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屍蠟!
必然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之後人魂出竅的癥狀。就跟小孩子容易被嚇掉魂兒一樣。此時若是人魂離體,無人招魂,那就是必死無疑的下場。但是她雖然知道原理,卻是毫無辦法,她忍不住害怕。這種靈魂之中的極度恐懼是沒辦法祛除掉的。
宋暖嘴唇囁嚅了兩下,卻沒有發出聲響。她想說的是:悠悠我來陪你了。
“啪!”
一聲輕響,隨後一道熾烈的白光自坑洞底下打了上來。正好照到宋暖的身上。
“宋暖,是你么?”
微弱的聲音在坑底傳來,似乎給宋暖打了一針強心劑,頓時清醒了一分,靈台之上頓時傳來一股引力把快要脫離的人魂拉了回去。宋暖狂喜之中拋卻一切矜持,聲嘶力竭嚎出:
“悠悠!”
嬌媚的嗓音此時凄厲的比一個喪子的老鴉好聽不到哪去。這兩個字瞬間抽干宋暖渾身的力氣。尾音拉的悠長,似乎不把嗓子喊破絕不罷休。再加上洞壁循環折返,而變得連綿不絕。
“對,是我,暖暖,我沒事,別怕,別怕。”
夏悠也喊了起來,聲音帶着哭腔。從宋暖手電掉下來的一瞬間她就知道要不好。尋常人絕對經不起這樣的驚嚇。所以迅速找到宋暖落下的手電筒連忙打開。
宋暖剛才一切反應都是離魂的帶來負面效果,如佛門剎那芳華,彈指一瞬,看似時間很長其實只不過過了一瞬。要是夏悠反應在遲上片刻,那就可能釀下慘禍。
聽見夏悠的回應,宋暖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個斷了捻兒的炮仗。軟弱無力的身軀就像是一個破敗的娃娃,悲悲切切的懸在空中。
顫抖的手輕輕的鬆開鎖扣,無聲的緩緩滑下。直到坑底,如一灘爛泥,癱軟在地。
夏悠連忙撲了上來,緊緊抱住宋暖放聲大哭:
“暖暖,我錯了,我錯了。”
被夏悠擁入懷中,感受到夏悠溫熱的體溫,和搏動的心跳,宋暖好像才真的活了過來,雙手猛然挺得僵直,然後狠狠的抱住夏悠,纖瘦的雙手湧現出無窮的力量狠狠的把夏悠勒緊,似乎要把夏悠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面去。
“悠悠,沒事,悠悠,沒事,謝天謝地,阿彌陀佛,真主阿拉在世,感謝上帝。”
宋暖已經胡言亂語起來,上帝,真主,佛陀全都混為一談,挨個拜了遍。要是平時夏悠一定會取笑一番,但是此時聽見宋暖的胡話,夏悠卻一點想笑的意思都沒有。她只想哭,整顆心臟都被一種莫名的情緒蓄滿,五味陳雜。
宋暖,送暖。這才是你名字的真正含義么?還真是暖人心肝。不!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溫暖,而是熾熱,如同飲下一口岩漿,燒心燒肺。夏悠甚至感覺整個人都要被這種溫暖燒化了。
自己怎麼能,怎麼敢,怎麼捨得試探這樣一個視自己入命,甘願為自己慷慨赴死的朋友呢。甚至這一刻夏悠打心眼對自己產生一種厭惡,為自己卑劣的品行所感到噁心羞愧。暖暖啊,你知道么,你是一個好到讓我自慚形穢的人啊。
吾以靈魂起誓,汝對吾好一世,吾必對汝好三生。
此念一動,夏悠感到一切念頭全都通暢。大腦頓時清晰起來,溫言安慰道:
“好啦,好啦,我這不是沒事嘛,原來這下面是沙層,怪不得一打就透,還什麼都沒撈上來。我摔下來的時候正好落在沙地上,一點傷都沒有受。來來來,摸摸毛嚇不着,摸摸耳下一會兒。”
宋暖聞言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好友無恙,兩人結伴恐懼也漸漸驅散,突然宋暖身子一僵,
“下面是沙地,你沒有受傷?那你是怎麼暈過去的?”
