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黃巾之亂（五）

朱俊和皇甫嵩兩人端坐在馬背上，一手握着馬韁，一手高舉着佩劍，在軍中來回地奔跑，大呼道：“兵峰所指，所向披靡。”朱俊，皇甫嵩兩人的聲音能傳到的地方，便有部眾高舉手中的兵刃，直指長空，大呼：“兵峰所指，所向披靡。”朱俊和皇甫嵩在軍中，相隔數百米，對視一笑。

就在這時，皇甫嵩軍正北處一千來米，一桿大旗豎了起來，一桿血紅色的大旗，上面書寫着一個剛勁有力的‘波’字。一男子身披一件精美鎧甲，一手緊握馬韁，一手按着腰間的佩劍，目光冷冷地凝望着皇甫嵩處。那名男子左右兩側分別立着二千騎，個個身披輕甲，手持長槍，槍尖直指地面，同樣目光冷冷地望向皇甫嵩處。

那名男子輕輕地看了一眼仍在軍中四處奔跑，鼓舞士氣的皇甫嵩等人，大手一揮，頓時身後數名親衛對着那名男子拱了拱手，輕輕地踢了一下馬腹，一手持着一枚令箭，向遠處奔去。不多時，只見漫山遍野的黃巾兵，個個身披輕皮甲，手持利刃，出現在了皇甫軍的四面八方。

那名男子嘴角輕輕一揚，冷笑一聲，大手一揮，身後頓時又有數騎奔出，手持令箭，向遠處奔去。不多時，只見那漫山遍野的黃巾令，大呼着：“蒼天己死，黃天當立。”雙手緊握着利刃，面無表情，一步一營地向前開始推進。

不多時，那漫山遍野的黃巾兵如洪水猛獸一般，匯在一起，緊緊相連，形成了一個非常大的包圍圈，一步一步地向皇甫嵩軍推進。片刻之間，十萬餘黃巾兵離皇甫嵩軍已經只有一百來步了。

眼見敵軍，無邊無際地向自己奔來，一陣接着一陣的騷動頓時在皇甫嵩軍中傳開了。皇甫嵩掃了一眼手忙腳亂的部下們，皺了一下眉頭，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暗道：“敵軍來勢洶洶，我軍長途跋涉，此戰凶多吉少啊。哎！”皇甫嵩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仰起頭去，直視蒼穹。

朱俊掃了眼驚恐不己的將士們，不禁順着將士們的眼光望去，只見漫山遍野的黃巾軍正向自己湧來，頓時狠吸了一口冷氣，再也沒有心思去鼓舞部眾的士氣。朱俊輕輕地吸了一口冷氣，輕踢了一下馬腹，向皇甫嵩奔去：“將軍，趁敵軍還末形成合圍之勢，請下令我軍迅速突圍吧。”說罷，朱俊餘光再次掃了一遍那漫山遍野的黃巾軍，嘆了一口氣道：“如若不然，我軍將勢同籠中之虎。”

朱俊看了一眼皇甫嵩，右手不禁緊緊地抓住腰間的佩劍，臉色堅毅地說道：“將軍，為了身後的眾軍士，請下令突圍吧。”良久之後，皇甫嵩這才把他那高仰的頭顱低下來，雙目緊盯着朱俊。皇甫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目緊盯着朱俊，輕輕地搖了搖頭：“朱俊將軍，本將曾說過，這一戰，吾軍必戰不可！”

朱俊張了張嘴，正欲開口時，皇甫嵩一手指向黃巾軍帥旗處，扭過頭來，雙目緊盯着朱俊，一臉喜色地道：“公偉，天不滅我大漢。”朱俊聽罷，忙向皇甫嵩指的方向望去。良久之後，朱俊一臉凝惑地望着皇甫嵩：“將軍何出此言？”

皇甫嵩淡淡地看了一眼朱俊，笑道：“公偉，你再仔細看看敵軍中軍。”朱俊聽罷，再次沿着皇甫嵩所指的方向望去，仍然只見漫山遍野的黃巾軍，正當朱俊想扭過頭去，詢問皇甫嵩時，皇甫嵩那威嚴的聲音頓時在朱俊的耳邊響起：“波才親率十萬大軍，從四面八方圍向我軍，竟欲將我等一舉殲滅。”

說罷，皇甫嵩一頓，嘆了口氣：“可惜，波才太心急，將部眾盡數派出，導致中軍空虛。”說罷，皇甫嵩拍了拍朱俊，冷冷地一笑：“這是一場豪賭，不知公偉有沒有膽。”

朱俊聽罷，忙扭過頭來，雙目緊盯着皇甫嵩，右手緊握着劍柄，臉色堅定地說道：“有何不敢。”皇甫嵩聽罷，輕輕地拍了一下朱俊的肩膀，滿臉欣慰地笑道：“好，好，好。”說罷，皇甫嵩臉色一正，從箭筒里拔出一枚箭矢，緊握在手中：“此戰勝敗全系公偉一人，公偉可有膽接本將將令。”

