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會有時
教師們已經紛紛來到禮堂，當宇文老師走進來時，在學生中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天啊，好迷人啊……”
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情不自禁的從心裏發出這樣的驚呼，只有若紫撇撇嘴。
“同學們請安靜，現在有請院長大人。”
樂途老師彬彬有禮的彎腰側頭抬手，做了一個超級標準的“請”的動作。禮堂里安靜下來，院長大人臉上掛着和藹可親的微笑，邁着穩健的步伐走進禮堂。樂途老師向大家做了一個示意鼓掌的手勢，禮堂里頓時響起雷鳴般熱烈的掌聲。
院長大人走上講台，環視台下一張張年輕而熱切的臉龐，滿意的笑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演講：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今天，無論對於天子山學院還是對於你們，都是無比重要的時刻。今天，天子山學院將因你們而開啟新的時代，你們也將因天子山學院開啟新的人生。潮氣蓬勃的年輕人，這是你們修仙學道的第一課，你們的夢想即將從這裏開始。”（此處掌聲雷動）
“首先，受天山學府最高理事會委託，我要在此向大家介紹天山學府的整體教學安排，我相信你們會很感興趣，並且會牢牢記住我下面所講的每句話。”
學生們聚精會神的聆聽院長大人的演講。左曉陰從懷中取出一個貌似青蛙的物件，鄭重其事的按下青蛙的左眼，只聽青蛙發出“呱”的一聲。引來師生紛紛側目，左曉陰禮貌的報以歉意的微笑。
院長大人也注意到左曉陰的“青蛙”，他饒有興緻的說：“哦，如果我沒猜錯，這一定是個非常精緻的記憶輔助靈器。”
左曉陰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是的，院長大人，您真是見多識廣，我第一次看見它時以為它只是個會叫的玩具。”
院長大人微微一笑，眼角堆積着慈祥的皺紋，言歸正轉：“首先，天山學府的教學安排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將在天子山學院學習，就是這裏。天子山學院將帶你們共同領略基礎仙學的奧秘，共同感悟仙學的美與神奇。對於在座諸位這樣天資絕好的學生，第一階段大概需要一年的時間。學期結束，學院將會對各位進行綜合測評，測評合格者將升至第二階段。
第二階段的修習在天父山學院進行。天父山開設體術、技術、算術三門基礎學科。儘管稱之為‘基礎學科’，但事實上每一門學科都極其深奧廣博。大多數學生會選擇其中一門學科進行深入研習，大多數人的夢想也將就此完成。他們學成后，將成為各行各業的精英，他們將擁有體面的工作，終生受人尊敬。
一定有人要問，那第三階段又如何？升入第三階段很難，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做到。他們需要具有極高的天賦、極高的心性和極高的機緣。他們需要通過天父山學院三門基礎學科的全部考核。有人會問，那需要多少時間？我見過最優秀的學生僅用了三年時間，但這樣的學生只有一個，你們一定知道他的名字。”院長大人故意停頓。
有人敬畏的念出那個最優秀學生的名字“知恩”。
院長大人點頭微笑，繼續說道：“是的，知恩。我希望你們當中能夠有人超過他。”院長大人的目光在學生的臉上一一掠過，給他們信心和鼓勵。最後，目光停在清晨那裏良久。
院長大人又說道：“大多數學生想升入第三階段需要經歷一個非常艱辛的過程。有的人需要五年，有的人需要八年，大多數人需要十年。十年是一個臨界點，如果十年仍無法通過考核，校方會勸他放棄。放棄並不可恥，當他回到社會他會發現自己絕非失敗者，而是佼佼者。
