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冒險!向宿命宣戰
這個夜晚,感懷與傷愁並存。這個夜晚,本應孤枕難眠。櫻的卧室,燈剛剛熄滅。
“不要,還是不要了……”
“這又沒什麼。快點啦。”
床上,被子裏翻轉折騰。若若一口氣坐起身,順手一拉,把整條被子裹在了身上。櫻平直地躺在一邊,兩手輕輕合抱身前,笑出了聲。
“我……我習慣一個人睡覺……”若若又連忙把被子一角往櫻的身上蓋。雖然是夏天,山谷的夜晚卻還是涼颼颼的。
“只有一張床嘛,又放不下兩條被子。”櫻說著也坐起身來。輕抱住若若,臉貼着臉,稍稍思索了一會兒,她身體坐直,拉起了若若的手。
“可是,可是……”
“好啦。我現在也睡不着呢。”櫻親昵地笑了笑,然後撫mo着若若的手,突然認真地問:“可以告訴我嗎。你受傷的原因。”
若若先是一愣,接着便指出雪紫,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櫻搖頭說不是問這個,而是問她在那以前遭遇的事情。若若遲疑了一會兒,於是將自己所能記起的講述給了櫻。三天前,孤身一人的她在荒郊野外遇上了許多成群結隊卻不知去向的人,當時很害怕,他們行為詭異,大多是男人,後來,後來就被他們圍攻了……若若回憶到這裏,不禁驚恐萬狀喊着頭痛,倚靠在了櫻身上。
“圍攻。男人?”櫻驚訝不已,抱緊了若若。
“啊……”若若連忙抬起頭,“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櫻點點頭,說她明白。一切都過去了,現在開始,好好地活下去,任何痛苦的記憶都已經無法挽回,只有從新去快樂、去幸福……櫻不知不覺想到了綉綉。此刻,窗外劃過一線光,似是流星,櫻立即閉起眼,深深地祈禱。
她跪坐在窗前,就像一尊石像。足足過了半分鐘,一點都不見動。若若輕手拉開被子,緩慢地挪動身體,靜靜地朝櫻靠近,一直接觸到櫻的後背,卻見她依然定坐、一副虔誠的祈禱姿勢。若若的手悄悄移到了腰的位置,漸漸握緊了那把冰涼光滑的匕首。
真不是個一般物件,竟然能夠吸附在身體上的刺殺工具。櫻,現在就把它還給你!
刀鋒正將出鞘,只見櫻祈禱完畢稍稍提起了頭。彷彿看見了櫻那充滿微笑的天真面孔,若若猛然縮回了手,不等櫻轉身便合臂摟住她說:“我想睡覺了……”
櫻身體後仰倚住若若,應道:“好吧。呵呵……”
曾經的夜晚是多麼美好的時光,它能讓人安睡。那樣的日子果真就一去不復返了,必須在孤獨與恐慌中煎熬的夜晚,無法宣洩,無法解脫。誰,能給我回憶,能替我祈福……
若若展轉難眠,睡夢中痛哭流涕地將櫻抱緊。半夜又從噩夢中驚醒,突然發現櫻不見了,昏昏沉沉的,摸便床鋪也找不到櫻。
夜風蕭瑟,湖水清涼平靜,只有遠處瀑布不注流淌發出落水聲音。瀑布上游隱隱閃光,那是剛才流星降下的方向。
河水沖刷卵石嘩嘩地響。河岸邊,夜色中轉過一個人影:“你來了,我的戰友。”
跟近的身影應聲說:“inside,傷勢如何。”
“呵呵,那點小傷,本人自行處理還是綽綽有餘。”
“閣下走得太匆忙了,本來想讓你去仙仙那裏好好治療。”
“沒那麼嚴重。戰友費心了,傷已經痊癒。”
“也好。對了,來找我有什麼事。”
“既然戰友問我,那我就直說。是關於那個姑娘。你……就讓她住下了?”
