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尊者之託應勿緩
望着老君遠去的背影,啊難迦葉及四大尊者雖心有不甘,但也無計奈何。
“如今,連世尊都被迫放棄了囚師弟,只憑我幾人的微末道行便想救人,無異於痴人說夢。”黃龍尊者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但願師弟一路好走,非是兄長無情,頗耐天庭勢大,我等力不能及,切莫怪吾…”
但聞大鵬尊者大吼一聲,騰空而起。但見得狂風捲動飛沙起,烏雲遮日雪山移,排山倒海天地暗,三界六道慘淒凄。
阿難雙手合什:“阿彌陀佛,大鵬尊者這火爆的脾氣真教人受不了…若不是有佛祖在,恐怕整個靈山都教他拆了。”
迦葉及其他三位尊者也只是無奈的搖頭不語,而後,幾人分別趕回雷音寺……
凌雲觀中
囚牛講到這裏,猛然抬頭,瞪着血紅的雙眼望向窗外皎潔的月光,沉默良久…
淳風有些急切的問道:“後來,後來怎樣了?”
……許久,囚牛綬綬抬起頭來,重重的嘆了一聲道:“那日,老君將我收入這凌雲塔中之後,便徑直趕回他的離恨天了。”
我以為他會將我投入那化焚天爐中,結果他卻在爐旁遲疑了許久……
…等了許久,他始終沒有這樣做。
難道是因為我救了離兒的緣故嗎?(我認為)
我以為他會因為離兒對我手下留情,卻不料他仍抽了我的慧骨靈根,破了我的仙基本源,並令我永世不得離開這凌雲塔……”
淳風輕輕拍打着囚牛的肩頭,又問道:“前輩這些年是如何在這塔中渡過的?難道你就不想與你的別離相會嗎?”
“別離…別離。”
好熟悉的名字,聽到這個名字,囚牛再一次淚奔…
“數萬年來,我一直記不起自己是誰,直到那一日……老君託人送來了一把殘琴,這琴中竟深藏着離兒一絲殘魂,靠着這縷殘魂,我才恍惚記起這一切。
我知道,這是離兒最後的希望,她希望我可以彈奏一曲恨別離,那麼,她便可以尋着琴聲而來……可是,我卻不能彈。”
淳風問:“這又是為何?”
“因為我…只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囚牛”,我不佩擁有她。更何況,道祖也是決不會允許我們在一起的。”囚牛傷心道。
“所以,你便裝瘋作傻,渾噩度日嗎?”
淳風問。
囚牛又嘆了口氣道:“這正是道祖所樂見的,他既不能殺我,亦不敢放我,更不想讓我重回靈山。這才抽了我的慧骨靈根,讓我成不得仙,記不得事。”
珝兒忽然開口道:“囚尊者,好你個偽君子,假清高。說什麼凡人仙人不般配,講什麼罪孽深重怕連累,你可知別離之苦比你之苦有過之無不及。
為了尋你:
上天去過靈霄殿,下界尋遍九幽泉。
四海八荒皆搜遍,掘地千里亦枉然。
這數萬年來,別離只能每日以淚洗面,幻想奇迹照臨。可這天地間除了陰謀詭計,哪有什麼奇迹……生亦無歡死又如何,多少次想以死以明志,卻原來一旦成仙,死也很難……”
此時,自雲天之外傳來陣陣仙樂之聲,竟也是那首恨別離:
人易老,花易殘,空樓無人問天寒。
情字假,進退難,孤雁難越萬重山。
恨離別,相思遠,長嘆今生總無緣。
情與恨,苦與煩,莫嘆人生情無緣。心如寒,情纏綿,孤望晴空盼月圓。
人長久,共嬋娟,但願今生共相伴……曲終人未還…”
“別離…是別離,這是別離的歌聲。看來她已然領悟了中乘天音音律,只道她早已修成正果位列仙階了,豈料她卻還是這樣執着,等待一個沒有結果的未來…
只是,星光流轉,日月如梭,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當年的囚尊者已經死了。今日的囚牛,只是一個被逐出佛門的囚徒,不值得,一切都不值得了。”
囚牛輕輕閉上了雙目,任那一行清淚划落…
珝兒不覺眼眶微紅,幾欲垂淚:“難道就此放棄不成?”