宋暖雖然單純,但是並不傻,反而極為聰慧。不然也不能被譽為燕大考古系二十年以來的第一才女。而二十年的第一才女則是宋暖的母親花翎。
夏悠抱着宋暖的手驟然一緊,暗道這妮子怎麼這麼精,頓時就想到這了。隨便打了哈哈:
“嗯,啊,這我哪知道,估計是掉下來的時候磕到坑壁了。”
緊張的臉色也因為相互擁抱額原因,沒有被宋暖發現。
“哦。”
宋暖悶悶的應了一聲。然後低聲道:
“悠悠,這盜洞咱們還探么?”
夏悠正捉急怎麼避開這個話題,聞言毫不猶豫道:
“探,為什麼不探,都已經下來了。
宋暖又應了一聲:
“那好。”
似乎顯得有些興緻缺缺。
夏悠鬆開宋暖,連忙把臉扭開,背起掉在身邊的背包,拿起手電筒像墓穴深處照去,卻順手牽起了宋暖的手:
“咦,好像是個溶洞?真是奇怪,這溶洞之中怎麼會有沙子,難道是工匠填充進去的?”
扭開頭的夏悠卻沒發現宋暖眼中一抹淺淺的失望,但是看着夏悠牢牢攥住自己手,力道大的甚至會傳來陣陣刺痛,就瞬間把這種失望打散。有些事不一定要說清楚,說出來不一定是好事。
宋暖感受着墓穴中的空氣,竟然一點潮濕的感覺都沒有,甚至可是算的上是乾燥,再看着地上的沙子,還有打盜洞的時候聞到的血腥味,頓時聯想到什麼,遂接過夏悠的話頭神色凝重道:
“這是早期古墓之中一種極為罕見的乾燥手段。穴頂用蠟層封住,然後灌上細密的河沙,在回填土方,這樣這層細沙就能持續不斷的吸收墓穴的濕氣,達到良好的保存效果。我們估計就是戳破了蠟層,在導致蠟層結構失衡,才會造成坍塌的事故。”
夏悠聽見宋暖所說疑惑道:
“我怎麼沒聽過這樣乾燥手段?”
然後搖頭道:
“不對,要是能承受住如此多的細沙和土方那蠟層得有多厚,我怎麼會感知不到。而且蠟層和泥土的質感完全不同,極為堅韌,怎麼會被一鏟子戳透。”
宋暖卻是緩緩道:
“不是白蠟,是屍蠟!”
夏悠聞言驚呼一聲:
“屍蠟!”
宋暖篤定萬分道:
“對,就是屍蠟,雖然這是我在古書上看到的古法,但是卻沒想到今天出現在我的眼前。這屍蠟是用活人熬油,再用巫術祈祝之法加持澆築,只要一個指節寬厚,就能承受數萬斤的巨力。
曾經有野史記載當初阿房宮建造之時地基之中便是灌滿了屍蠟,以圖萬世不倒。卻被項羽一朝焚毀,據說當時阿房宮燒了三天三夜。什麼樣的建築能抗的住三天三夜的燃燒?帝國大廈都不能!就更別提古代的木製建築了。真正燃燒的是屍蠟啊。
但是這屍蠟有一種缺點,就是剛度大,韌性不足。過剛易折,要是一個點受力不均便會分崩離析。所以才會塌陷。而且你沒發現咱們根本沒有時間等墓中濁氣排空你就掉了下來了,要是尋常古墓濁氣滋生,五毒入體,你早就應該中毒了。但是卻安然無恙。那隻能說明這墓中其實一點濁氣都沒有。而屍蠟恰恰有吸收濁氣的效用。”
夏悠已經被宋暖引經據典的分析完全說服。有些畏懼的同時也興奮起來,摟住宋暖的脖子一頓狂跳:
“發了,發了,按你這麼說能用屍蠟封墓的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這是大斗,絕對的大斗。這一票幹了,咱倆在盜墓界一定會聲名鵲起。”
宋暖也是心中激動,她在學校學了一身本身,但是卻由於外婆嚴令不允許自己參加考古有關的工作,平白辱沒了才華。如今終於有機會一展所長。幸運的是第一次下墓就遇見這重規格的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