“若嗎。沒錯,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那好,傳遞給你一條信息。戰友是什麼時候見到若的?”
“那天傍晚,在可可的住所第一次見到她。想必閣下也是吧。”
“嗯。可是有人看到,當日午時,若出現在南妙羽。”
“你說什麼。”
午夜山谷,風聲,瀑布聲,貓頭鷹的啼聲,聲聲入耳。雪仙小屋的門輕輕被推開,若若躡手躡腳地走出門來,仰望星空,見一束流星般的光從瀑布頂方向斜升而起,劃過半個天空,消隱在了山的背面。走到湖邊,若若蹲下去,捧了捧清冽的湖水澆在臉上,漲疼的頭顱稍稍得到舒緩。忽然覺得身後有東西,若若警覺地回頭,見有個黑影向她走來。月光明朗,那人影逐漸清晰可辨。
“你,你是……”若若半躺着向後方退倒,嚇得渾身發抖。
“我是雷氏家族的,剎雷。你也可以叫我剎那——”人影繼續向前邁行,笑道:“不過我想,你大概早就清楚我是誰吧,呵呵……”
若若再向後退,手已撐入湖水裏,“不!我不認識你!”若若使勁地搖頭。
“呵呵,這已經不重要了。由我剎那親自結果了你,不僅為雷氏免除了後患,對粘粘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哦——”
人影說完立地消失,緊接着瞬間出現在若若面前一米之內,像道黑色閃電直劈過來。若若驚得向側方翻滾,只見那黑電劈入湖中,頓時擊起水柱,湖水噴濺,水霧迷漫嗆人,竟無聲無息。
若若翻起身來就跑,拖鞋掉落,赤腳踩着碎石,睡裙已被水浸濕,沿着湖邊,竭盡全力地奔跑,只聽後面傳來剎那冷冷的笑聲,若若不禁按住腰際匕首,湖面上的風猛烈地朝岸邊吹來,不覺間刺骨難忍,若若痛苦地抱緊頭顱,大腦嗡嗡地響,忽然覺得山谷中處處充滿了噪音,直往她耳膜里鑽,越發變得強烈,分貝數急劇增強,猛然間像一架超音速飛機從兩耳之間呼嘯穿過。
若若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呵呵……看你還往哪裏跑。”湖水漸漸平靜,剎那慢步走過來。“在你死之前——”剎那將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塊白色手絹,抖開之後鋪在石頭上,命若若將身上貴重的東西都交出來放在上面。
見她一動不動地趴着,連哭泣時的抽動也沒有了。驚疑若若已死,剎那暗自感到失望。這時,聽到面前傳來一個聲音:“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啊,剎那妹妹?”
剎那猛然抬頭,不由自主退卻幾步,萬分驚訝:“哥哥,也還沒睡啊……”
一陣風吹過,石頭上的手絹飄然落入湖中。若若從昏迷中爬起,看到了站在她與剎那之間的那個人,那隨風飄逸的長發,那清晰的背影。瞬時,頭痛彷彿已經感覺不到了,心口卻有了撕裂一般的反應。
剎那輕笑了一聲,點頭說道,“我該回去休息了呢。呵呵……”隨即融入了黑夜當中,再也沒了痕迹。
若若趕忙跪坐起來,眼淚打着轉:“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鳳……大人……”
夜風中的背影,再也沒有任何時刻能夠比現在清晰了。若若遲遲等候着,只見他終於轉過身來。月光照亮了湖水,若若眼睛一顫,不禁失聲道:
“你,是你?”
“嗯,當然是我了。”
這爽朗的笑,這柔情的聲音,若若不相信自己看錯,眼前的人,竟然是櫻。
“到處找你找不到,以為你就這樣走了呢。”櫻躬下身來,將若若抱住,“走,回去睡覺吧。”
“為什麼。以為你是……”若若表情獃滯,有點失望。
“以為我是誰啊。”櫻輕輕笑着。
若若慢慢地搖着頭,又忽然說:“剛才,他叫你哥哥?”