囚牛搖了搖頭,眼中儘是迷茫,嘆道:“結束吧,若有來世,我不負她…”
聽囚牛如此說,珝兒也是無奈:有道是痴情女子負心漢,但願我的風哥哥莫做負心之人…心念及此,一雙美目深情的望向淳風。
淳風不解其意,只得尷尬的笑了笑,忽然伸手抓起珝兒的小手,用力握了握。
珝兒一慌,本能的用力甩開淳風的大手,而後用眼角餘光尷尬的看了看囚尊者,見他仍是微閉着雙目,沉浸在對往事的沉思之中,並未注意他二人。這才輕輕噓了一口氣,小臉頓時通紅。
但內心卻是喜悅至極的:“風兒終於是開竅了,至少他不象以前一樣,一口一個師姐的叫自己了,這樣也挺好。既使做不了神仙伴侶,做一雙凡間愛侶又何償不可。
雖然每一世的相守都費盡周折,九死一生。但只要能與心愛之人在一起,所有的挫折打擊天劫地罰都是浮雲。
至少,相較於別離與囚牛的求而不得,自己卻實幸運多了……”
這時,囚尊者輕輕睜開雙眼,而後起身,朝着珝兒及淳風深深一躬,雙手將雀羽琴高高託過頭頂,言道:“二位上仙請受我一拜。”
淳風見狀,急忙上前一步用力托住他的雙臂,驚問道:“尊者這是何意,小子擔當不起,尊者快快起來,我二人也都是肉體凡胎,哪有什麼上仙,尊者莫認錯了。”
囚牛搖頭道:“非也,在下決不會弄錯,但憑這仙姑能修得好我的寶琴,又能彈得這“恨別離”,我便知曉,你二人決非凡人。若不是天庭派來的使者,便是下界歷劫而來的上仙,還望二位上仙莫再隱隱瞞。”
珝兒接過話來笑曰:“既然尊者認為我們是神仙,那我們就是神仙嘍,我們就做一回神仙眷侶又如何。”說罷,咯咯咯的笑起來。
囚牛見珝兒半真不假的回復自己,只道她不便顯露身份,便又躬身一禮道:“既然上仙識得此琴,又認得別離,必是故人。若上仙多有苦衷,小仙也不便多問。只是小仙有一事相求,還望上仙萬萬成全。”
珝兒並不答話,只是笑而不理。
淳風見他如此誠懇,便知其必有難處。相逢便是緣份,若能幫助他人消災解難,也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於是,再次托起囚牛道:“尊者快起,但凡我二人能力所及,必不負所托,不知尊者所託何事,還請明言。”
還未等淳風講完,珝兒笑的更凶了,只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手捂胸口轉過身去…
“有那麼好笑嗎?你不幫也算了,怎能這樣嘲笑他人。”說罷,朝着珝兒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
囚牛點點頭,雙手托起雀羽琴遞過去,道:“希望上仙能親手將此琴送還於別離,並對她言說:
我囚牛此生能得她這一知音,三生有幸,夠了。此生不敢奢求與她暮暮朝朝,若有緣,但盼來世共老白頭…”
言罷,淚水已然劃過臉頰叭叭落入塵埃…
“好”
淳風爽快的答應道,急墊步上前雙手輕輕一托,便將雀羽琴抱在懷中,
“好重…”
淳風吃了一驚,只覺此琴重若千斤,一時把握不住“當”的一聲滑落在地,
只將個混石鍛造的地面硬生生砸了個深坑………
淳風使出平生之力雙手緊緊抓住琴峰
方才將其穩住。而後有些尷尬的朝囚牛笑了笑道:“好琴,果然是一把好琴。”
心中暗自驚道:“此琴重達千斤,真不知方才珝兒是如何將彈奏的,看似她手指輕柔,如行雲流水,內中卻有如此神力。這珝兒是越發讓自己看不透了?”
但自己既已許諾幫他將此琴送還與別離,既使再難,也不能食言。
於是,只得硬着頭皮道:“尊者放心,我李淳風在此發誓,無論天涯海角,還是異國他鄉,必親手將琴交於別離姑娘,並將您對她的思念如實轉告。”
“但不知別離姑娘仙鄉何處,如何行走?”淳風問。
“三十三重天,離恨宮……”
“三……”
淳風只覺眼前一黑幾乎樣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