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2 章 樹倒猢猻散

二月初吉，載（通“則”）離寒暑——《詩.小雅.小明》

初吉，就是初一的意思。

到了二月初一的時候，大地回春，天候就算是告別了酷寒的日子，春天的腳步來到了。

只不過，這是對於中原地區來說，在大同這個地方，二月初一是見不到春天的影子的，這裏依舊是寒冷的季節。

能夠讓大同人民感受到暖意的是，傳聞革命軍的第八軍在這一天離開了關中，踏着未有解凍的黃河進入到了蒲州，算是正式來到了山西。

革命軍大軍的到來，讓大同革命軍看來了春的溫暖和春的希望，嚴酷寒冷的季節即將過去。

在之前的幾天，清廷仍派阿濟格帶領着三萬大軍來到了大同。

三萬的清軍中，不可思議地出現了數百名紅髮碧眼的異域人，同時跟隨清軍到來的還有大量的槍炮。

姜瓖帶領着兩千義士堅守了大同城半天，在清軍炮火的轟擊下，大同城轟然倒塌。

堅守大同城的兩千義士無一逃亡，更沒有一人投降，他們跟強大的清軍血戰到最後一口氣，殺死了近一千名清軍。

兩千手持刀槍弓箭的軍隊，殺死了一千在槍炮壓制下攻入城中的清軍，這絕對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三萬清軍圍攻只有兩千人守衛的大同城，在數百門火炮的轟擊下，仍然付出了一千餘人的死傷，這讓清軍領略了大同革命軍的堅韌和強悍。

清軍還算是比較順利地奪取了大同城，不過到手的大同城幾乎成為了一片廢墟，城中不但沒有多少可以居住的房屋，而且可以用來填飽肚子的糧食和少得可憐。

暴跳如雷的阿濟格在大同得不到補給，開始到各處小一點的城鎮、村鎮去劫掠，期間是獲取了一些糧食，殺死了不少所謂的革命軍。

但是劫掠糧食的過程中，到處都能遇到小股的革命軍隊伍。他們見到人數較少的清軍時，往往表現出極其強悍的戰鬥力，能全殲小股清軍就絕不放走一個活口，無法戰勝清軍時，都一下子“作鳥獸散”，稍微殺傷幾名清軍就消失不見。

好不容易重新奪取大同的清軍再也不敢分散兵力，更不敢離開大同到更遠的地方去，他們只能是將重兵部署在大同到東邊的宣化沿線，保證北京城的補給能夠順暢地增援到大同。

二月初二，龍抬頭。

革命軍進入山西的消息傳播得如同閃電，二月初一才聽說革命軍進入到了蒲州，僅僅過了一天，就聽說永濟被革命軍拿下，臨猗、芮城、運城等清軍不戰而降革命軍。

同樣的消息，對大同革命軍來說是欣喜萬分的，而對清軍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來到山西的革命軍聽說有一個軍三萬餘人，軍長是大西的定西王李定國。

單單李定國對清廷來說不算什麼，問題是此時的李定國代表的是革命軍，李定國的這個軍同樣配置了大量的槍炮等火器。

為了奪取大同這個西邊清廷的屏障，清廷幾乎是動用了全部的力量（主要是指槍炮彈藥），將兩年來仿造的一千五百多支火.槍中的一千支配備給了阿濟格，另外還從“歐洲餓狼”（《革命之火》語）那裏交換購買來兩千支精良的火繩槍。

火炮方面，清廷將兩年來仿造的一百八十餘門中的一百五十門配備給了阿濟格，同時也從“歐洲餓狼”那裏交換購買到了二百門各式火炮。

至於子彈和炮彈，清軍雖然沒有按照革命軍的配置比例一支火.槍配發二百發子彈、一門火炮配發二十顆炮彈，但是清軍給軍隊配發的子彈、炮彈數量同樣是可觀的。清軍的一支□□配備了八十發子彈，一門火炮配備了十五顆炮彈。

