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盛陽衰初成長
笑卧靈台心自清,破入紅塵未真明。只因錯把紅塵戀,未嘗正果破功名,因果重修歷萬世,何謂孽緣何謂情。
陳倉縣
有一戶普通人家,家主姓李名播。
李播年輕時曾飽讀詩書,只因時運不濟,屢次科考總不得第,於是每日抑鬱寡歡,常被鄰人恥笑。
三十五歲時,方才娶得鄰村李氏為妻,婚後夫妻和睦,其樂融融。只是李播天生便有一顆慈悲朝聖之心,更不善營生,生活過得窮困潦倒。
當縣縣令與李播有同科之誼,得知此事後,便在衙門中為其謀一差事,賺些小銀勉強度日。
次年,李氏終懷身孕,二人歡喜不盡,每每上寺廟燒香祈福,求菩薩保佑母子平安。
一日,李播偶遇一卜卦道人,便為其子卜了一卦。
那道人問清李播夫妻二人生辰八字后,臉色大變,不敢再言轉身便走。
李播見此事頗有蹊蹺,其中必有因由,遂拖拽其衣袍,絕不讓他離去。
道人無奈亦不敢說出實情,只是對李播道:
“此子命犯天狼煞星,恐遭天災,凡與之相關者難逃厄劫。若將來你遇難處,可到南坨山靜雲觀投我。”
言罷匆匆而去。
李播自此再無半點生趣,甚至產生了厄殺此子的念頭,但終因自己的慈悲之心,未下得殺手,只是長嘆一聲道:“既然天命如此,那便順天承命吧。”
某日子時,李播正為夫人難產而焦慮萬分,一邊焦急來回踱步,一邊默默的祈求上蒼,保佑母子平安。
忽然,天空中一聲悶雷過後,天象突變。
但見得,屋頂祥雲繚繞,九龍盤空。接着又是陰風煞煞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
只嚇得李播高聲大喊:“應驗了,應驗了,天降災星,天降災星。”
但聽得屋內一陣啼哭之聲傳出,李氏誕下一男嬰。正所謂:
天道無端降災星,俗世無常轉頭空。
妻離子散家宅破,唯上南坨始清明。
自此男嬰誕下后,除了臨盆那一聲啼哭外,每日只是酣睡。
七日後,李氏突然崩血而亡,家中樂極生悲,使本就困頓的李家雪上加霜。
李播又因心中煩悶,與衙門中人起了衝突,一氣之下棄官不做,在家一心看護小淳風。
“必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便讓一切災禍都轉到我身上吧。”
李播決定將小兒一手帶大,無論將來如何,這都是自己的責任。
可惜家中哪有餘糧支撐兩個閑人,不幾時,已經入不敷出。
無奈之下,只得變賣了家產,將孩子和錢財交與妻弟,含淚言道:“
“風兒今後就是你的兒子,將來長大,也不必他認祖歸宗,一切順其自然吧。”
講完李播頭也不回的揚鞭向南坨山而去……
五年後
陳倉縣,張記鐵器鋪。
一個黑大漢手持一把大鐵鎚,一邊正敲打着一塊燒紅的鐵塊,嘴裏一邊罵罵咧咧。
旁邊一個小男孩戰戰兢兢的拉着風箱。大漢每罵一句,鐵鎚便“當”的一聲敲在鐵塊上,小孩就嚇的哆嗦一下。
男孩萎縮在牆角,一邊幹活,一邊偷眼瞅那漢子,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長鞭或木條便打在身上。
男孩穿着一件長可過膝的黑色粗布上衣。很明顯,這件衣服是那漢子的舊衣裳,因為那長可過膝的袖子,似乎被剪掉了一半,但還是包住了手腕。看不見褲子,一雙布鞋被兩個大腳指頂了兩個洞。
圓圓的小臉粘滿一片片黑灰,只有脖子根部透出粉白皮膚。兩隻大眼倒是有神,只是一直躲閃着大漢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的拉着風箱,生怕出了什麼差錯,又是一頓惡揍。
“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裏,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一個人過,絕不再寄人籬下……”
男孩默默的發誓。
這一日,鐵匠鋪圍了一圈人。原來這張鐵匠又喝多了酒,手中拿着一根竹條,正一邊抽打男孩,一邊口中罵道:
“打死你個小喪門星……”言罷,又是一頓猛抽。
淳風背上頓時露出道道血痕,鮮血迸流,痛得他渾身顫抖,一陣陣痙攣……
淳風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拚命的忍着劇痛,強忍着眼淚,雙手十指緊緊的扣入泥土之中。
就在鞭子又一次舉起時……
”啪啪……”
兩聲清脆耳光響起,那鐵塔般的大漢應聲栽倒。
眾人皆是一驚,等大家回過神來:
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左手掐着腰,右手玉指指張鐵匠,怒目而視,開口大罵:“
我把你個沒人教的粗漢,打死你個混貨。”
大夥皆是一驚,呼啦一聲散開一大片空處。
卻見她:
木簪別頂面裹紗,青袍步履綉蓮花。腰系絲絛隨風盪,洽似李家小哪吒。
“珝(xu)兒退下”。
一聲響亮的呼聲把大家的目光引回。
只見遠處匆匆奔來一位鶴髮童顏的道長,那道長攔助女孩,怒斥一聲,而後搶步彎腰攙扶起地上的大漢,安慰道:
“罪過罪過。小兒無知,不知可否傷到壯士?”