“嗯。呵呵。”櫻回答道,“你沒聽到么,我也叫他妹妹呀,呵呵……”
若若獃獃地站起來,在櫻的攙扶下向小屋走去,迷茫的眼神早已尋不到方向。不會錯,一定不會錯,那是鳳的背影,即便是個錯覺……可是,鳳,你到底在哪裏呢,為什麼,為什麼不願見我……
艷陽高照,遼闊的草原一望無際。貌似清晨放牧者的牛羊經過,此刻遍地青草如新生般鮮嫩翠綠。在一處攏起的草坡上,躺着一名壯漢,正酣然入睡。陽光的溫度恰好適宜,照在人身上,最能產生昏懶之意。
漸漸地,從不遠的地點傳來了哄鬧的雜音,進一步辨認,很像是移動靠近的獸群。由於耳朵是貼着地面的,那壯漢睜開朦朧睡眼,莫名其妙地翻身向遠處張望。“哦哈——”若隱若現的,不一會兒就到了近處,竟然是一大群人。壯漢迷迷糊糊瞪着眼,那些忙亂的腳步就從他身邊毫無停頓地經過。跟着轉動眼睛,看到他們哄鬧地又奔向遠方。
“閃開閃開!”其中有個人朝着壯漢撅起的臀部猛力一腳,便將他踢趴在地,壯漢緊喊了聲痛。這下清醒了,他張口就罵:“混帳東西,竟敢踢你馬克爺爺!嗚啊——”
這一腳,刺痛得簡直要抽筋,他痛嚎着,竟聽到後面還有些零散的人大聲叫好,嘻嘻哈哈地又從身邊跑開了,正要起身,不知從哪個方向突然又揣來一腳,狠狠踢到了與前次相同的位置上。他驚痛了一聲,呼喊不出,只覺得眼前又逐漸迷糊。啃了一嘴青草,半天動不了身,只能任烈日烘烤。他低聲嘟囔着:“好倒霉啊……”
漸漸覺得四周已經沒有了人,馬克輕輕地喘氣,正想站起來,忽然聞到一股撲鼻的香氣,有個暖暖的東西靠近了他的身體。
“叔叔,你沒事吧……”一雙柔軟的小手撫mo着他的背。心裏一陣舒緩,馬克滿身是汗地坐起來,發現是個小女孩,順勢就靠在了他懷裏。喲,這麼可愛。馬克此時全然忘記了痛,只見這女孩在他懷中來回地蹭,又伸手替他擦拭着汗,撫mo他的臉,“叔叔長鬍須了哦,嘻嘻——”女孩溫熱的呼吸讓他神經麻痹,“還痛不……”柔嫩的聲音追問着。
馬克兩眼發直,憨笑地搖頭,身體鬆軟,像久經飢餓一般乏力。
“走開!”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打斷了馬克的感覺,他努力清了清頭腦,旁邊彷彿又走來另一位少女,淺紅穿着,淡妝打扮。定睛一看,原來是蠕蟲。
“一邊去!”蠕蟲又喊了一遍。只見那小女孩猛然抱緊了馬克,哭着叫“叔叔”。蠕蟲兩眼怒視,“再不走,我對你不客氣嘍?”說著抽出短劍便跳上前去。
那小女孩慌忙推開馬克,縱身一躍,跳起兩米多高。蠕蟲揮劍似追風,從空中燦地一閃而過,輕穩落回地面,轉身過來。只聽一聲凄慘的叫,那小女孩化作一團草屑,散落在馬克身上。“三流伎倆。這種程度的馬甲還好意思拿出來買弄。”蠕蟲淡然一笑。此時,馬克臉色煞白,咽了口唾液,喘起了粗氣。