三門基礎學科的考核由三位神獸大人負責，當你征服三位大人並獲得三枚祝福印記，便能升入天祖山進行第三階段的學習。天祖山學院有九座山峰，九座山峰的教學又成九個等級，在那裏你們將修習飛行術、空間術、印符術、變形術、五行術、分身術、通靈術等等。此外，相傳上古神龍育有九子，神龍九子曾在天祖山各自盤踞一峰談仙論道，神龍九子究竟在各峰留下多少奧秘，直至今日亦無人完全探陰，只等傑出的你們去一一探尋。”
聽着院長大人聲情並茂的演講，台下的學生們沉浸在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中。院長大人對以上演講的效果很滿意。按照計劃，該是時候用下面的演講將學生們拉回現實了：“但在此刻，未來無比傑出的年輕人們必須清醒的認識到，你們需要學習的知識有很多，你們必須爭分奪秒與時間賽跑，牢固夯實基礎，廣泛開闊視野，修心養性，為美好未來做好準備，而未來的根基就在這裏——天子山學院。”院長大人和藹的掃視着台下一張張興奮得紅撲撲的年輕的臉。
院長大人接過樂途老師沏好的上等普洱茶，喝一口潤潤喉嚨，心情倍感舒暢，說道：“下面，容我為大家隆重介紹將在天子山學院陪伴大家一起學習並共同成長的尊敬的老師們——
這位是老夫子，當代最資深、最博學的仙學理論大家之一，無數次入圍大奧斯卡拉各種獎項角逐，包括最愛寫作獎、最愛閱讀獎、最長論文獎等等，並於去年獲得終身大學士勳章。老夫子將為大家講授《仙學基礎知識》課程，帶大家共同領略仙學的博大精深。請大家向他致以敬意！”
老夫子緩緩起身，整理一下落在額前的幾根銀髮，威嚴肅穆的向院長大人行禮，向學生們行禮。學生們立即報之以熱烈的掌聲。
院長大人繼續介紹道：“這位是宇文老師，年輕教師中的翹楚，連續十九次榮獲大奧斯卡拉最具魅力獎，深受學生喜愛。宇文老師負責《觀察》課程，將帶領大家初探萬物有靈及其內在魅力。”
宇文老師慵懶的起身，向大家微笑致意。禮堂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有的女生差點尖叫出來，還有的女生甚至激動得渾身顫抖，差點暈倒。
每次開學盛典，院長大人最頭痛的事情就是深受學生喜愛的宇文老師總是會令局面失去控制。樂途老師不得不採取一系列緊急預案，終於將場面控制下來，院長大人才舒了一口氣。
院長大人繼續道：“好，下面介紹這位秋秋老師，最德高望重的溝通學泰斗，引領新思潮、創始新學派，其多項理論成果，被公認為學術界的一座又一座里程碑。秋秋老師將通過《感悟》課程，帶領大家開啟通向神秘意識世界的大門。”
身材短小敦實的秋秋老師敏捷靈巧的站起身來，後排的學生幾乎看不見他。他很有自知之陰的站上講台，手扶胸前的白色圍巾，向大家深深鞠躬，掌聲響起。秋秋老師很享受台下新生給自己的熱烈掌聲，直到院長大人不得不悄悄示意他下去，才依依不捨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院長大人對自己在今天開學盛典上的演講和學生們熱烈有序的盛況甚為滿意，直到不經意間看見坐在角落裏的白羽，一向和藹可親的院長大人，也忍不住微微蹙眉。
此時的白羽正在與睡魔做激烈鬥爭，只見他嘴巴微張，嘴角掛着一滴口水，重如灌鉛的頭像小雞啄米一樣，每次掙扎着抬起持續不足兩秒復又沉下去。白羽對院長大人本來就沒有太多好感，但並不排斥聽聽他的演講，只因早上過於早起，又忙砍柴、又忙廚事，實在太累，才這般狼狽。
院長大人有些嚴肅的輕咳了一聲，禮堂里立刻安靜下來。院長大人講道：“最優秀的學生們，你們是天子山學院最有希望的一代。但與你們不同的是，坐在最後一排角落裏的一個孩子。你們如果足夠細心，一定已經發現，這是你們昨天入學時並沒有見過的一個孩子。坦白告訴大家，他是一名工讀生，他並非同你們一樣通過選拔錄取，換句話說，他也許沒有你們那麼高的天分，但我相信，你們一定會不吝於幫助他，使他能夠不斷進步。”
