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啟程
踏進去的一刻起,就註定了一場戰鬥的開局。
然而,物是人非,陰陽雙生界早已變化,不再似從前那般和睦。生機勃勃不知為何無影,景色依然,唯獨少了生命,這樣的環境恐懼不言自明。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花寒此刻就有這樣切身的感受,整個人如墜冰窖,寒毛倒立。
“陰氣太重!究竟怎麼回事兒?”
他出界的地方正是天池口,這地方本不該如此寒冷,當初剛到此地,花寒便用風水術推算過,天池口便是這島的陽眼所在,而森林所在的一端是陰眼所在,不過恰恰兩者的鎮守之物採用陰陽互補的法子形成了兩方特殊之境,可以自行補充天地靈氣,達到永久封印的效果。
此處有大凶!難道是這筆債嘛?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花寒沒有再天池口逗留太長時間。一雙先天流光翼重新展開,輕輕一振,便已扶搖直上雲際之間,瀟洒無限。
“重新開翼彷彿過了一個紀元,真的是太漫長了。”花寒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慵懶地伸了伸胳膊,活動了一下全身的骨骼,肌肉,在感覺狀態差不多之後,幾個打旋,宛如落葉飛轉,蝴蝶起舞一般,向著琉璃橋飛去。
身若芒星,翼若流彩,冰霜之色,赤火之精,死亡之力,無量之道,盡在流光溢彩間顯露。
四種靈力發於他身,作為自身之力,也彷彿如他最衷心的奴僕,保護着他,兢兢業業,不知背叛。
隨着深入,寶綠色的琉璃之光盡消,取而代之的是白日的白光,就同正常的人界一樣,但不同的是,朗朗乾坤,冷冷陰氣,寒風陣陣吹來,久了,連有無名火圍繞的花寒也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走時這裏是由茂密的森林變成了荒蕪的枯林,過了兩年,枯林仍是枯林,這裏始終沒變,有多荒蕪就讓人感覺有多凄涼,艷陽高照冬衣加身,真的是說不出的詭異。
一路上,他本以為會遇到曾經的陰靈,卻不料越接近腹地反而出奇地安靜,就像是世界滅亡一樣,所有存在都被抹去了,一點生靈的存在都看不見。陰界還有草原,陽界儘是枯林,可這場景看多了,就會讓人產生懷疑,懷疑這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而不是有大能之士故意為之。
突然,一聲長嘯響徹天地,盪清穹頂,狂風掃來,咔嚓之聲不絕如縷。
那長嘯很遠,但是連花寒身前的枯木上都出現了裂痕,實力之強勁,可見一斑,並且比起兩年前,簡直判若兩人,幾乎讓花寒在質疑,當年那些種種是不是一場鬧劇,或者說,只是別人設計的一個局。
“呵,也許是我多想了,但是今日一戰,我必勝之。”他的氣息開始變得強盛起來,一股說不清的渾濁之氣從他口中輕吐而出,龍游深海,如虎添翼,那濁氣上跳下竄,將冰霜、赤火、冥力、水氣通通吞下,體型膨脹了幾倍,但還是呈現渾濁的灰暗之色。
靈台劍印露出,冥滅黑光爆射而出,只取長嘯傳來之處,劍身鋒利,抖如龍吟,渾濁之氣附於其上,狀如蒼龍,勢如破竹,為奪首而去。
先天流光翼也被渾濁之氣浸染,灰白雙翼,死氣重生,花寒一步踏出,便猶如縮地成寸,身在百步之外,劍比驚龍,幾個踏出,猶追趕不及。
幾息之間,劍已經到了長嘯者之處,只取其首,花寒開翼,幾乎同時趕到。
魁梧的高大骨架消失不見,反而變成了正常人大小,八尺的健碩身材,劍眉星目,遊俠穿着,長發四散,竹劍腰負,正是行者。
他已經重生了血肉!
