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終究還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寧大師心神一凜，連忙瞟了幾眼窗口看看姜系花是不是就在那邊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雪寶見狀狡黠地笑道：“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咯？不如我們去窗檯邊上？”
“……”
“這樣不太好吧。”寧大師嚴肅道：“你爸媽說不定已經到了家裏了呢？我們還是儘快去和他們商量一下年夜飯的計劃吧？”
“嘛~理由倒是找的不錯…”顧觀雪點頭道：“那就以後再執行月の目前犯計劃好了…你要陪我一起下去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以我目前的身份應該不太適合參與這麼嚴肅的家庭會議吧？”寧大師回道：“我在你房間等你。”
“也好…你乖乖在這邊等我，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接爺爺回家過年。”雪寶想了想同意了這個說辭：“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一會過來找你。”
言罷顧觀雪轉身離去，房門輕輕帶上，整片房間裏只留下了寧源獨自一人站立着的身影。
幾乎是在雪寶關門離去的一瞬間，寧大師便以百米九秒五的驚人速度沖向了窗檯，對着滿月小姐姐房間的窗戶位置左看右看，盯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發現預想之中那張漂亮而冷冽的小臉，一顆懸着的心這才鬆了下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好險，差點就打出月の目前犯好船結局了…果然是天命之子才會有這樣的尊享待遇么？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滿月這會兒不在房間，又會在哪裏？
沒能擁有上帝視角的寧大師猜不到姜系花的動向，只好遺憾地收回了目光，專心打量起了自家女朋友房間裏的擺設。
從性格上來看雪寶和滿月都和普通的少女差別很大，可是到了房間裏的時候，似乎無論什麼樣的女孩子都會或多或少有一點少女心，這份少女心不一定體現在粉紅色的裝潢上，它也有可能體現在書架上某個精緻的擺件上，體現在書桌前某一個可愛的合影照片上。
寧源輕輕拿起了相框，上面是小雪寶和小滿月在某個冬天的合影，兩個小丫頭髮絲間都有不少雪花和雪球碎屑。顧觀雪對着鏡頭得意地笑着，而滿月小姐姐則像是有些不服氣般地望着鏡頭，眼神里還佈滿了一會就找回場子來的殺氣。
這一張是雪月幼時兩小無猜嬉戲的珍貴圖錄，而另外一張則是寧源的照片，民謠酒吧的歌台上燈光陰影交錯，抱着結他的寧源彷彿還在唱着：“我們的契合只是很美麗的花火。”
記憶被這張照片一瞬間拉回了從前，寧源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來，心說要是早知道自己始終還是放不下這個女孩，當初就不唱這首歌跟她告別了…
不過世事若是都能早知道，自己如今也就不會落得個舉步維艱的立場了呀。
乾淨整潔的書桌上除了這兩張照片之外便是一摞專業書籍，寧源粗略地掃了一眼，發現裏面不止有電影專業的，還有一些是金融和法律相關的書籍，或許前些日子女孩便是在這張書桌前度過了許多個夜晚。
天才之名不過是虛幻的，顧老爺子真正看重的想來也是顧觀雪這種責任心，哪怕其實她是最不想負起這個責任的，可真正到了爺爺身子虛弱的時候，她依舊毫無怨言地準備接下這份重擔。
好像…之前見面的時候做的不是很夠啊…
如果在見面的時候，不顧忌其它人的眼光直接擁抱她就好了。
寧源看了看四周，發覺除了一個在遊樂場一起贏得的小企鵝毛繞玩偶之外，屋子裏屬於他和雪寶兩個人的回憶屈指可數，連照片都只有寧源一個人的，這一發現讓某渣男很是自責，儘管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確定關係的時間太短，可他還是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未來的日子裏創造出更多的回憶…
別的先不說，至少合照得擺滿吧？
嗯？雪寶的床還蠻大的誒…我今晚不會就在這兒睡了吧？
