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成敗
大秦的後宮,夜裏通常都是安寧的,這夜明顯不安寧。
傾落在睡夢中被人吵醒,菱兒掛起了帷帳,臉上有些急色:“小主,出事了,皇后被抓了!”
皇后被抓?這真是個天大的新聞,皇后無緣無故的,怎麼會被抓?就算她做了香囊那件事,也有容妃頂罪了,她又因何被抓呢?難道是?
傾落想起前幾日婉姬告訴她的那個秘密,難道是,慧遠?
傾落穿戴整齊地來到慶興宮時,慶興宮已擠滿了人。
皇后衣衫不整地跪在殿中,她身旁跪着的那人,正是慧遠。
慧遠閉着眼睛,一副不問塵世的樣子,他俊朗的容顏在燈光下彷彿泛着一層光,不得不說這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皇上並沒有來,看來是全權交給太后處理了。
前一次她還可以包庇皇后,這次人贓俱獲,她不能再替皇后遮掩了。
太后震怒道:“賤人,你竟敢做出這種令皇家蒙羞的事來,你可知罪?”
皇后一絲的驚慌也沒有,她也許早就想過了會有這麼一天,又或許就盼着這一天。
她昂首望着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后,心裏其實最恨她。
她明明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未來,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成親生子,過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太後偏偏要將她捲入到后宮裏來,將她交給她那個並不稀罕自己的兒子,她的兒子不稀罕自己,她還不許別人稀罕自己嗎?
與慧遠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找回了最初的自己,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這件事她雖做錯了,卻是絕不會後悔的。
皇后的丫鬟玉屏跪上前來:“太后息怒,娘娘是一時糊塗,求您再給娘娘一次機會!”
皇后既然與慧遠私通,玉屏想必也是知情的,可她居然知情不報。
太后的這腔怒火熊熊地燃燒着,她對皇后寄予厚望,給她最高的榮耀,她居然還要做出這種醜事。
太后指着皇后,激動得渾身發抖:“你,你說,哀家給你的還不夠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皇后嘴角抿了抿,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應該問太后!是誰將她逼成今天這個樣子的?是太后逼着她進宮,那皇后不是她想當的!
“本宮不過是想找一個能愛自己的人。”
“好好,你,你做得好!”太后連連冷哼,就要發落皇后。
令傾落刮目相看的,不止皇后一人。
就在這時,婉姬走了出來。
婉姬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個人,她告訴傾落這件事時,傾落只當是一個秘密,婉姬不敢告訴別人,也只敢說給自己聽聽,不想她竟做出了這麼大膽的事。
皇后一副認栽且死不悔改的模樣,婉姬輕輕說道:“太后,婢妾有話要說。”
得到太后的允許,她才說道:“慧遠進宮已久,現在看來與皇后私通也不是一日兩日,皇后所生的那個孩子,是不是皇上的,婢妾不敢揣度。”
她那一番話點醒了太后,太后剛緩過來的氣瞬間不平穩了。
那個孩子是她盼了多年的,若是這個慧遠的野種,她的所有心力就都白費了!
“那就滴血認親!”皇上不知什麼時候已來了。
傾落望了他一眼,他眼裏帶着一份淡然。
與人私通的是他的妻子,他就一點不怒嗎?
太后想想道:“傳太醫!”她狠狠盯着皇后,要是瑾兒真不是皇上的骨肉,看她不扒了她的皮!
尚在襁褓之中的李瑾被抱了出來,他彷彿感受到了她的母親將有一場大禍,因此哭得很急。
皇后的手在地板上用力地摳着,指甲出了血尚不自知。
皇上的確寵幸過她一次,不過這個孩子是不是皇上的,她也說不清楚。
瑾兒哭得那樣慘,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她對皇上無情,可這個孩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眼裏不禁有了絲急色,她看一眼身邊的人,他卻只顧着念阿彌陀佛。
太醫將瑾兒的手刺破,滴了幾滴血在水盆里,接着皇上也刺破手指,將血滴進去。
眾人屏住呼吸,靜靜地看着這一幕,想看看血液能不能融在一起。
傾落不禁捏緊了帕子,若是融在了一起,她們所做的辛苦就白費了,太后念在孩子的份兒上,一定會對皇后從輕處罰的。
婉姬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向她投過來一抹安撫的眼神,接着,她也緊盯着水盆。
事情到了人不可控制時,就只能求老天爺保佑了。
這是她們扳倒皇后最後的籌碼,如果連這個也失敗了,就意味着她們敗了。
皇后同樣伸長了脖子看着這一幕,大概她也想知道這孩子到底是皇上的,還是慧遠的,她心裏是怎麼期盼的呢?
在眾人的目睹下,那血液漸漸地合在了一起,太后總算鬆了一口氣,好歹這個孩子是皇上的。正要說些什麼,就聽人道:“怎麼分開了?”
太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甚至不能相信,親自下來查看,只見剛剛明明有融合之像的血液,這時候又各自朝着一個方向散去。
太后盯着水盆,又盯着太醫:“這是怎麼回事?瑾兒是不是皇上的骨肉?”
太醫被逼得緊了,吞吞吐吐起來,皇上堅定地道:“這是個孽種,難道母后還看不出來嗎?”
他冷冷將皇后與慧遠一看,只見皇后不知是悲是喜地將手撐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
緊閉雙眼的慧遠這時候也睜開了眼睛,問皇后:“我的?”
他從沒想過會有自己的孩子。
皇后沒有回答他,這孩子,冤孽啊!
太后仍不敢相信,怔忡了半晌,終於說道:“慧遠身為出家人,故意觸犯戒律,罪無可恕!皇後身為後宮之主,做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事,令皇家蒙羞,三日後,凌遲處死!”
下了這個命令,太后也是十分艱難的,她那麼看重皇后,皇后卻這樣回報她。
皇后被拖了下去,慧遠臨走的時候,還看了傾落一眼。
傾落只當沒看見,慧遠這一生,就葬送在一個“色”字上。
皇上將披風披在了她身上:“夜深了,仔細着涼。”
他一路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