朱俊聽罷，雙手抱拳，一臉正色地道：“有何不敢。”皇甫嵩淡淡地看了一眼朱俊，高舉箭矢：“公偉聽令。”朱俊聽罷，翻身下馬，一臉肅然地拱手道：“本將在！”皇甫嵩一手將箭矢遞至朱俊面前，一臉嚴肅地道：“公偉速點齊本部騎兵一千，隨時待命。”朱俊雙手高舉着箭矢，大呼了一聲‘諾’。皇甫嵩輕輕地拍了拍朱俊，將朱俊扶了起來：“去吧。”

皇甫嵩目睹朱俊離去后，一眼望向緊跟在身旁的數名親兵，大手一揮，指向其中一名親衛，命令道：“令，三軍將士，刀盾手在外，架起鐵盾，抵制敵軍的攻勢。”那名親兵聽罷，忙對着皇甫嵩拱了拱手，連聲稱‘諾’，策馬離開，拔起背上的令旗，揮舞了起來。

皇甫嵩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名親衛，冷冷地笑了一聲，扭過頭去，一手指着另一名親衛：“傳令本部長槍手，躲在刀盾手身後結陣，待敵軍騎軍近身，出其不意，將其刺殺。”親衛聽罷，忙拔出背上的令旗，策馬離去。

皇甫嵩看了眼絕塵而去的兩名親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左手再次伸出，一手指着身旁一名親衛：“傳令本部弓箭手，躲在刀盾手身後，迎戰黃巾軍。”說罷，皇甫嵩提起手中的寶劍，輕踢一下馬腹，策馬向中軍踱去。

皇甫嵩剛回到中軍，黃巾軍便已經離皇甫嵩等人只有五十來步了，一面鐵盾牆已經把皇甫嵩等人埋在了裏面，皇甫嵩在盾牆的一空隙里，冷冷地注視正向自己推進的黃巾軍，一股寒霜出現在皇甫嵩的臉上。皇甫嵩高舉着佩劍，狠狠地將佩劍壓了下來，大喝道：“射……”

只聽見‘哐’地一聲，皇甫嵩等人頭頂上的鐵盾頓時被撤開，緊接着又是‘嗖’地一聲破空聲，皇甫嵩身後五千餘名弓箭手已經鬆開了箭弦，數萬枝箭矢飛向了天空，天空頓時被這五千餘枚箭矢遮住，抬眼望去，只覺整個天空被一片烏雲遮了起來。

片刻之間，那滿天的箭矢頓時又如雨點一般從天而降，帶着‘嗖嗖’地破空聲，直向黃巾兵頭頂飛去。箭雨之下，黃巾兵們如稻草一般，一排接着一排地倒了下來。波才站在帥旗下，看着自己的部眾一個着一個地倒下，不禁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後悔道：早知道就該讓刀盾手開路！波才鋼牙緊咬，雙目通紅地望向皇甫嵩，恨不得吃皇甫嵩的肉，飲皇甫嵩的血，那張冷毅的臉頓時抽摔了起來。

漫天的箭矢如雨一般地落了下來，面無表情的黃巾軍眼見自己的同伴一個接着一個倒了下來，不禁一頓，一股退意頓時在心中生出。大將管亥掃了一眼戰場，策馬走向波才：“渠帥，這樣下去不行啊，這是讓弟兄們送命啊。”波才冷冷地看了一眼管亥，鋼牙緊咬，搖了搖頭：“不可退，繼續進攻。”

管亥看了一眼波才，張了張嘴，正欲開口時，波才大手一揮，冷冷地喝道：“休要多言，吾意己決！”說罷，波才冷冷地掃了一眼戰場，猛地將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策馬走向前去，一劍指向前方，大喝道：“不許退，退者殺無赦。”波才話音剛落，數百名傳令兵策馬出陣，奔向戰場：“渠帥有令，退者殺無赦。”

傳令兵剛剛把波才的命令傳達一遍，皇甫嵩那高舉的佩劍再次落了下來，頓時，一陣箭雨再次從天而降，三千餘名黃巾兵頓時在地上號陶不己，劫後餘生的黃巾兵們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那一張張原本冷漠的臉，頓時色變，丟掉兵刃就往後方跑去，剛剛跑出數十步，就見一群黃巾衛士手持刀刃，向自己揮來，一小校一手持劍，高高舉起，大喝道：“渠帥有令，退者殺無赦。”

眾黃巾兵只得再次頂着頭皮，撿起地上的兵刃，踏過同伴們的屍體，一步一步地繼續向前推進。波才冷冷地掃了一眼戰場，扭頭看了一眼立在自己左側的一將：“裴元紹，領左路騎兵，正面衝擊敵軍盾陣。”裴元紹聽罷，拔出腰間佩劍，扭過頭去，大喝道：“殺！”左路二千名親衛騎兵紛紛挺起長槍，槍尖直指蒼穹：“殺！”裴元紹狠踢了一下馬腹，一騎當先地向戰場衝去，二千名騎兵緊跟其後。一陣雷鳴般地鐵蹄聲頓時響起，皇甫嵩拔開身旁的一名盾牌手，扭過頭去，冷冷地掃了一眼身後的長槍兵，大喝道：“長槍手準備。”遠處的波才看見敵陣盾牌大開，不由地冷哼一聲，揚起手中的佩劍，身後數百名騎兵同時策馬出隊。波才嘴角輕輕一揚，冷笑一聲，佩劍頓時落了下來：“弓箭手，準備！”