上一回是因為一方面在自己家，另一方面滿月和玖玖的事情影響了他的心緒所以才打出了雪寶坐懷不亂的名場面，可是這一回放下負擔的渣男可就不是這麼容易坐懷不亂的了…兩人真要是和上次一樣睡了同一張床，那句開玩笑的：“送顧家一個未來”的話說不定就要成真的了。
到了那個時候，顧老爺子是會刀了自己，還是會埋了自己呢？
不，不對，顧老爺子的身份不可能是開刀戰房的，直接斃了不是一了百了？
一想到自己今晚有可能就要擔負起顧家興衰的重任，寧大師的身軀里不免湧現出了一抹豪情，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雪寶的床所在的位置和窗戶所在的位置，發現其實只要把窗帘拉上四分之一的樣子，滿月那邊就徹底看不到房間裏發生什麼了。
四分之一好像還是不太保險，三分之一？
然而就在寧大師一邊擺弄着雪寶房間窗帘，一邊實踐着自己作為理科生的物理知識的時候，他冷不丁的發覺原本空無一人的滿月房間窗口好像站了一個人。剛剛從療養院回來的姜滿月正手捧着一杯清茶，好整以暇地往顧觀雪那不斷晃動的窗帘投來了視線。
寧大師整個人當場尬在了原地。
姜滿月：“……”
寧源：“……”
有些相遇，一見，就可能是永別。
寧大師強作鎮定地放下窗帘，用盡全力擠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微笑——他是想直接嗨，老婆的。可是考慮到自己現在身處的位置是另一個姑娘的私人房間裏，這句話就應該換一種更加委婉的說法：
“好巧哦滿月…你也出來曬太陽啊？”
顧姜兩家的後院相隔僅有一堵牆的距離，中間甚至還有個小門可以隨意走動穿行，雪寶的和滿月的房間自然相隔不了多遠。寧源的話清楚地落在了姜天帝的耳朵里，換來的是女孩沉默而又泛着冷笑的神情。
有些人的頭，看來是不想要了呢。
一秒，兩秒，三秒，對面的女孩始終沒有回復什麼，就在寧大師緊張到快要以為姜滿月下一刻就要從身邊掏出一把衝鋒槍直接把他給突突突了的時候，房間外總算是傳來了雪寶的聲音：
“寧源，我們要去接爺爺回來了，你要一起去么？”
經過一道門的隔音，傳到寧源的耳朵里綽綽有餘，但是傳到姜系花的耳朵里就顯得有些餘力不足了。寧大師眼看逃生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必須考慮這是否是他此生僅有的機會，連忙發揮出了十二分的演技回道：
“什麼？要去醫院了，好的，我馬上來。”
說完他對着滿月小姐姐露出了一副十二分不舍的神情，一番痛苦掙扎過後，終究還是嘆了口氣離去，那種擔心挂念顧老爺子安危不得不離開這邊的無奈和慚愧被寧大師高超的演技表現得淋漓盡致。就連性命攸關的寧大師自己都忍不住為自己點了個贊。
他沒敢偷瞄回看見滿月的神情，想來以女孩的智商這種程度的表演自然是瞞不過她，不過瞞不瞞得過她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能騙到寧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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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溜得很快，沒等雪寶打開門便先行一步出現在了房門前，打開對着顧觀雪露出了一個心虛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怎麼樣了？談話還算順利么？”
顧觀雪被突然出現的寧大師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回道：“還好，沒有什麼人反對…”
這個結果也在寧源的意料之中，憑顧老爺子的性子和老謀深算，培養出來的子弟就算沒什麼商業方面的才能，那也不可能是那種為了奪權爭利而不在乎家庭感情的人。
這是由一個家族的家風所能看出來的東西，就顧老爺子和姜老爺子這份風骨和精氣神，像國產言情劇和都市小說里那種白眼狼反派親人是不可能出自他們門楣的。
“那就好，我們現在去接老爺子回家吧，就快到大年三十了，年夜飯得早早準備材料了呢。”
“話是這麼說啦…可你這麼慌慌張張做什麼…是在我房間裏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么？”
“怎麼可能，你男朋友放着現成的不吃，跑去你房間裏能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寧大師正色道：“我們老色批也是有尊嚴的！”