草原上,一間簡樸的木屋。桌上擺好了剛沏的茶。雖是夏日炎炎,熱茶依然會比較解渴。馬克忙着在爐灶上準備吃的東西,一鍋快要煮好的土豆。蠕蟲小喝了一口茶,不禁噴笑出來:“真是看不出來哦,馬克你身強力壯的,卻是這麼容易吃虧的人。”
馬克尷尬地陪笑,捂着隱隱作痛的傷處走過來,慢慢地坐下,盯着蠕蟲說:“你吃土豆么?今天正巧煮多了一些。”
“我不餓。唉,真搞不懂你了,幹嗎委曲求全地待在這種地方。”
“呵呵,人各有志。你看,這草原的風光有多美啊。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就從繁茂的森林來到了這樣廣大的草原,開始直力行走,學會了勞動,繼而征服整個世界……呵呵,我喜歡體味這回歸自然的感覺——”馬克細細品着杯中的土產茶葉,長言道。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爭論那些大道理了。”蠕蟲放下茶杯,說:“我來是有正事要找你的。”
“呵呵,粘粘的蠕蟲果然還是急性子。”馬克又喝了口茶,說:“是為了主題公園的事吧,你的年糕姐姐叫你來的?”
“馬克果然也還是知人心哦。沒錯,蛞蝓姐姐交代我,一定要請你幫忙的。”蠕蟲笑笑,連忙拉住馬克說:“如果我不能請你回去,她一定不會饒了我。你就體諒體諒我嘛。”
馬克起身走到門口,看着草原,緩慢地搖了搖頭:“我也沒辦法替你們籌集後續資金。”
“為什麼,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是我不肯幫助你們。一來,這是你們粘粘的內部事務,外人着實不便插手;二來,那座主題公園的規模……呵呵,其實年糕能將它營建到這個地步,連我馬克也不得不佩服。如果說,這最終環節,能夠讓公園正式運營的環節,可以通過的話,那麼只有靠年糕自己了。”
“喂,你說這話,是讓蛞蝓姐姐為難,也是讓我為難嘛。”
“呵呵……”
馬克轉身進屋。也許是照到太陽的緣故,頭有點暈沉,他緩緩走到凳子旁,身體忽然感覺不適,剛才被踢及的部位猛烈發痛,穿心一般。豆大的汗粒從額頭上滾落而下。蠕蟲忙問怎麼了,馬克微笑着說沒事,身體卻已僵固,眼前頓時一片凌亂,眼中似是長滿鋪天蓋地的眼飛虱,大腦在麻木之中停止了運行。
一台終端設備,即便每日進行億萬次的運作,終有休息的片刻,即使現在不能,將來也一定能……在毀滅的時刻實現。
漆黑的空間極快地散成了無數只“眼飛虱”,又向眼球的邊緣迅速擴散,最後只剩下了盲點。眼前清晰明亮,蠕蟲在身前蹦跳:“真的沒事么,馬克?”
“哦”馬克隨即露出一絲笑容,輕快地坐下,喝乾茶水,說:“沒。只不過反覆思考了一下。”
“咦?”蠕蟲問道,“莫非想到了好辦法?”