張鐵匠面色通紅,雙手捂臉趕緊搖頭說道:
“不妨事不妨事。”
並偷偷瞟了那凶煞惡神般的小姑娘一眼,暗道:“好厲害的小丫頭,嚇死人也。”
眾人的目光亦是落在那叫珝兒的女孩身上。只見她走到男孩身邊,死死將他抱住,便再也不放手了。
又哭又笑,嘴裏還不停的叼念什麼,彷彿痴傻一般。
男孩企圖用力把推開她,可怎麼也推不開。女孩委屈的哭着,只是抱着男孩的雙臂,再也沒有鬆開過,好象一鬆手男孩便會消失了一般。
男孩無奈,只得傻傻的站在原地,儘管身後的傷痛不止,他只能忍着。
袁天罡用力掰開珝兒雙手斥責道:“他將來便是你的師弟,你還害怕沒有時間與他相聚嗎?且讓為師先瞅瞅他的傷勢。”
說罷,將淳風反轉過來一看,不由氣貫頂梁門。只見淳風後背早已血肉一片。雖無內傷,但也需調養數月。
珝兒一見,頓時眼紅,目中虹光一閃,凶相畢露,鼻息中發出獸吟之聲,轉身便撲向那鐵匠…
袁道爺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擒住,大聲斥道:“休得無禮,此事有為師作主,輪不到你猖狂,還不退下。”
說著,那震天鈴叮噹亂響。
女孩聽得鈴聲不敢造次,退在一旁。
袁道爺強忍怒火上前安慰大漢道:
“壯士這些年照顧風兒也着實辛苦,並且你夫人也因積勞成疾離你而去。你的遭遇貧道早己知曉,只是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可為,權當做命運不濟吧。”
說罷,從懷中掏了些銀子,遞給張鐵匠說道:“這些銀子夠你再娶妻生子了,一切緣份就此了了吧”。
張鐵匠一見白花花的銀子,頓時喜上眉稍,連連道謝,口中道:
“這個李播害死我也,他就是個混蛋王八蛋。不過看在道爺面上,我以後不難為風兒就是了。”
並千恩萬謝。
袁天罡道:“不必了,我這次便要帶他上山修道去了,不會再叼煩壯士了。”
壯黑一躬到地曰:“煩請道爺快些將他帶走,我此生不想再見他。”
袁道爺點點頭,並朝眾人拱了拱手。而後轉身拉起二人,向一輛馬車走去。
清風道觀坐落在猛虎山最高峰之上,觀前一大片樹林,觀后是海,正是一片養生修習之處。
觀內弟子三千,平時由掌門大弟子打理,袁天罡很少過問。因為朝廷之事他尚忙不過來,哪有時間打理觀中事物。
今日卻又不同。受皇命調教這兩個關門弟子,便成了天下頭等大事。
待一切安頓好之後,便開始教他們識字,習武,煉丹藥。
珝兒聰明絕頂,過目不忘,但風兒卻不行,總是前前面教後邊忘,幾個月下來把道爺急得恨不得撞壁。
笨也罷了,他還是個悶油瓶,從未見他說過一句話。有時道爺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有這樣的靈童嗎?
忽一日,觀內來一道人。袁天罡一見喜出望外,這道人不是旁人,竟是自己的大師兄純陽真人。
袁天罡急忙將其迎入觀中奉茶奉酒,並介紹二童給師兄認識。
純陽真人細細看后,連連搖頭道:“師弟,人家家主尚未出手,你又何必趟這趟混水呢?料不定會惹來一場禍端呢。”
袁天罡連連稱是並言道:“師兄教訓的是,弟也是身在朝中不自由啊。”
言罷,又看着淳風,轉身又問道:“師兄可否給小徒把把脈,看看是否有鬱結在胸,怎得他不會言語,且又笨拙不堪。”
純陽道:“不用把脈,這小童是被人封印了靈智,需煉製一枚啟靈丹給他既可。”
袁天罡大喜,急問可有藥方?純陽子寫了丹方便欲告辭。袁道爺久留不住,只得將師兄送下清風嶺,兄弟依依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