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酒店
泉氿辦好了入學手續已經是下午了，從越市辦理到南市的轉學手續十分麻煩，這會兒他才到酒店落下腳。
放在陽台玻璃單桌上的手機亮了亮，泉氿把襯衣領子上的扣子解開了兩顆，伸手拿起手機。
沈姨：［小氿，你不來沈姨這兒住的話，那在外面要一定要注意安全。］
泉氿的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
他回復：［知道。］
沈夢蘭看着他回復的簡單的兩個字加一個句號，想再說點什麼都被噎住了。
她其實沒怎麼見過泉氿這個孩子，上一次見泉氿還是在她閨蜜滿三十慶祝生日，她出席閨蜜的生日聚會的時候見到了他，那個時候泉氿也才十一歲。
少年初長，就已經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清感。沈夢蘭最開始只是以為這個孩子靦腆，不習慣和別人交流，時間久了才發現他是真的不愛說話。
生日聚會上沈夢蘭找盡機會跟十一歲的泉氿交流，但是每一次沒過兩分鐘就堅持不住了，因為他幾乎不理人。
偶爾一兩個單音節敷衍了沈夢蘭，然後一副不失禮節的冰塊臉上明明白白擺出一句話：不要和我說話，老子不想聽。
她活了大半輩子，干過的嘴仗千千萬萬，在當代婦女之中可算是無人能敵，教育孩子的方法也是生猛直接，但是頭一次遇到泉氿這樣的情況。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繼續去跟他交流。
沈夢蘭坐在沙發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
“燎哥！那小子在草叢裏！”邱馳叫道，這一排機位就他的聲音最響量。
“掩護我。”沈燎快速操控着鍵盤。
“我還有血囊”余尤緊隨沈燎：“燎撩先收着。”
沈燎也不客氣，收了血囊繼續舉槍匍匐向前，他話不多，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對面那小子一定得死。
“他往矮房那邊去了。”躲藏在視角廣闊的高樓上的余顧說到：“小心，那人裝備應該挺多的，拿隊友當擋箭牌然後撿了裝備。”
邱馳：“媽的，不是好鳥！”
沈燎眯了眯眼，停下了動作，前方有草叢擋着他，他操作着狙.擊.槍，動作輕便嫻熟，咔咔幾聲，子彈滾入機身。
四周彷彿都靜止了，空氣中涌動着詭秘的氣流，沈燎保持着趴匐架槍的動作，他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連嘴角都沒什麼幅度。
冷厲的眼睛透過狙擊槍定位住那個點。
周圍安靜的異常，空氣凝結，感官知覺瞬間放大，一絲絲風吹草動都可以讓人大氣緊屏。
一秒
兩秒
三……
矮房一層枯草一颯，草間黑影鬼影般閃過，沈燎眸子微微睜了睜，手指一緊。
砰——
【不是小學生尼霸霸被撩魚池#@&7801527998用狙.擊.槍擊殺】
【遊戲結束，恭喜撩魚池取勝】
【……】
沈燎把鍵盤往桌子上推：“不打了，去找點東西吃。”
邱馳還沒從沈燎那一槍回過神來：“給你帶的瘦肉粥呢？”
“……”沈燎轉過頭來看着邱馳：“那是你早上帶來的。”
“已經晚上了？怎麼這麼快？”邱馳一愣：“那幫你叫一桶泡麵？”
“不要。”沈燎回過頭沒再看他。
余尤看了一眼沈燎：“燎燎你胃不舒服了？”
打了一天遊戲頭腦麻木的邱馳這才反應過來：“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沒。”沈燎的眼睫毛垂下了一點：“就是餓了，找個在地方吃飯吧。”他說完就起身往外面走。
後面的三個人對他這反應再熟悉不過了，沈燎這個人十分嘴硬，疼得掉眼淚了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邱馳無奈的笑了笑，小跑着跟上去單手勾過沈燎得肩膀：“走！哥帶你們去吃好的！！”
沈燎被他勾得一個踉蹌，他一手把邱馳往自己身上扒開：“滾！誰是哥？”
邱馳連忙應聲到：“行行行！你是哥你是哥，小的請大哥吃飯好不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區區一句哥怎麼可能難得到他邱馳。
“都已經十點了，這會兒再去小吃街估計也沒什麼可吃了。”邱馳摸出手機看了看：“去上次那家酒店吧，聽楊姐說他們出新菜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嗯。”余尤看向邱馳：“正好可以住一晚。”