“我可沒說是這種奇怪的事情。”雪寶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會偷偷翻看我日記本了吧？”
“才沒有！”
“啊~真可惜，明明我把寫滿了情話的日記本擺在那麼顯眼的位置的。”
“那我現在去看一遍。”寧大師作勢就要掉頭回去尋找錯過的美好。
“不可以！過期不候！”雪寶笑了笑說道：“以後有我親自在你耳邊說給你聽就夠了…走吧，我們去接爺爺吧？”
“我也可以去？”
“當然可以，我爸媽對你很好奇來着呢。”
顧觀雪說著便把寧大師的手拽在了懷裏，等到了下樓真正快要見到女孩父母的時候她又輕輕鬆開了寧源的胳膊。這個小動作讓寧大師不由地感慨還是雪寶夠心疼自己。
“爸，媽，這是寧源，我剛剛和你們說過的。”
她的介紹里並沒有告訴家裏人這就是自己男朋友，但無論是顧觀雪的父母還是她的家人見到寧源的時候看起來都不是很驚訝，彷彿早就知道有他這麼個人存在似的。
“你好。”
“叔叔阿姨好…”
寧大師的出場錯過了一開始的初見，所以他也就沒打算在這個時候拿着禮物走下來，顧觀雪的父親是一個穿着長衫的中年人，長相儒雅平和，看上去是位極富有涵養的人，興許是真的有夫妻相這麼一個說法，雪寶的母親看起來也是分外隨和的性子，似乎是位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這兩人見到寧源的第一眼便溫和地笑了笑，寒暄了一陣之後也沒就此深入地聊下去。畢竟現在老父親身在療養院，幾位子女正準備動身去接老爺子回家過年團圓，此時此刻實在不是一個閑話家常的好時機。
“二叔他們呢？”
“他們坐前面一輛車先走了，各種手續也是要提前辦的，所以就讓他們幾個先去了。”顧母解釋道：“我們晚一會去沒關係的…小寧也要一起去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未來丈母娘的顧慮，寧大師主動開口道：“阿姨您有所不知，剛剛我陪姜老爺子已經先一步看過顧老爺子了，還陪他說了一會話，在我心裏很欽佩顧老爺子這樣的英雄，所以我也想厚着臉皮跟你們一塊去接老爺子回家，希望您能成全我這麼個心愿。”
如果是作為顧家的女婿，那麼寧大師此番前去自然是師出有名，可問題在於不但雪寶沒承認他是顧家女婿，這小子話里話外的好像也藏着些什麼，這樣的態度不免讓顧母有些疑惑，不過畢竟有姜老爺子作擔保，信任度肯定還是有的，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下來。
“那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陪我們一塊去吧…走吧？”
顧父在一旁看起來有些沉默寡言，想來即便親人們再怎麼哀愁，作為人子的他還是最痛苦的那一個，尤其他還是那個因為自己的性格志向曾經和老父親鬧得不可開交的一個兒子。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此刻顧父的心情也不知有多少是對自己曾經自私行為的悔恨，有多少是為自己風燭殘年的父親的留戀。一家人抱着這樣頗有幾分悲切的氣氛重新踏上了前往療養院的車程。
一路上經歷了幾個不咸不淡的問題過後，寧大師和雪寶一家人很快下了車，還沒等他定神顧父便接起了某個人打來的電話：
“大哥…你在哪呢？趕緊過來…爸有話要和我們說！”
“我馬上過去。”
電話那頭的語氣聽起來略顯凝重和急切，顧父聽完已經來不及和身邊的妻子女兒詳細說些什麼，火急火燎地便朝着裏面小跑而去。
顧母也跟了上去，寧源身邊的女孩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無血，他忍不住輕輕握住了女孩冰涼的小手，柔聲寬慰道：
“別怕，你爺爺會沒事的。”
顧觀雪咬了咬嘴唇，小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有了幾分凄涼，寧大師眼見自家雪寶這般模樣，心底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不可能斗得過顧老爺子的啊，畢竟我身邊可是有這麼大一個軟肋呢。
姜還是老的辣…嗯？這說的好像是姜老爺子？
終究還是一個渣男扛下了所有…
罷了罷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多讓老爺子占點便宜好像也沒啥，畢竟我可是已經佔了顧家最大的一個便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