馬克不情願地點點頭,兩眼發出了暗光。蠕蟲興奮異常,叫他快講。
“那好吧。我曾經與一個很有實力的財團有過那麼一點交情。希望能夠幫你們度過難關……”
乾熱無風的草原。才不過幾個小時,那些被啃過的荒草似乎又長高了許多,生命力竟如此之強。
就像那孤立在高山上的雪蓮,同樣也是嚴寒所不能征服的。
幽暗的山中城堡,熒光過後一線芳香從山谷飄入城堡的窗口。不多久,可可的房間被敲開。雪紫獨自走進來,坐在了可可身邊。
“今天不一樣了。飯菜之後才會送過來,而你要先滿足我的要求。呵呵,你要怪就去怪雷,偏偏選中我來做說客。”雪紫說。
“我現在也不是很餓。”可可笑了笑,“那麼,雪紫姐就陪我聊會兒吧。”
雪紫無奈道:“就不怕我再撕破你的衣服?呵呵,妹妹,你這是何苦呢,只要你交出家譜,條條大路都為你敞開,雷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而你也可以隨時回到你哥哥身邊去哦,你才不必擔心,他對你疼愛有加,根本不可能怪罪於你。”
“可惜……”可可說,“在辜負了之後,再來談憐愛,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呢。”
雪紫從床上抄過一本書,百無聊賴翻着書頁,說道:“隨便你好了。我會陪你一整天。注意,不是陪你一起餓肚子哦。哼……”
雪紫暗暗地想,家譜到底會藏在哪裏呢。已經基本搜過她的身,還可能怎麼藏。如果這丫頭有意耍弄,雷也不會千方百計把她奪來。不過,話說回來,粘粘的家譜到底是什麼樣子,至今也沒人描述過……
城堡里人聲響動,司徒趕來向剎那稟報,說是來了客人。剎那隨後趕到正門,見小天氣勢洶洶守在門口,弔橋已被放下。走進一看,外面風塵僕僕地站着一人,是蠕蟲。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粘粘的蠕蟲妹妹。”剎那笑了笑,讓小天把路讓開,放客人進來。
蠕蟲恭敬地走入城堡,說是來看望雷。剎那向後做了個暗示,司徒立即按動機關,將城堡的弔橋收起。
“真是不好意思呢,雷身體不適,說今天不想見任何人。”
“哦,是嘛,連我也不想見?”
“呵呵,聽妹妹的口氣,是不相信我嘍。”
“沒,我是說啊,既然他老人家生病,我才更要去探望他啊。不是常說,什麼、什麼……孝為先嘛,我也做過別人的祖奶奶哦,我知道那種被人孝順的感覺,被人常掛在嘴邊的感覺,有多享受啊。”
小天跟在一旁呼喊阻撓,恨不得立即把外人哄出去。“凶什麼凶啊,你別忘了哦,論起輩分來,我至少也是你的祖奶奶——”蠕蟲朝小天做個鬼臉,說:“哎呀,走了這麼久,肚子也餓了,不知道你們這裏有什麼好吃的……”
見蠕蟲一點也不怕,小天渾身不自在,無趣地跑開了。
剎那禮儀般地獨自在前面帶路,聽蠕蟲跟在身後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心裏煩亂不止。走了沒多久,偶然轉頭,突然發現蠕蟲她人已不見,嘮叨的聲音卻還循環迴響在耳邊。“遭了。”剎那恍然大悟,立即召喚小天和司徒,搜尋城堡。
通向城堡上部的階梯走道里,一陣碎步聲朝上延伸。“嘿嘿……”蠕蟲的身影快速移動着,沒用多長時間便抵達城堡側方一處平台。這裏只有一間房,按照蠕蟲先前的推算,這應該就是關押可可的房間沒錯。
蠕蟲閃身過去,忽然,半路攔起了一道鏈牆,她來不及停步,一頭便撞在了鐵鏈上。蠕蟲坐倒在地,揉着頭,眼淚直轉:“好疼啊……”
接着,剎那竟從前面走來,蠕蟲好生驚訝。“哼,差點低估了你。”剎那冷冷一笑,“你現在最好不要進去。還不知道雪紫在怎麼折磨可可呢,呵呵。”
