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縱是悲涼也是情
城防部底下第十四層，巨大的顯示屏內方成焦急的躲避着成群的變異鼠和滿天飛舞的變異蟲。
屏幕前，一個穿着軍裝略帶病態的中年男子神情嚴肅的看着這一幕。
旁邊的工作人員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因為剛剛她們的工作失誤了，而且是巨大的失誤。
如果不是王衛國的提醒，她們可能連目標人物失蹤了都不知道。
“回來了多少人？”
壓抑的氣氛保持了大概一分鐘，隨着白焰軍的一句話，眾人鬆了一口氣。
“除了王部長那隊人和犧牲掉的，其他人都回來了。”
“讓他們準備一下，兩分鐘后隨我一起出發，去救人。”
“可是部長……”
“按我說的做！”
“是！”
白焰軍知道張愛國想說什麼，無外乎是現在李家勢大，城防部需要他親自坐鎮。
但他看着大屏幕上的場景，還是決定要去，因為他不去的話，就算王衛國壯烈犧牲了，方成也很可能救不出來。
因為變異鼠和變異蟲越來越多了，多的連他都感覺到壓力了。
“既然李家想要，那第七十一號聚集地就讓給他們好了。”
白焰軍平靜的看着看着張愛國說道，
“就算這次我們勉強度過了這一劫，與其去修復第七十一號聚集地，還不如直接全體移民去第六十七號聚集地。”
“所以您是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讓劉強去第六十七號聚集地……”
“嗯，也不是吧，本來想着先去六十七號聚集地暫時住個一兩年，順便整頓一下風氣，結果誰能想到聚集地徹底暴露在變異獸的眼皮底下呢？”
白焰軍伸手拍了拍張愛國的肩膀，
“不要覺得不甘心，第七十一號聚集地廢了，咱們還可以從頭再開始。”
“等我走後，聚集地最後一條備用措施也用了吧，派人從地道中將除去李家以及其附庸家族以外的居民都送到車站去。”
“其他事就看劉強的了。”
“是！”
張愛國看着白焰軍離開的背影，拽緊了拳頭。
他知道，白焰軍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出去的。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王衛國一樣在外面戰鬥流血，而不是在這裏等待着流血犧牲。
透過夜視眼鏡，王衛國和王大壯看着密密麻麻的變異鼠群和變異蟲頭皮有些發麻。
就是一向戰鬥風格很莽的小廚們一時間也有些束手無策，不知道從哪裏才能切開切口，進去救出方成。
“等下，你們想辦法給我們開個口子，我想辦法帶着人衝進去，將方成救出來。”
王衛國一臉平靜的看着王大壯和葛天說道，
“等我們進去了以後，你們就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看見方成出來了，你們再出來接應他，懂嗎？”
“爸，我們也可以衝鋒陷陣的！”
“亂說！現在這種情況，按照你們現在的實力衝進去不就是送死嗎？別以為你們那種錘法很厲害，那也是遇到變異鼠少的時候，你現在衝進去試試？看你的鎚子還揮的起來不？”
王衛國睜眼狠狠瞪了王大壯一眼，然後毫不客氣的帶着人轉身離開了。
“都老實待着！聽從安排！”
王衛國帶着城防部的戰鬥人員走到了另一個拐角，他隱晦的看了有些悶悶不樂的王大壯眼，嘆了一口氣。
“兄弟們，我也不怕和你們說實話，按照目前這個狀況，我們這一衝進去，幾乎是百分百出不來的。你們怕死嗎？”
“不怕，只要王部長你一聲令下，我乾死它丫的！”
“就是，怕死就不當兵了！怕個球！”
“對！不怕！”
“都是好樣的！咱們現在好好商量一下，等下怎麼把人救出來！”
王衛國看着眾人毫無畏懼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便開始和他們商討起了營救計劃。
根據每個人的生命等級和基因能力，重新分配了其在團隊中的工作，幾乎將每個人的能力都安排到了可承受的極限。
“爸……你們商量好計劃方案了嗎……”
看着王衛國重新走了回來，王大壯有些情緒低落的問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自己父親那平靜而又欣慰的表情，王大壯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頭回蕩。
“嗯，你們的任務比較簡單，其他的交給我們便好。”
王衛國拍了拍王大壯的肩膀，欣慰的笑了笑。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和兒子這麼說話了吧……
還真是遺憾呢……
我老子看見還抱了抱孫子，甚至還可以看見孫子結婚，怎麼到老子這，連兒子結婚都看不到了呢？
“行動吧！”
將心頭的情緒統統排除乾淨，王衛國看着眾人沉聲說道。
“是！”
眾人拔出了刀，抗上了錘，唯獨王大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吧……”
王衛國轉身準備離開，但那一瞬間卻被王大壯拉住了。
“還會回來嗎？”
王大壯的聲音有些顫抖，抬起頭來，夜視眼鏡下的眼睛已經紅了。
剛剛那一瞬間，他想起來了。
以前每次王衛國受傷回家休假，跟他討論到如果有一天他犧牲時，王衛國也是這種神態語氣。
“我問您……還回來嗎？”
這是王大壯以前問過王衛國最多的問題，而王衛國每次離家前的回答是，盡量回。
“應該不回來了……”
但這次出了意外，王衛國伸手壓着王大壯的腦袋，輕輕的說了一聲。
他不想讓王大壯看見他此時不舍的樣子。
這，不像個軍人！
“外面的人可以犧牲，但裏面救出來的人必須活着！”
王衛國看着已經落淚的王大壯，鐵着臉嚴肅的說道，
“這是爸爸最後教給你的一個任務，如果我們將方成救出來了，你務必將他安全護送到城防部！知道嗎？”
“是……是！保證……保證完成任務！”
王大壯抽噎着回答了一聲。
旁邊的人慾言又止，但最後只能忍着悲傷在一旁看着。
他們心裏都清楚方成意味着什麼，這個人是非救不可的。
因為他僅僅只用了半年時間，就將一無是處的王大壯和其他小廚培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如果時間再久一點，影響的人數再多一些，那人類重回地表，奪回家園的夢想也就可以實現了。
用自己的命換方成的命，值得嗎？
他們心裏都覺得值得。
“假如有一天我犧牲了，不要哭，你應該為我感到驕傲，因為我是倒在了人類前進的道路上！”
“作為人類，我職責所在，義不容辭！”
“殺！”
王衛國拿着軍刀，全身涌動着火焰，向變異鼠群衝去。
王大壯聽着王衛國的話，看着父親那壯麗偉岸的背影，雙眼留着淚，嘴角也笑着咧開了。
只是笑容中多是苦澀、多是無奈、多是辛酸、多是不舍，卻沒有半點開心。
“殺！”
王大壯怒吼了一聲，渾身瀰漫著火焰，拖着大鐵鎚也向變異鼠群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