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天一般溫暖
穿越這個活兒還真沒有想的那麼輕鬆,單單是從衣着、舉止、談吐、思維方式這些方面適應,就和現代社會有很大的差異。
特別是許君安剛剛穿越的那幾年,李淵在太原剛剛起兵,社會動蕩。
突厥國力強大企圖侵略,河北的竇建德、洛陽的王世充等軍閥割據,兵亂不止。
封建社會每逢亂世,百姓們要麼餓死,要麼去戰場上被砍死,要麼被地主老財壓榨致死。
民間吃觀音土、易子而食、賣兒賣女的事情稀鬆平常,人命就跟路邊上的草一樣。
許世安剛開始也很不適應,眼睜睜的看着人被砍了,看着陰謀詭計橫行,他自己甚至都被坑死好幾次。
後來漸漸的明白了自己在的是個什麼世道,摸索規則之後逐漸強大起來,也能活的不錯。
不過剛開始的穿越生涯,讓他心中多了很多的警惕,習慣性的觀察周圍的一切。
有些事情,就算是他當時沒用,也要順手做個準備,為接下來的穿越留下退路。
安順坊老劉頭兒家裏面的搗衣石是和田玉,他以前穿越就知道了,當時他不缺錢,也就沒有啟用。
“哥哥,咱們家現在一共有三兩銀子。”
許小婉此時從屋裏面走出來,手裏面拿着用粉紅手絹包着的散碎銀子。
這三兩銀子,還是許家省吃儉用才攢下來的,距離三百兩差得多。
“小六子,去西市買兩罈子好酒,再提幾個下酒菜。”
“咱們去老劉頭兒家裏問候一下。”
許君安從許小婉的手裏接過銀子,轉手就給了小六子,很是隨意。
氣定神閑的模樣,愣是把三兩銀子花出了三百兩的感覺。
對於許君安的安排,許小婉雖然不懂,但是無條件地支持。
小六子則是一臉迷惑:“小安哥,老劉頭兒欠賬從來都不還,別人多都躲不及,咱們去招惹他幹嘛?”
“這人也是個人精,你就沒有想過,他欠了這麼多錢不還,怎麼還沒被人打死?”
“讓你去你就去,麻溜兒的。”
許君安笑罵一聲,一腳踹在小六子的屁股上,催促他趕緊去。
一番折騰下來,太陽已經到了西邊。
許君安在家裏面簡單收拾了一下,安撫好許小婉,出門關好了房門這才走向老劉頭兒的家裏。
長安城百姓住的地方叫做坊、交易商鋪在的稱之為市,坊市皆有夯土做成的檣圍着,設有大門。
大唐入夜之後就要實行宵禁,坊市大門關閉,行人禁止出入。
好在老劉頭兒的家也在安順坊,和許君安的家只隔着一條街。
許君安此時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腳步輕快,到了前面那條街就見到了蹲在路邊上的小六子。
“小安哥,老劉頭兒家裏面窮的都揭不開鍋了,索性連門都不關。”
小六子提着酒肉,見到許君安過來,幸災樂禍的笑道。
“怎麼能還叫老劉頭兒呢?”
“對待財神......空巢老人,要像春天一般溫暖,進去之後要喊劉老爺子。”
許君安面容一轉,掛着和煦的笑容從小六子手中接過酒,帶着他就邁進了老劉頭兒家的院子。
就跟多年未回家的浪子一樣,滿懷着回鄉的親切。
小六子見狀撓了撓頭不明所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許君安這副表情,跟在他後面也裝模作樣的擠出了一抹笑容。
知道的是來串門了,不知道還真以為是孩子回家了呢。
老劉頭兒家裏的窮,也算長安城裏面有名的了。
大門兒不是沒有,只是破了很大一個洞,足夠人從中鑽過去,乾脆也不用關了。
院子裏面一個老槐樹掉了一地的葉子,破布、散樹枝堆到一起,散發著腐爛的氣息。
屋子裏面一片漆黑,顯然是沒有錢點油燈。
“要賬沒有,回去吧。”
老劉頭兒今年將近六十,常年喝酒讓他面容顯得格外憔悴,眼皮子耷拉着像是沒有睜開。
此時他躺在門后的破椅子上,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以為又是催賬的人來了,不耐煩的嘟囔了一聲。
“老爺子活得挺好?”
“這麼長時間沒見,還是這麼精神,身子骨還行吧?”
“天亮了別往門口躺着,容易着涼。”
許君安帶着笑容很是自來熟,也不管老劉頭兒是什麼反應,藉著月光手腳麻利的清理出一張桌子。
然後從袖子裏面抽出蠟燭,準備點燃。
“一時半會兒倒是死不了。”
“你不是老許家的那個小崽子嗎?跑我家做什麼?”
老劉頭兒適應了黑暗,看清楚了許君安,詫異的問道。
他家裏面來往的人全都是催賬的,一年到頭兒就不會有鄰居串門。
“街里街坊的,小子看着您一把年紀了孤苦伶仃,實在是不忍心吶。”
“六子,刷兩個碗,把菜都給擺上。”
許君安點燃了蠟燭,拎着兩罈子酒打開蓋子,在老劉頭兒的眼前晃悠了一下。
小六子同樣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做事兒倒也不拖拉,挑了幾個碗筷擺在了桌上。
“酒?!”
“還是西域烈酒,真是好東西啊!”
老劉頭兒聞到酒香的一瞬間,老臉上皺紋舒展滿是陶醉,直接來了精神伸手就要倒酒。
然而他的手還沒有碰到酒罈子,突然神色警惕,又把手收了回去。
“放心,酒裏面沒有毒也沒有麻藥,這就是讓老爺子你喝的。”
“我老爹臨終前最放不下的就是您老啊,說就您一個老兄弟了,一定要把您照顧好了。”
許君安說著話倒了一杯酒喝了起來,一臉的感慨,滿懷深情。
“老許啊,他是個好人。”
“不過你小子甭在我這兒演戲,你小子肯定是有所圖。”
“先告訴你,這房子和地皮都已經抵押出去了,你啥也拿不到。”
老劉頭兒聽到許君安說起他家老爺子,還是一副老賴德行,神情卻柔和起來。
畢竟欠了老許二兩銀子,本來想等他死了還上讓人家打副棺材。
後來一想人死如燈滅,死都死了要什麼棺材板兒?
銀子還是留給活人花吧,喝酒喝酒。
他精明慣了,平白無故的喝人家酒咽不下去,要想喝的安心最起碼也得是靠本事騙來的。
“給你酒你還不喝?”
“小安哥就是想問問你,欠人這麼多錢,怎麼還沒被打死?”
小六子可沒許君安沉得住氣,抱着酒罈子灌了一口,還灑下來不少,看的老劉頭兒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