“你……”蠕蟲站起身來,拔出短劍衝上前去,剎那微微一笑向後退了兩步,左右石壁突然穿出了數道鐵鏈,瞬間擊落了蠕蟲手中的劍。蠕蟲連忙飛身躲閃,見這些鐵鏈相互纏繞,編織成牢籠狀,將她的身體團團圍住。蠕蟲感覺不妙,這時,剎那撿起了地上的短劍,忽然騰空而起,朝着鐵籠中間猛力刺下。
“既然是你自找的,那就不要怪誰了——”剎那揮起一劍,火花四濺,重重鐵索一斬而斷。一股難聞的血腥味瀰漫開來,只見蠕蟲的身形頃刻扭曲變形,模糊起來,隨即散成一堆花瓣落了下去。
“呃……竟然是馬甲!”剎那驚向後退,此時,地上的花瓣又迅速交纏上浮,“小卡?”剎那一聲驚疑,只見一個女孩從花瓣包裹之中破殼而出。
“嗯哈,我是小卡!宇宙超級無敵可愛的小青蛙,哇呀呀——”女孩瞬間撲倒了剎那,胡亂地那麼一抓,又彈跳開,呼嘯着向走道下面竄去了。
“啊……”剎那憤憤地坐起身,氣得發抖,一手捂着臉,一手掏出一面小鏡子。“我、我的臉……”白凈的面孔上漸漸滲出了一條血紅細絲,剎那對着鏡子站起來,惱羞成怒嘶聲痛喊。
再說這個小卡,她,是蠕蟲的馬甲,確切地講,是馬甲之一。在這個時代,擁有馬甲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何謂馬甲?所謂的馬甲,就是說——
“啊呀呀——我來啦——”
小卡一路飛奔,在城堡中上躥下跳,好不熱鬧。小天與司徒二人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連小卡的影子都碰不到。剎那緊跟過來,見小卡一陣喧鬧,之後歡笑聲朝着城堡底層傳去。不好,若是驚動了雷,那可有好果子吃了……剎那連忙命令司徒等人去圍堵,自己便徑直奔向中央大廳。
黑色紗帳在緩風吹拂下跌宕起伏,中央大廳內氣氛凝重,寂靜的高台上隱約發出酣夢之中的呼聲。
“哇哈哈——”走道內飛來一物,轉向衝進了紗帳。高台上立刻悶喝一聲,“滾出去!”
小卡飄忽忽地被一腳崩出來,向後一翻轉,加足了勁兒又直飛進帳,“祖爺爺,我們來玩吧!哦哈——”
“混帳!”又被踢飛出去。
“啊呀呀——我是小卡——宇宙無敵可愛的……”
“唔啊——”紗帳里一團亂。
司徒和小天趕到了中央大廳,卻驚得不知所措。剎那則站在一邊暗自偷笑。這時,雷暴喊一聲“剎雷!”同時將小卡狠狠地甩了出來。
剎那慌忙應答,跪在紗帳前。聽到小卡再一次從空中回落,剎那側手一指,小卡撞撞跌跌在半空中減緩了速度,大廳里即時迴響起野狼嚎叫似的噪聲,震得司徒與小天接連捂緊了耳朵。一股音波像箭一般將小卡射定在了空中。剎那轉身站起,高喊“午夜雷霆!”,只見大廳內電閃雷鳴,無數道黑色閃電向小卡聚集而去,崩裂一聲,像炮彈一樣將小卡從城堡的通風口彈了出去。
“去!”剎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大廳驟然安靜下來。
城堡開炮了,火光衝天。一顆火球飛入雲霄,作拋物體運動繼續前進。“哦呀呀,頭髮燒着了——”火球滾滾下落,形狀漸漸縮小,越過了高山,飛向湖邊。“我再翻!”火球凌空打轉,一直朝雪仙小屋滾去。撲通——剛好掉進了煙囪里。
春春正在廚房裏炒菜,忽聽一陣丁零哐啷的響,接着從煙囪里滾落出一個滿臉是黑的女孩,“小卡?”春春忙替她把臉抹乾凈,身體還是熱忽忽的呢。
給小卡洗過澡之後,請她和大家就坐。春春準備好了一桌美餐。
“果然,想營救可可不是那麼輕易的事呢。”仙仙說。
“是啊。不過這樣一鬧,也已經達到了目的,辛苦你了哦,小卡。”櫻摸摸小卡的臉蛋,笑着給她夾菜。
“不想吃了,我回去了哈!”