皇甫嵩一手遮住左眼，正密切地注意着奔來的鐵騎，肩膀頓時被人一拍。皇甫嵩猛回頭望去，只見朱俊一手指向一百來步的敵陣，皇甫嵩連忙順着朱俊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地吸了一口涼氣，厲聲大喝道：“刀盾手，架盾！”皇甫嵩忙呼罷，轉身進入身後的鐵盾之中。

皇甫嵩剛進入盾中，遠處的波才長劍一落，厲聲大喝道：“射！”頓時，數萬枝利箭帶着破空聲，從空而降，直飛向皇甫嵩軍。皇甫嵩見罷，厲聲大喝：“列盾，快列盾。”一名小校看了一眼皇甫嵩，唯唯諾諾地道：“將軍，外面……”皇甫嵩看了一眼還末來得及進入盾陣中的千餘長槍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腳將那名小校踢開，奪起他手中的盾便架了起來，冷冷地喝道：“架盾！”

皇甫嵩旁邊數百名刀盾手，見皇甫嵩如此冷血不由地頓了一下，因為他們的這一下遲疑，本該架起的盾陣還是沒有架起來，頓時數千枝利箭落在了他們頭頂。朱俊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翻身下馬，衝到皇甫嵩的身旁，撿起一塊鐵盾，架了起來。

朱俊一手托着鐵盾，冷冷地向身後看了一眼，喝道：“還不快架盾！”兩旁的刀盾手看了眼倒了一地的自家將士，再看向皇甫嵩的眼神便充滿了感激。片刻之間，五千枚盾牌已經高高地架了起來，盾牌與盾牌緊緊相接，將自家將士緊緊保護了起來，頓時，皇甫嵩等人只覺天地間突然被黑幕籠罩了一般。

‘踏，踏，踏’一陣鐵蹄聲由遠而近，皇甫嵩將盾牌交由身旁一名小校，輕輕地將一面鐵盾拔開，只見一片黃澄澄的騎兵正向自己奔來。皇甫嵩不禁冷冷一笑：“刀盾手，長槍手聽令！長槍手列陣，立在刀盾手身後。”皇甫嵩說完，大手向上一揚，悶熱的鐵盾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小校倉惶地穿過長槍手陣型，雙手抱拳，跪在皇甫嵩面前：“將軍，敵騎離我軍只有十來步了。”皇甫嵩聽罷，臉色一冷，大手向下一壓：“刀盾手，撤盾！”皇甫嵩剛說完，只聽見‘哐’地一聲，正前面的那一千名刀盾手頓時撤開了盾牌，從長槍兵兩側退回軍中。

裴元紹一馬當先地向皇甫軍奔去，距皇甫軍還有二十來米時，只見敵陣盾牌撤掉了，頓時一絲不安在他心中生起。裴元紹緊勒一下馬韁，但處於全力奔跑的馬駒哪能那麼容易停下來，頓時兩軍相接，裴元紹等人連人帶馬碰在了長槍上，前排的人剛剛倒下，後排的人又撞了上來。

遠處的波才眉頭不禁緊皺，大手一揮，扭頭對着管亥道：“管亥，率領右軍騎兵，沖！”管亥聽罷，拔起腰中佩劍，長劍一揮，頭也不回地大喝道：“沖！”頓時，三千名右路黃巾騎兵紛紛挺直了長槍，厲聲大吼着，跟在管亥身後，向皇甫嵩等人衝來。波才看了一眼離去的管亥，佩劍再次一揚：“弓箭手！射！”

皇甫嵩冷冷地掃了一眼戰場，大喝一聲：“收兵！”皇甫嵩身邊的一名小校忙提起鼓捶，一捶接着一捶地擊向了軍鑼。三千餘長槍兵聽見退兵金聲響起，手持長槍，陣形不變，不緊不慢地向陣內退去，長槍兵剛進入陣內，九百名刀盾手連忙架起鐵盾，緊緊地將眾人護了起來。

皇甫嵩扭過頭去，淡淡地看了一眼朱俊，輕輕地拍了拍朱俊的肩膀道：“朱俊將軍，此戰成敗，在此一舉了。”朱俊聞言，狠狠地挺了挺胸膛，一手按住馬鞍，翻身上馬。皇甫嵩衝著朱俊淡淡一笑，扭過頭去，喝道：“長槍手聽令，分散開來，**刀盾手陣中。”皇甫嵩說完，扭過頭去，將右手伸向朱俊，朱俊亦伸出右手，兩手狠狠地握在了一起。皇甫嵩衝著朱俊淡淡一笑，回過頭去，大喝道：“保持陣形不變，眾軍向黃巾中軍移去。”

朱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愛馬的脖子，雙眼掃了一下身後那千來騎士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抱拳道：“皇甫將軍，吾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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