對於那些火繩槍和裝填實心彈的火炮，配備比例更高，一支火繩槍配備了一千顆實心鉛彈，一門火炮配備了九十顆實心鉛彈。

清廷能將幾乎全部的家底都配備給阿濟格，就是要讓阿濟格牢牢守住大同這個西邊門戶，給清廷後續的戰略爭取足夠的時間。

革命軍的橫空出世，讓滿清不再有一統漢人天下的妄想，他們只想退回到遼東繼續經營他們的王國。

此前，清廷已經將兵仗局的一部分“工程師”轉移到了遼東盛京，同時也在遼東創建了兵仗局和相應的採礦業和冶鍊業、製造業。

清廷擁有的財富約合六十億兩白銀（姬國卿猜測的估值），此時已經有四十億轉移到了盛京。

清廷本希望藉助“歐洲餓狼”的力量來對抗革命軍，由於這些“歐洲餓狼”都是從遙遠的地方來到東方，他們大多都無法代表自己的國家，想“奏請”自己的國家同意，一來一回都需要近兩年的時間。

眼下革命軍不但俘虜了豪格，而且還俘虜了多鐸，可謂是來勢洶洶，“歐洲餓狼”已經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再說，跟這些“歐洲餓狼”國家合作，等同於與虎謀皮，或者說是引狼入室，後果很難預測，清廷還必須要對餓狼國家做出足夠的防範，這讓清廷左右為難。

自己不是革命軍對手，幫手又指望不上，想佔領漢人的花花世界就是痴心妄想了，關鍵是漢人的世界裏突然出現了革命軍這個怪物。

將大量的火器都配備給阿濟格，不是指望阿濟格用這些東西將革命軍徹底打敗，只是寄希望於阿濟格能堅守大同這個屏障時間長一些。

這些時日，中原各地乃至北京城的許多人都紛紛逃亡，湧入革命區，兵仗局的一些“工程師”也趁清廷不注意逃走了，這讓清廷感受到了“樹倒猢猻散”的痛楚。

《革命之火》說得不錯，清廷之所以能有今天，很大一部分靠的就是漢人。

如果漢人們都不幫着清廷了，清廷能不能守住遼東這個老巢就成問題。

更讓清廷感到頭疼的是，近幾日有消息稱革命軍已經出現在了中原區豫西重鎮洛陽。

未來的一年，革命軍肯定會派重兵以洛陽為據點向中原更廣大的地區挺進。

到那時候，革命軍會將滿清一分為二，留在南邊以洪承疇為首的清軍跟北京聯繫不上時，洪承疇很可能倒向革命軍一側。

屆時，清廷在山海關內只掌控着河北少部分地區，他們必須在革命軍攻入河北之前退回到山海關以北的遼東。

豪格本來就是清廷實際掌權者多爾袞的政敵和對頭，豪格戰敗投降革命軍后，多爾袞會毫不猶豫地殺掉豪格一家。

多鐸作為自己的好兄弟，如果再殺死了多鐸一家，會讓阿濟格心寒。

如果再失去了阿濟格，多爾袞就徹底沒有了左膀右臂。

因此，這一次，多爾袞不但沒有處死多鐸一家，跟隨多鐸一起投降革命軍的清軍將領家眷同樣沒有被處死，多爾袞只是象徵性對他們的家眷進行了“降職”和“罰款”處罰。

多鐸等家眷沒有被處死，反而讓清廷陣營的凝聚力增強了不少。

之前不停地有“高官”的家眷出逃，此時他們不再冒險出逃了，而是留在了清廷陣營。

不少的人，甚至還表示，不管大清到了那裏，他們都誓死效忠大清。

清廷心裏清楚，表示誓死效忠大清的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不是這些人不想離開大清到革命區去，而是他們根本沒有機會。

不過，從不殺多鐸家眷收穫了不少民心一事來看，過多的殺戮真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