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半驚
“爺,爺,七爺,出事了!”
“啊?”
靖寶驚得從床上坐起來,臉上還有未曾睡醒的茫然,只聽得外頭兮兮索索幾聲后,阿蠻走進來,眼睛紅紅的。
“出了什麼事?”
“爺,有人給咱們捎信,陸府的四姑娘……她……她被石家兩兄弟糟蹋,自盡了!”
“什麼?”
靖寶突覺心口萬箭穿過。
她想掙扎着下地,兩條腿卻抖顫個不停,怎麼會,怎麼會?
阿蠻抹了把淚,“那人還有句話帶給七爺,他說……他說……陸家曾老太爺,曾幫先帝挨過一刀,兒孫雖不成器,卻也不至於死得這樣慘,真真是寒了地底下先祖們的心。”
“這人是誰?”靖寶的聲音一下子劈了,又尖又利。
“我哥沒看清,矇著面呢。”
阿蠻一邊哭一邊哽咽問:“爺,這話啥意思啊?”
靖寶怔然着,久久不語。
半晌,她沖阿蠻慘然一笑,“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四姑娘呢!”
阿蠻實在看不得她笑,頭一扭,捂着嘴嗚嗚哭。
哭了半晌,見身後沒動靜,再扭回去,卻見她家爺坐在床沿上,目光盯着窗柩的,神色肅冷。
阿蠻怕她着涼,忙拿了件外衣來,正要披上,靖寶突然起身,冷然道:“阿硯,你進來!”
阿硯就等在外間,聽爺叫他,趕緊推門進來,跪倒在地。
“你去幫我做件事。”
阿硯:“爺吩咐!”
靖寶:“無論如何,去把四姑娘的屍體給我偷出來。”
阿硯嚇得身子一抖,“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靖寶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說不出的凄涼酸楚之色。
“我明兒一早,要到順天府為我未過門的媳婦叫冤!”
“爺!”
“七爺!”
靖寶閉上雙目,“若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誰能知道陸家曾老太爺為先帝挨過刀,誰能知道四姑娘死得這樣慘,誰又能知道,陸家祖先們的心,寒透了!”
那人深夜傳訊,是在告訴她--把事情鬧大,越大越好。
不管是敵是友,這個時候,只有死馬當活馬醫。
“阿蠻,更衣!”
“七爺,大半夜的,你這是要往……”
“我去二叔房裏,問一問這石家兄弟到底什麼來路?”
阿蠻憂心忡忡:“二老爺肯告訴爺嗎?”
靖寶冷笑:“不告訴也得告訴,否則,他在外頭養的那房外室可便保不住。”
“那太太那邊?”
“暫時先瞞着!”
……
下了半夜的霧,天明時分不僅沒散,反而更濃了。
順天府尹名馮章美滋滋的走進衙門,昨天晚上他納了個美妾,新鮮的如同春天的柳枝,那滋味,動人極了。
坐定,剛吃了幾盞茶,就見衙役進來回話:
“老爺,外頭有人寫了狀紙,說要狀告當朝刑部石尚書的兩個兒子石虎,石舜,強/奸侯府深閨小姐,逼死人命!”
“噗!”
一口熱茶噴出來,馮章一拍桌子,“哪來刁民,滿嘴胡言亂語,打出去!”
衙役忙道:“回老爺,並非刁民,來人是靖家七爺,有廩生之名在身,即將入太學讀書。死者是宣平侯府的四小姐,靖七爺未過門的媳婦。”
馮章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我的個親娘咧,竟然是宣平侯府的四小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衙役忙上前一通耳語,馮章聽完,整個人怔怔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
一人立於堂下,白衣素縞,姿態出眾。
一屍躺於木板之上,衣裳不整,形狀甚怖。
馮章打量靖寶,雖身形瘦弱,神態凄凄,腰板卻挺得筆直,舉手投足自有一股非凡之氣。
再看狀紙……
馮章真想掩額長嘆一聲。
誰寫的狀紙,連石家二人犯了哪條律法,按律當判什麼刑,都標註得清清楚楚,真他娘是個人才啊!
“靖七爺,這狀紙本官收下了,你先回吧!”
一句話就想把他打發走?
靖寶冷笑:“大人不查案嗎?不問一下是非緣由嗎?不把兇手捉拿歸案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