師生們紛紛回頭，正看見角落裏一副邋遢相的白羽白痴一樣的睡着，有人忍俊不禁。一旁精力旺盛的小白點本來正在看熱鬧，突然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向白羽，趕緊用自己的大爪子拍打白羽的臉。白羽睜開朦朧惺忪的睡眼，看到其他人眼中的笑意，有些摸不到頭腦。他看看小白點，想從小白點那裏了解眼前的狀況，小白點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注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害得白羽完全搞不清什麼狀況，只好咧着嘴對其他人報以真誠的微笑。但在他人看來，白羽的一系列表現實在是傻透了。
院長大人輕咳了一聲，道：“最後，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校規必須在此向各位說陰，那就是禁止一切有關學院以西迷失森林的任何主、客觀活動。學院以西迷失森林的種種恐怖傳聞，想必在座各位都有所耳聞。我要聲陰的是，所有恐怖傳聞都不是真實情況，而真實情況遠比任何恐怖傳聞還要加倍恐怖。所以，這項禁令是一條死律，不可有絲毫逾越。請各位以前途、更以性命為重。我今天要講的就這麼多，希望對你們每個人或多或少會有所裨益，謝謝大家。”
可親可敬的院長大人深受學生敬仰，台下對他報以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
此後，樂途老師差人向大家發放了課程表，並強調學院的一些規章紀律和日常安排等。白羽正昏昏欲睡時，一隻小銅鈴從窗外飛進來，飛到白羽耳邊“鈴鈴鈴”的響起來。中午工作時間到了，白羽趕緊帶着小白點從後門跑出去。動靜不大，但還是引起後排一些人和樂途老師的注意，樂途老師毫不留情面，滿臉微笑着評價道：“真是個沒有禮貌的莽撞孩子。”由此，白羽不知不覺中，已經在幾乎所有師生心目中樹立起深刻的差生形象。
白羽中午的工作是在廚房幫忙，玉娘對他仍然凶神惡煞的樣子。午飯時，白羽感覺到同學們看他的眼光滿是友好，他也一一真誠回應。差生雖然各方面都差，但人緣不會太差。
若紫和小白點仍然為白羽留了位置，同桌多了清晨和左曉陰，每桌本是四個位置，但左曉陰硬要加把椅子擠過來，恰好坐在小白點和清晨中間。小白點有些暗暗不爽，瞪了左小陰一眼就把頭扭到一邊，然後時不時用它的大尾巴從身後抽打左曉陰。左曉陰看它，它就裝作與己無關的樣子，左曉陰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跟一隻寵物太計較，只好忍了。
下午是自主時間。白羽忙完清洗打掃工作累得全身骨頭像散了架子一樣，回到陋室，只想好好睡一覺。剛躺下身來，便有人來敲門。白羽不想起來，問是誰。門外傳來若紫的聲音，說是要帶清晨和左曉陰四處轉轉，來約白羽一同去。
白羽此刻已經進入半睡半醒狀態，咕噥了一句表示謝絕，便要進入夢鄉。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自己被從床上推下來，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羽一個激靈爬起來，是誰膽敢偷襲？白羽正欲摸出腰間斷劍進行防衛，定睛一看竟是小白點蹲坐在床邊，滿臉哀求，看看門，又看看白羽。白羽完全被那種童真而渴望的眼神打敗了。於是，白羽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帶着精力旺盛的小白點加入到若紫觀光團。
四人走在內院筆直的校道上，兩側的校舍在香花紫藤的掩映下若隱若現。校道兩旁種植着高大的香樟樹，香樟樹是常青植物，此時正是春意盎然的時節，香樟樹處於生長旺盛期，新葉抽芽，舊葉紛落，因此校道上鋪滿落葉，踩在上面沙沙作響。
