廝剛才又是符水又是撒豆成兵，看起來根本就是個笑話，可是如今看來，自己才是那個笑話啊！
俺答汗狠狠咬牙。
身為軍事統帥，俺答汗深知，兩軍陣前較量，比的就是信心和勇氣，只要能夠咬緊牙關多堅持一會，就很有可能親眼看到敵人的崩潰。
如今戰局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
明國的援軍馬上就到，而自己這一方，只要在努力一下，就可以擊潰守城明軍的信心，到了那時，即便明朝全國的兵馬來襲又有何用？
俺答汗長刀一揮，下定決心，繼續攻城。
“攻城，攻城！”
俺答汗大聲命令道。
可是如今北京城下已然是一片慌亂。
兩線作戰，遭遇前後夾擊，乃是兵家之大忌。每一個人心裏都明白，梯子上的韃靼士卒紛紛跳下梯子，韃靼人的萬夫長千夫長一個個的往來奔馳，大聲呼和，招呼手下士卒佈陣防守身後來的攻擊。
城頭之上，本來已經瀕臨崩潰的明軍防線終於穩固了下來，並且組織起了反攻。
而韃靼人的後防線則被紫荊關的援軍撕開了一條大大的裂口。
到了這時候，縱然韃靼騎兵天下無敵，卻也難以抵抗兩線作戰。
韃靼人所有的攻勢以及信心在這一刻完全崩塌。
無數韃靼人慌忙跨上馬背，快馬加鞭而逃。
這本來就是韃靼人最為擅長的戰術，在取得優勢之時一哄而上，擴大戰果，如果作戰不利則上馬狂奔，利用騎兵優勢擺脫敵人的追擊以免受到更為嚴重的打擊。
“不要逃，不要逃，北京城馬上就要被攻破了！”俺答汗扯着脖子大喊起來。
作為軍事統帥，俺答汗的眼光自然沒錯。
可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哪還有人聽他說話。
俺答汗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洶湧的人潮和馬蹄聲中。
兵敗如山倒，那絕不是憑一個人兩個人的力量就可以阻擋的。
俺答汗心如死灰，後悔啊，如果自己真的聽了三娘子的話，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如今大勢已去，如果明軍開城出戰，加上京城外洶湧而來的援軍，只怕今天就是韃靼人亡國滅種之日。
虧得自己還想着與成吉思汗、忽必烈等青史留名之人並肩，看來如今自己是註定要被釘在恥辱柱上成為後人的笑話的了。
想到這裏，馬上的俺答汗血往上涌，抽出腰間寶刀，往脖子裏抹了過去。
“大汗不可！”旁邊一把刀架了過來，將俺答汗手中的寶刀格擋開，三娘子率領一眾護衛來到俺答汗身邊。
三娘子揮鞭在俺答汗坐騎之上打了一鞭。
那馬吃疼，跟着大隊人馬一路狂奔，三娘子在後護衛。
這一路直跑出去二十餘里，眼見明軍沒有追來，俺答汗這些慢慢勒住馬韁，與三娘子等人搜羅殘兵敗將。
好歹大家見機早跑得快，倒是沒有太大的損傷，經過數個時辰忙碌，總算是軍勢復振！
三娘子叫人殺了一匹馬，烤了馬肉，拿給俺答汗。
俺答汗一見三娘子，頓時抱着三娘子，放聲痛哭。
“娘子，可惜我不聽你的言語，至有此敗啊！”俺答汗嘆了一口氣。
韃靼人的習俗，自來是大汗之位由兵強馬壯者居之，這一次俺答汗吃了敗仗，只怕大汗之位不保啊。
“大汗，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三娘子柔聲安慰俺答汗道：“大汗，如今咱們雖然吃了敗仗，但是兵馬損失不大，還可一戰，只是臣妾一直以為，咱們何必要與明國人品格你死我活呢？當年成吉思汗與大汗忽必烈何等英雄，建立了大元朝廷，可是最後又怎麼樣？還不是要退回草原，咱們在草原之上的日子又是何等快活，幹嘛和他們漢人爭這些不能放牧之地，如果可以講和，那是最好了！”
“娘子，你說的不錯，只不過！”俺答汗咬牙切齒道：“幾次三番，不是歸有光就是他的師父包大農壞咱們的好事，要講和也可以，退兵也可以，只是不殺了這包大農，難解我心頭之恨啊！”
三娘子抬頭望天，悠然道：“其實我也很想見一見這位包大農呢！”
………………
京師包家的客廳里，包大農當中端坐。
他已經洗凈了身上的血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下首坐着的是歸有光和徐文長。
包大農看了一眼歸有光，點頭道：“不錯，瘦了，也黑了，結實了！”
“恩師！”歸有光未語淚先流啊。
這日日夜夜以來，歸有光日思夜想的便是面見恩師。
當初三娘子等人撤走之後，歸有光先帶人整修了城池，以防韃靼人殺一個回馬槍。
等到城防整修完畢之後，消息傳來，說是京師遭到韃靼人圍困。
歸有光一再提出要進京勤王，卻被仇鸞等人攔住，到了後來，歸有光難以忍受，趁夜帶了一批隊伍出了紫荊關，星夜直奔京師而來，沒想到正好趕上了韃靼人與明軍的決戰。
“恩師，據弟子觀察，俺答汗是個莽撞之人，他身邊多有幾個漢人姦細為他出謀劃策，倒是有一個鍾金哈屯，是俺答汗的王妃，倒是個有謀略的，弟子看她的意思，是盼望和我大明講和！”歸有光擦擦眼淚道。
“講和？哪有這般容易！”包大農嘆了口氣，搖頭道。
“小包先生，皇上有宣您和歸大人面聖！”黃錦快步而來。
“黃公公，什麼事這麼著急？”包大農心中暗喜，看來這是要獎賞自己啊，不然怎麼會這麼著急。
“哎，其實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皇上何必這麼客氣呢！”包大農擺手，一副十分謙虛的樣子。
黃錦不做聲，只是在前面帶路。
包大農跟在黃錦身後，直奔西苑，進了嘉靖皇帝的靜室之中，原來諸多大臣也都在，看向包大農的神色卻是有些奇怪。
“嘿嘿嘿，你們這些傢伙，定是羨慕我的功勞啊！”包大農心裏忍不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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