花寒先是一驚,立馬調轉心態,那勢如破竹的一劍,已被行者周身護體無形之力阻擋,相互僵持着。
劍雖然沒有傷他分毫,他也必須分散精力去防禦這一劍,還有一戰之力。
“你,很不錯。”沙啞的聲音從行者僵硬的口中吐出,宛如行屍走肉,但是實實在在的能讓人感覺到他不再是沒有思想的死物。
花寒沒有錯失此良機,雙翼一振,右掌之中陣法雷動,對着行者的額頭便是狠狠地拍了下去,這一掌拍的結實,花寒一得手便一腳蹬在行者的胸前,借力抽身。
微型陣法刻在了行者的靈台之上,他僵硬的臉擠出了一絲冷笑,不得不讓花寒放鬆的身體再度緊繃起來。
花寒沒有再欺近,五指一張,渾身靈力充斥起來,宛若蒸汽一般瀰漫在他的四周,濃郁如湖泊之廣闊,又似池塘之密集,這是他的相對防禦境界,隨着境界的突飛猛進與他這十多年的精進,他的靈力不再如初池裏坑窪,而是成長為了浩蕩深湖。
那定身陣法是他在《仙法錄》裏看到的,便閑來無事練着玩了,沒想到出境第一次就派上了用場。
行者的身子被禁錮着不能動彈,但是他臉上的青筋蹦起,似乎就連身體也比剛才壯實了許多,光臂膀就膨脹了兩圈,直把寬大的衣袖撐得渾圓,這麼一變化,他的手便可以慢慢地摸向腰間的竹劍了。
動作很慢,但不能忽視,他明白,他握住劍的那一刻他就要頭皮發麻了,可卻不為難,他正想等待那一刻。
突然,空氣凝重了起來,枯枝樹葉無風自動,凌亂的飛舞了起來,緊接着一股狂風從天空筆直刮下,強烈的風似利刃一般四處密佈分割,一瞬間就將枯枝千斬,敗葉切碎,恐怖無比。
這只是前戲,巨大的拳頭從天空落下,宛如泰山壓頂,拳風開路,鐵拳隨之而來,打到地面上,掀起了又一陣狂風,一時間,飛沙走石,黃土漫天,四散而去。
這一拳可謂石破天驚,大地崩壞,裂紋如蛛網密佈,餘威一過,地上便留下了一個半徑為五丈,深有三丈的巨坑。
待那沙土散去,立在那坑洞裏最深處的,定睛一看,正是花寒,他筆直的身軀立在地上,下盤沉穩,有種敵軍圍困千萬重,我自巋然不動的氣魄。
他右臂朝天而伸展,右拳爆出,灰色靈力纏繞而上,先天流光翼都一左一右護他身前,包圍的嚴實。
這巨大的拳頭與花寒的右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正如大象與螻蟻的區別,蚍蜉撼樹?不,這是刀劍之爭,勢均力敵。
一個威猛高大的巨人身形頓在了高空,兩拳抗衡之處,氣場盡顯。
花寒周身灰色氣息暴漲,氣場層層拔高,不怒自威。
巨人朝天一聲高亢,裸露的巨臂之上,肌肉再度膨脹一圈,一時間,落在拳上的力又多了不止一點半分。
洪如泰山,滔如大洋,那無盡的肉身之力順着右拳一貫而下,大地再度凹陷下去了三分。
花寒眉頭緊鎖,臉上神色變換複雜,他的身體開始漸曲,下盤有些晃動。突然,他引頸狂吼,周身光芒大作。
“劍輪死寅·勾月無鋒劍!”
這一刻,他就是劍,劍即是他,靈光便是封印又襯托他的劍鞘,一柄完整的無鋒劍,大道無鋒卻有力,拳直上,劍氣出,那身後的七道幻影重疊而出,無儘力量爆裂而出。
孰高孰低,立分高下!
巨人的身軀被撼動了,一口鮮血吐下,身體倒飛而出,落到地上,一陣地動山搖,又砸出了個大坑。
“好力道!”巨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將口中的余血給清了出來,又毫不拘束地用手背擦乾淨了嘴角的血跡。他將目光投向了行者,並且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才看向花寒。
“小兄弟,此處不是一般地方,還望早些離開,不然會打擾此地的主人清修,一旦主人動怒,你我都沒有善果。”
花寒眼珠轉動,腦袋了一時間閃過了許多念頭,可無論哪一個念頭裏都絕對不包含離去。
“對不住了,兄弟,家父之因,不可棄滅,今來承果,請體諒。”
“你...”話還未出口,行者僵硬的喉嚨蠕動着,從嘴裏發出了沙啞的聲音,似在緬懷,似在嗚咽,似在暴怒前的振音。
他平靜了,僵硬的生澀感褪去,彷彿真的活過來了一般,同常人無異,臉上很是高興,激動地連聲說道:“來吧,多少年了,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