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起過年
除夕的黎明應時而來,桃夭夭疲憊的回到桃家莊。
讓花丫燒熱艾子水,上上下下洗了個乾乾淨淨,喝了一碗熱粥,腦袋一歪,趴在飯桌上便睡著了。
一睡,睡到了晚上,睜開眼,外面的爆竹聲傳來,村人們相互串門,喧喧鬧鬧,年味濃厚起來。
欠起身,花丫迎出來,“小姐醒了,白日睡夠了,今夜正好守歲。”
“除夕了,除夕了....”桃夭夭喃喃,“沒去同娘親團聚,得去同娘親團聚。”
花丫笑道,“夫人傳話回來了,說她過了年來看你,不用你去了。”
“什麼?”桃夭夭一喜,“她能自由走動了?”
花丫迷惑,“夫人不是在靜慈庵禮佛么,為何不能走動?”
桃夭夭眼神一黯,原來她們並不知道,也不知靜心用了什麼借口留住了楚氏娘親,可娘親既然能說出年後能來看她,莫非靜心鬆了口?
靜心是不是看秦王的名譽掃地,也因此放鬆了對桃夭夭母女的監控?
桃夭夭心裏隱隱有些不安,若讓太子知道,她桃夭夭並沒遵從指示毀滅秦王,反而儘力幫他周全,恐母親性命有憂。
可已到年關,不到初二,女兒家出不了門了。
她不能去,有能去的。
梅仁葯在下午趕過來,提了一大包零食塞給她,一面捻着蘭花指撿出一個桂花糕來砸巴有聲的咀嚼,一面道,“你這種鄉下人,肯定沒吃過這等好東西,帶過來給你嘗嘗。”
桃夭夭將桂花糕往他面前推推,討好道,“梅先生,可不可以代我偷偷去靜慈庵看看母親是否安好?”
“哼,還用你說?我早去看過乾娘了,還給她也送了桂花糕,她老是巴着我問你,我就正好告訴她,你現在正忙着和秦王談情說愛,沒空來。”
“什,什麼,你告訴她了?”桃夭夭吃驚,她摸不透楚氏娘親是個什麼態度。
“對啊,為什麼不告訴她,不讓她知道你在幹什麼,只會讓她更擔心,你想想,有什麼事情能讓你忙的在除夕夜都不能過去同她團聚?當然搬出秦王來更有說服力,她聽說你安好,也就放心了。”
“娘親不反對我同秦王來往?”
“反對什麼,一說你同秦王交好,她很高興啊,說你有依靠了,”梅仁葯忽地上上下下打量桃夭夭,咧開嘴,倒是笑出了幾分真誠,“要說你配秦王也不虧,湊合吧,本以為女人都是無用的,你倒有幾分用處,不枉秦王那麼疼你。”
“疼....胡說什麼!”桃夭夭嘴裏斥責,眼裏卻水波蕩漾。
惹梅仁葯一陣譏笑,“裝什麼樣子,浪勁的。”
“我哪裏浪了,他,他對我的好,我日後,日後慢慢償還就是。”桃夭夭垂下頭,手指在被子上漫無目的的划拉。
門口的光輝一黯,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在木地板上,清冷涓朗的聲音沉穩的響起,“你拿什麼還?”
如光來臨,劃破除夕夜的暗空。
桃夭夭燦然抬頭。
秦王背着手,昂然走進來,未停留,徑直走向她。
“別過來!”桃夭夭忽地擺手推拒,身子還往後縮。
梅仁葯不明白,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發什麼神經,讓他過來啊。”
“秦王見諒,我,我不大方便...”都說接觸了死屍的人不吉利,不能讓他靠近。
秦王步子停留在她床尾,定定看着她,蹙眉,“不是你說的,會陪本王過年么?”
“啊?”
他表情很認真。
“你是真的要我陪你過年?”桃夭夭不確定。
“不然呢?你出去。”
后一句對梅仁葯說的。梅仁葯很委屈,期期艾艾的躲了出去。
他的眼神始終看着她,眼神里認真的神情,透過熠熠的光彩投到她身上。
許久許久以來,並沒有任何人這樣看過她。
觸之,心裏泛起一絲絲一縷縷剪不斷理還亂的酸酸甜甜,你不由自主的仰望,你不由自主的依賴,心化成一灘水,又如絲般柔棉。
只此一刻,只願縱人間疏狂,棄一切掣肘,天地之間,只留下一個他吧。
“出來!”他旋身出去了。
桃夭夭慌忙套好衣衫走出木門。
桃宅前方,忽地一聲炸裂,一束束亮閃閃,光燦燦的鐵梨花,騰然升空,在桃夭夭眼前綻放。
秦王立在二樓木欄杆處,看她滿臉喜色的站在他身旁,一簇簇光火在她大眼睛裏炸開。
他控制不住的凝望,喉間輕動,“可喜歡?”
桃夭夭沒說話,只管仰頭看着,眼睫眨啊眨,但一直咧開的嘴角不言而喻。
身邊美人兒媚香四動,撩動君心。
攥在木欄杆上的大手,青筋再次爆起幾瞬,牢牢巴着木柱,按兵不動。
梅仁葯在民間散發的冊子,畫出了趙月娥自殤陷於迷亂,妄想迫害秦王的全過程,都已在民間流傳,成了過年期間很大的一個娛樂和談資。
又加上桃夭夭等提供的剖屍報告,他的幕僚得了充分的力量再去向皇帝諫言。最後皇上改判他禁足,免於當眾罰跪。
不得參加皇家與眾臣的除夕夜宴。雖也是對他的一個極大的不認可,但免於當眾罰跪,還是去掉了一個很重的處罰,畢竟民眾最容易被惡意引導,真激起民憤,就不是那麼容易挽回了。
若不是她,她的幕僚都是些文人,怎麼可能如此“蠻橫”野蠻的橫衝直撞地做這些規矩之外的事呢?
身邊的這個女人,此刻的樣子,就僅僅是一個小女孩了。不再是那個闖進殺伐和血腥里的瘋狂樣子。
“秦王,你希望,我拿什麼償還你呢?”桃夭夭忽地輕輕說道。
“...你償還不起。”
是…,桃夭夭默默的想,她拿什麼償還?
“可,我不喜歡欠着別人...”,桃夭夭轉目看向他,他身姿如玉,眼神端正,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傲骨,真是個討人喜歡的主兒。
桃夭夭縮着身子,就勢在地板上坐下來,拍拍身邊,“坐。”
秦王俯身看了一眼,竟也順從地跟着坐下,席地坐在她旁邊,兩腿懸於木樓欄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