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修)
岑寂一直在想剛才看到她的那一幕,她看上去很平靜,但也不難看出她壓制着的怒火翻滾。
字字帶刀,句句滾刺,利落地扎向電話對面的人。
不知何時,她與家裏的關係竟惡劣到了這樣的地步。他難以想像這五年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也可想而知並不好過。
而謝嶼和江胥也印證了他的猜想。
謝嶼道:“雲謙平前兩年那部電影大爆后帶雲思陶上了個父女的綜藝,之後這對父女以在熒幕前打造溫馨家庭的人設,在娛樂圈聲名鵲起,迅速圈粉,隨後雲思陶趁着這波熱度接了個網劇,網劇又爆了,現在資源應該是滾着來。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雲謙平和妻子感情甚篤,一兒一女孝順懂事有出息。”
岑寂皺緊眉,不可思議地抓住重點,“一兒一女?”
謝嶼頷首。
江胥接着他的話說:“雲家從來沒有公開過雲歲的身份,娛樂圈沒人知道雲家還有個小女兒。現如今,也只有我們這個圈子知道了。雲家在娛樂圈混得不錯,但在我們這個圈子中的、但凡是知道點內情的人眼裏,都成了笑話了。”
雲家當年為了生兒子,又為了保住面子可謂是想盡辦法。
生完雲思陶兩年後他們就冒着被抓起來的風險又拼了一胎,卻沒想到二胎還是女兒,也就是雲歲。雲謙平當機立斷地把二女兒送去鄉下母親家中,裝作從未生過,以此保住面子和形象——如果是兒子,他無所謂丟不丟臉,也無所謂會不會把形象抹黑,但這是女兒,也就不值得他這個公眾人物這樣犧牲。
第三胎,他們的直覺告訴他們一定是兒子,為了兒子可以出生得光明正大、毫無污點,這一次,夫妻倆很謹慎地去查了許多地方的政策,發現有些農村的政策是:一胎是女兒,隔五年後可以生二胎。於是,他們連報戶口都沒給雲歲報,又隔了三年,假裝隔了五年,生下第三胎,也就是雲思宸——如他們所願,真的是兒子了。後來為了轉回戶口,他們還費了不少錢和功夫。
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雲家的形象完美無瑕,他們嚴守政策,家庭和睦幸福,雲謙平可以說是保住了面子也成功生了兒子。但在知情人眼裏,這對夫妻簡直蛇蠍心腸,雲歲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簡直是不幸。
雲歲從小被爺爺奶奶養在身邊,直到七歲才以親戚家孩子的身份被帶回家。當時還有件事鬧得挺難看,雲謙平才不會自己拆自己的台,怎麼也不肯給她上戶口,孩子沒法上學,雲奶奶沒辦法,求了女兒,讓雲歲的戶口上在她家,對外說是寄住在雲家。
這些事情被雲家瞞得很死,從前只有一兩戶住在雲家隔壁的人家知道,所以連岑寂也不知。
是這兩年,雲家的做法越發過分,那兩家人受不了了,忍無可忍地與走得近的人家說道了幾句,慢慢地,竟然傳開了,還傳到了謝家和江家耳里。岑家當年出了事,早已搬離紫韻庭這一片兒,所以自是不知這些雲家醜事。
岑寂眉目一凜,薄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下巴勾勒出了流暢的線條,他聲音很沉:“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在國外,很多國內的事情沒法及時得到消息,便托他們照看一二,有事情及時告訴他。
他目光膠在外面的雲歲身上,見她巧笑倩兮,他心裏卻比刀割還疼。
江胥:“這兩年你拼成什麼樣我們都看在眼裏,你有心思去管別的嗎?”
“別的沒有她重要。”他聲音很啞,帶着理智瀕臨崩潰的戾氣。
眼看要打起來,謝嶼忙解釋:“我們這是知道雲歲沒事,要是有事,不用你說我們都得給你解決了。私底下我們也有在照看她,你在那麼遠,告訴你還不如我們自己照顧,你自己說對不對?”
是這樣。
岑寂深感無力,頹喪感盈滿心間,伸手一握,握了一團虛無的空氣,抓不住半點沙礫。他恍然發覺,他錯過了她人生中至關重要的幾年時光。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並不在。
在她身邊的,是周述黎,是別人,是很多很多人,但唯獨不是他。
“她自愈能力挺讓人佩服,真沒事兒,有事兒的話指定得告訴你。”江胥說。
岑寂知道這幾年他們沒少使力,他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聲音沉若墨,刻着鄭重和認真:“謝了,兄弟。”
“說這個就假了不是。”
“客套個什麼勁。”
岑寂動了動嘴角,發現喉間儘是苦澀。
江胥嘆口氣:“這兩年你也不容易,不然我們也不至於瞞着你關於雲歲的事兒。”
“你一年幹了別人五年才能幹完的事兒,有多拼有多累只有你自己知道。但你現在這不是回來了?你們倆現在……也算苦盡甘來。”謝嶼遙遙舉杯。
岑寂跟他碰了下,喝了口杯中酒,濃烈的味道直竄嗓口。
“你不是在紫韻庭買了個新的別墅給伯父伯母么,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可就在雲家旁邊。”江胥八卦道,“加上你買在雲歲對面的房子,嘖嘖,擺明了要給我們來一出近水樓台啊?”