小卡晃了晃腦袋,隨即散成一團花瓣從桌前消失了。
喧鬧的城市裏,片片花瓣飄揚而過,在一處僻靜的行人路上快速地集結,不一會兒,蠕蟲從中現身出來,舒了口氣:“一天辦了兩件事,呵呵,找蛞蝓姐姐領賞去!”
臨近畢業,每天放學都很晚,好累啊。年糕和馨馨推着自行車結伴走出學校。用身上不多的零錢買了點零食吃,兩人一路閑逛,累得連騎車的力氣都使不上了。天色不早,下班高峰期已過,大街上沒有幾個駐足的路人。靠近一條街的轉角時,從前面忽閃出兩名青年男子,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嘿嘿!小姑娘,哪裏走?”其中一人按住了馨馨的單車。年糕想掉轉車頭,另一男子立即從旁側繞到了她前面。
知道又遇上了小麻煩,年糕朝馨馨使眼色,馨馨搖頭悄聲說:“你身材比我好……”
“哎呀,不是那個意思。”年糕急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她故作生氣地將單車摔在了地上,對着馨馨大聲說:
“你呀你,看着很成熟,其實哦,一肚子壞水。”
“我?去!人家這麼嬌媚可愛的,最多只比你遜色那麼一點點了。”馨馨也接着推dao了自己的單車,擠了擠眼,讓年糕不要擔心。
“嘿嘿,不錯,不錯,就喜歡你們這種類型的!”兩名男子竟然異口同聲地笑。
正在這時,一股寒冷的氣息從前方拐角處散出,年糕舉目張望,兩名男子背後,一隻伸出的刀把從街角處帶出了個魁梧身材,年糕很是驚訝,認出他是天使。
兩名男子匆匆轉身,見到面前出現一個武士裝扮的男人,不禁覺得好笑。
“英雄救美女?”“他只有一個人。我們是兩個。”“可是他身上有刀。”“健身刀嗎?哈哈——”
兩人跨上前去,揮拳提腿,想要和他比畫一番,誰知剛靠過去,就聽“呲啦啦”地一響,兩人即刻癱倒在地,衣服冒着青煙,空氣里傳出陣陣纖維燒焦了的味道。而對方卻原地站立,紋絲不動。“電……”“他身上有電……”兩名男子滾爬着站起來便溜走了。
“不好意思,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天使輕語道,而後,抬起頭來凝望着年糕。
從遙遠的西部城堡來到這裏,雷氏家族的第一高手,天使,他究竟找我來有什麼目的……年糕心中不安,此時,只見天使忽然抬起手來,穩穩握住了腰側大刀,嘶地一抽舉至身前,明晃刺眼,黃昏中,那寬刀似是一柄光源。
年糕慌忙將馨馨攔在身後,急切地說:“快走!”
“不!”馨馨執意不肯,又擋在年糕前面:“要死一起死。”
“說什麼呢,不行!”年糕一把將她拉開。兩人就這樣你推我擋,幾個回合。
天使不禁一笑,提起刀來,收入鞘中。“我此行只是來特意囑咐你們。”天使說,“不要再幻想着去救可可,那樣只會增加粘粘與雷氏的爭端。雷大人要的只是家譜而已,我以性命擔保,可可會安然無恙。當然,前提是你們肯合作。”
“如果你們以為粘粘這麼容易就會受欺負,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年糕毫不妥協,並強調說:“總有一天會有人為此付出最為慘重的代價。”
天使笑道:“我已亮刀。既然你如此堅決,那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天使隨風漸漸遠去。馨馨忙着將兩輛單車從地上扶起,細心地檢查有沒有損傷。年糕沉默地嘆了聲氣,不知為何,此刻她好希望哥哥就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