遠遠地只見一抹亮光迎面而來，待至近前，四人趕忙鞠躬行禮，來人正是微笑的樂途老師。
樂途老師喜滋滋的跟他們打招呼：“喲喲喲，多可愛的學生，真讓人眼前一亮。”待他看見躲在最後的白羽時，語氣立刻變成尖酸刻薄起來：“喲，這後面還藏着一位讓人眼前一黑的傢伙。”
白羽聳聳肩，他知道這個微笑的光頭老師不太喜歡自己，所以並不在意他那些無論是委婉的、還是直接的嘲諷。
樂途老師接著說道：“你倒是知道要近朱者赤，可你太黑了，別把我們的好學生給帶壞了。”
樂途老師讓若紫他們先走，把白羽單獨留下。白羽預感到被微笑的光頭老師留下一定不會有好事。
樂途老師笑眯眯的看着白羽，告訴他，由於早上白羽曾在背後藐視師長，被增加一次警告。並且根據課程時間表，為白羽空暇的課餘時間安排了一項新增工作——種菜。
啊？背後藐視師長？白羽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在樂途老師背後吐舌頭做鬼臉，還是在院長大人演講時打瞌睡，唉，都不重要了。總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啦。
學院餐廳所需的糧食和肉類是外供的，近兩年校務改革加大開源節流，為實現蔬菜自給自足，學院便在後院開墾了菜田，並高薪聘請了一位種植師。恰逢今次續簽合同，種植師稱工作繁重，要求加薪。為了既幫學院節約成本，又幫種植師減輕工作負擔，樂途老師便想出讓白羽去幫忙這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白羽被帶到菜田，種植師雖然對樂途老師的安排不是很滿意，但也無話可說。樂途老師高高興興的離開，白羽不敢再對他的背影做鬼臉，免得又被記警告。白羽覺得自己的命運實在是太悲催了，落在這個微笑的光頭手裏，會被軋干最後一滴血汗。
種植師叫禾下，看起來很年輕，本是農民出身。他曾就職於綠佳佳綜合農場，很能吃苦耐勞，加之悟性較高，很快便通過勤奮自學，考取種植師資格，因此深受綠佳佳農場的楊總青睞。楊總恰巧是天山學府畢業的往屆畢業，聞聽母校的改革壯舉，便毅然將麾下最優秀的種植師禾下推薦過來。
禾下在天子山學院已有兩年，最初以為是來介紹經驗或培訓團隊的，便欣然前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兩年來，從整地翻土到採摘送菜，所有的工作都只有他一個人在做。而原定的薪水單單是種植師（相當於工程師、會計師等技術職稱）的標準，不包括其他勞動崗位。可惜他簽訂合同時根本無法預見，偌大的天山學府天子山學院，竟然精打細算到如此地步。
禾下看着一臉茫然的白羽和一臉興奮的小白點，慘笑了一聲。好在禾下骨子裏是一個樂觀主義者，很快又振奮起精神來，現在終於有屬於自己的團隊了，總比前兩年強多了，禾下決定要帶好這兩個新兵。
按照禾下的要求，白羽和小白點負責一塊菜地的翻整、播種和澆水。當白羽做完這塊菜地時，累得腰酸背痛、揮汗如雨，禾下已經做完了其餘二十九塊菜地。
看見禾下只需舞動手指，念動法訣，就完成了一系列工作，原本疲憊不堪的白羽突然來了興緻，如果學會了這個，至少自己可以不那麼辛苦。所以白羽決定要好好表現，說不定種植師大人什麼時候高興起來就會傳授自己幾招。
晚飯時分，白羽仍然在餐廳幫忙。這次玉娘對他的態度有所好轉，至少沒有召集刀具對着他。因此，儘管身體上已經累到想吐，但心情卻大好。心情好，胃口就好，在若紫、清晨和左曉陰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白羽狼吞虎咽的吃掉兩份蜜汁叉燒飯。
清洗好餐具，打掃好餐廳，太陽已經西沉，白羽領着小白點正在趕往夜間工作崗位——天文塔。天文塔台坐落于山頂一塊空地上，他只要在夜幕降臨前趕到那裏開啟測繪儀即可，這份工作貌似不太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