岑寂但默不語,他這個人,腹黑勁兒全藏着,從來不外顯。
謝嶼侃道:“我們倆功成身退,現在就只管看你排的這一出出的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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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歲還在跟周述黎他們吃飯呢,這家菜館貴又難約不是沒有道理,一道道中國菜都做得十分地道,每道菜上還都有一朵應景的花,用蘿蔔雕的,花瓣兒細的跟紙一樣薄,一層一層地卷下來,精緻又漂亮,還有個小巧的花心兒,工藝巧到了極致,說是真花怕是也有人信。
圓子把花都挑出來,月季花、蓮花、蟹爪菊,一朵一朵拍了照,又合在一起拍了張全家福,愛不釋手,跟雲歲說:“怎麼辦呀我下不去口吃它們。”
雲歲無奈:“這是生的,你下得去口也不能吃。”
圓子眨了下眼,很遺憾,“好叭,看來它們只能作為藝術品存留在我的朋友圈了。”
雲歲快被這姑娘給樂壞,剛才那些複雜的心情散去不少。她指指圓子跟前的一道閩菜,“嘗嘗這個佛跳牆。”
圓子這才放過了那幾朵花。
一邊吃,雲歲和周述黎一邊說著新歌的事情。
距離她上次出歌已經過了半年,這段時間雲歲卡在瓶頸期,磕磕絆絆不過只寫出了新歌的開頭。這半年,她主要的工作只在於《山河醉》的出歌、宣傳以及後續的一些事宜,還有就是直播吃老本,唱舊歌。說忙也忙,說閑也閑。
周述黎對此沒什麼意見,搞藝術的,瓶頸期再正常不過,半年那都是少的。可雲歲自己有些急了,便忍不住與周述黎商量起這事來。
周述黎道:“《山河醉》都還熱着呢,到現在都穩穩噹噹地在榜首待着,紅利期沒過,粉絲們的興趣也沒退,新歌真不着急,慢慢寫,再給你幾個月慢慢寫出來後面的,我又不逼你,你怎麼還自己逼自己了?”
說著說著,他不禁笑了起來,“別人是經紀人催,自己不上心,能拖則拖,到你這兒,倒反過來了。”
雲歲見他取笑自己,惱羞地推了推他的碗:“吃你的飯吧!”
圓子嘿嘿笑:“邇邇做東你就讓讓她,平時惹她也就算了,這時候還惹,不怕她不結賬啦?”
周述黎睨她一眼:“敢不敢再沒出息點兒?我什麼時候缺你一頓飯了?”
“略略略,就沒出息,我吃邇邇的軟飯我吃得開心。”
雲歲聽樂了,摸摸她腦袋,笑眯眯道:“乖。”
吃完飯,周述黎給她們倆一人倒了一杯桂花釀,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舉起杯來,“來,慶祝一下這次打破明景的先例,談下了三七。”
三杯一碰。
圓子:“乾杯——”
雲歲一飲而盡。
周述黎:“……”
他攔都沒攔住,好傢夥,說乾杯就乾杯,這傢伙對自己的酒量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算了,這杯下去醉了八成了,那就……隨意吧。
他又給她們一人倒了一杯,“來來,乾乾干。”
岑寂臉色微沉,倏然起身,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快到謝嶼都沒反應過來,“哎哎哎幹嘛去??”
他往外掃了一眼,大概心裏就有數了,趕緊把人攔住:“不是,你誰啊你就衝出去?你衝出去幹嘛啊?你連個名頭都沒有你就出出出去!”把他急得都結巴。
“她在被灌酒。”岑寂一本正經道,目光仍在她身上,未曾偏離半分。
“那是她朋友!她這幾年一直陪她身邊的,周述黎,他我知道,人品有保障,人家可是一正人君子,現在就只是朋友間在鬧着玩!”謝嶼拼盡全力地解釋,像是在跟老婆解釋自己沒有出軌一樣的賣力,終於是把人拉住了,他長長舒了口氣。
岑寂的醋意卻幾乎要將整個包間瀰漫,酸味兒縈繞鼻間。
江胥想笑又不敢笑,使勁兒憋。
三杯過後,就只是周述黎和圓子在喝,雲歲趴桌上睡著了。
等喝完一壇酒,周述黎叫了個車,抱起雲歲,讓圓子跟着,一行人離開。
看到周述黎公主抱雲歲,岑寂的拳頭都緊攥在一塊兒,幾乎要衝出去。謝嶼差點跳起來,“你可別被人家報警抓了,雲歲喝醉了沒法解釋她認識你的我告訴你,忍忍,忍忍,等你跟雲歲恢復下關係你就有資格衝上去搶人了!”
江胥笑得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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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我歲歲,這是碾壓前的鋪墊2333
友情提醒,岑總會有吃不完的醋(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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