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紅花
落了那一回水,皇上來看過她,但這幾日傾落精神都不是很好,今日菱兒正在給她梳妝,翠萍就急匆匆地進來了。
“不好了小主,常喜被皇后的人給帶走了!”
傾落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說是蘭良人忽然想起來他就是曾經推她入水的人,要治他的罪!”
傾落的心一上一下的,到底還是讓她記起來了。
翠萍見她沒動靜,急道:“小主,您快救救常喜啊,要是他把您給供出來,您不就完了嗎?”
菱兒倒比她淡定些:“你瞎說什麼?小主什麼也沒做過!”
翠萍恍惚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常喜這是保不住了,而小主需要自保。
小主與一年前,已然不同了。
翠萍雖有些心涼,卻也知道這是最好的法子,常喜認罪總比小主認罪要好,小主一旦倒下,整個重華宮可就完了。
想不到皇后這麼快就出手了,看來蘭良人已是皇后的人了。
傾落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先前沈常在要她當心皇后,之前皇后對她們的爭鬥視而不見,想必是因為她們都還沒有威脅到她的地位,可是她不一樣,如今她是皇上唯一的寵妃,所以皇后急了,欲要將她置之死地。
現在她明白,是她與皇后兩個人爭鬥的時候了。
皇後身邊的容妃,因為懂得服帖,且無他念,所以皇后才容得,她雖無心皇后之位,皇后卻不一定這樣想,尤其是,在皇上對那位皇子這麼冷淡的情況下,她更怕自己生下皇子。
傾落扶住菱兒的手:“隨本宮去慶興宮走一遭。”
重華宮內一派風雨欲來的凝重,而重華宮外,則是另一番景象。天和氣清,萬里無雲,輕風微拂,百花盛開。
慶興宮自有皇后的貴重,裏面的裝潢讓人眼前一亮。
大殿之中的柱子上,常喜正被縛在那裏,傾落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常喜眼中的堅定,想必什麼都還沒說。
傾落匆匆走到主位面前,福身:“婢妾參見皇後娘娘!”
皇后一派溫和地道:“免禮!”
隨後深沉道:“蒔妃,這個奴才膽大妄為,竟敢謀害蘭良人,你說,該如何處置?”
常喜的嘴裏被塞了團布,皇后想必是不想讓他說話的。
蘭良人此刻就站在皇後身邊,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傾落的手暗自握了握,我不害人人卻要害我啊!
轉過頭去看常喜時已十分冷淡:“常喜的確是膽大妄為,竟然敢背着本宮做出這種事,害了蘭良人,先前蘭良人未發現,本宮也未發現,讓他藏了這麼久,要如何處置,全憑皇后做主!”
傾落暗暗壓着心中的不忍,常喜,不是我要捨棄你,實在是保不得你了。
常喜聞言便知傾落的決定了,他不恨傾落,反而覺得傾落的決定很對,人就應該明哲保身,他原就打算為傾落赴湯蹈火,如今雖死的不光榮,也算是為她而死了。
皇后眼角帶着笑意,淡淡掃了一眼常喜:“既是妹妹的人,自然要由妹妹來處置,玉屏!”
玉屏捧了一把劍上來,傾落的心一緊,皇后竟要逼她殺了常喜!
玉屏的小臉同她主子一樣帶着笑意,好像這是一件特別值得高興的事。
常喜的眼睛驀地睜大,他願赴死,可不想死在傾落手裏。
傾落接過劍,朝常喜緩緩走去的同時,常喜落了淚。
傾落每走一步心都在滴血,常喜對她忠心耿耿,她卻要殺了他,全天下也沒有比她更混賬的主子了。
常喜,你是否怪我?恨我?後悔跟了我?對不起,我不得不這麼做,真的對不起!
儘管她將腳步放得不能再慢,到常喜身邊的路還是太近,她最終還是站在了常喜的面前。
常喜用眼神告訴她,他不怪她,他甚至鼓勵她,不要怕,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一瞬間,這個對她忠心的人就要死在她劍下了。
傾落的心悲痛不已,卻不能讓皇后等人看出來,常喜做的事,是與她無關的。
身後傳來蘭良人的話:“蒔妃,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還要包庇他嗎?”
傾落狠一狠心,舉起劍將常喜一劍穿心。
鮮血迸濺出來,常喜到死都沒閉上眼睛。
劍隨之掉在地上。
傾落腿一軟,癱坐在地。
“蒔妃,都說你膽子大,怎麼才這點小事就將你嚇成這樣了?”
傾落看着那個掩嘴輕笑的人,蘭良人,這樣你可滿意了?
皇后命人將常喜拖出去,把地板清理了,又讓傾落上前。
菱兒扶着傾落走回去,皇后看她腿軟,給她備了椅子。
看皇后的做法,傾落就知道事情還沒有完。
果然玉屏又捧過一碗湯藥。
皇后悠悠道:“蒔妃,你是皇上唯一的寵妃,而本宮不得皇上寵愛,本宮看這皇后之位由你來坐比較合適,你覺得呢?”
傾落強撐着腿軟站起來,還好菱兒扶着她,她才沒有倒下去。
傾落急急道:“娘娘明鑒,婢妾絕無此意!”
“可是皇上專寵你一人,本宮實在是不放心啊!”
皇后扶着額頭作冥思狀,彷彿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這樣吧,玉屏手裏端着的是一碗紅花,你喝了它,本宮就信你。”
前一次皇后並沒有明說那是什麼葯,這一回她都親口說了,自己不喝是不行了。
菱兒忍無可忍道:“我家小主沒有取而代之之心,皇後為何苦苦相逼?”
話一說完玉屏就呵斥道:“放肆,皇后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傾落好笑道:“玉屏姑娘,你與菱兒同是宮女,菱兒沒有插嘴的份兒,你就有了嗎?”
玉屏無話可說了,氣得乾瞪眼。
那碗紅花濃黑,好比是自己的命運,讓人一眼望不到底,誰也不知明天會是怎樣,誰也難料結局何如。
皇後有此疑心,這紅花她是非喝不可了。
傾落吩咐:“端過來吧!”
玉屏愣了愣,原想着她是想殊死掙扎一回的,沒想她這麼容易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