一旁打着哈切的余顧抹了抹眼角：“那快點吧，好睏啊。”
沈燎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胃的確有點不舒服，從吃完那草率的午飯後就開始隱隱作痛，到現在痛覺不減反倒逐漸放大。沈燎抿着唇跟了上去。
一行人輕車熟路的來到學校附近的那所酒店，楊柳一見人來就笑着開口：“喲，剛打完遊戲呢？”
堪稱四人組交際花的邱馳迎上去，傾身趴在櫃枱上：“嘿嘿，這不是過來照顧你們生意嘛，小姐姐你們這真的出新菜了？”
“來酒店就吃飯？”楊柳挑眉。
“當然不只是吃飯啊。”邱馳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也不急，不緊不慢的在鍵盤上敲擊着：“住店嘛我知道，身份證拿來我看看？”
“哎姐——”邱馳整個人都快趴在櫃枱上了，大有你不答應我我就耍賴皮的架勢。
楊柳無奈的笑了笑，在鍵盤上敲擊了最後幾下，遞過來三張卡：“喏，房卡，別說姐不照顧你們。”
“謝謝姐！！”邱馳接過房卡：“再等幾天我就成年了！”
“好好好！”楊柳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這話你都說了好幾遍了，上去吧，點了菜發給服務員，等會給你們送到房間去？”
“嗯老樣子，送過來吧。”余尤笑着回答：“麻煩你們了。”
一旁搖搖欲墜的余顧趴在余尤的肩上，楊柳無奈：“看你弟弟這架勢，恐怕是走不到餐廳就得睡著了，你們快回房間吧。”
她看向了沈燎：“喲，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胃病又犯了？”
沈燎皺眉：“沒……”
“別硬撐啊”楊柳不給他嘴硬的機會：“快回房間吧，等會兒我叫人給你送點胃藥。”
沈燎撇了撇嘴：“…謝了。”
楊柳很受用沈燎這一副表情，強撐人設沒撐住，滿臉不服嘴上卻沒辦法不妥協，很可愛。
四人到了五樓，各自分了門牌，邱馳走在前面，他突然之間停了下來轉身一臉神秘的看着身後三人：“哥們兒們，長夜漫漫空.虛寂寥，要不要來我房間干點刺激的？”
三人不帶一絲絲表情的看着他，半響，余顧突然開口：“哥，我怎麼覺得他這句話有顏色呢？”
余尤不失禮貌的笑笑：“乖，離馳哥遠點，別被帶壞了。”
“哦—”余顧一臉嫌棄的看着邱馳。
邱馳白了一眼這倆兄弟：“不來拉到，燎哥呢？”邱馳滿臉期待的看着他。
沈燎頓了頓，腹部的痛覺讓他給不出什麼反應，他走過去拍了拍邱馳肩膀：“你自己干吧，注意身體。”說完就往走廊另一邊去找房了。
邱馳撇了撇嘴，小聲嘀咕：“想哪兒去了？我就約個片兒而已。”
“算了，今天很晚了”余尤朝着沈燎走的方向看去：“他大概很不舒服，讓他休息吧。”
——
沈燎在走廊裏面繞了一大個彎才找到自己的房間514，話說邱馳他們是502，505。自己怎麼跟他們隔得這麼遠。
他還沒多想，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沈燎一把捂住胃的位置。吃力的站在門口，本想着等着這一波疼痛減輕一點就進房間，但是過去好一會兒了，痛覺越來越清晰，他不禁彎着腰，身體微微顫抖。
“你，你沒事吧？”一道聲音傳來，沈燎艱難的抬頭，對面一個服務員焦急的看着他。
“……沒事。”沈燎稍稍努力站直了一點，他一手緊緊抓住門框，緊得手指痙攣。
服務員立馬反應過來：“您是沈燎吧。”他從兜里掏出一袋葯：“這是前台的楊姐叫我帶給你的胃藥和止痛藥。”他又將左手裏打包的飯菜遞給他：“還有就是，她說胃藥不要空腹吃，這是給您訂的飯。”
沈燎這會稍微好點了，他接過東西。
“謝謝……”
服務員：“您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
沈燎摸出門牌刷開了房間，挪着步子進去了。
房間裏微微有點暖和，沈燎沒有把燈打開，而是徑直走向了飲水器，他把盒飯放在一旁，直接打開藥盒拿出止痛藥摳出三四粒。
他蹲下去找放在飲水器的下邊柜子的紙杯，胃裏又開始抽痛，一陣一陣的，強烈的痛覺從腹部蔓延開來，傳遍全身，沈燎咬緊下嘴唇，臉上起了一層冷汗。
終於摸到了杯子，沈燎緩緩起身接了一杯水，也不管水的溫度有多高，即使透過紙杯單薄的杯身傳出來滾燙的熱度，他拿起來就打算和着藥片一口灌下。
嘭——
一道微風從他臉一側擦過，沈燎身後伸過來一隻手壓在了他面前的牆上，把他框在這狹小的空間裏，他手上的水杯被身後的人另一隻手給拿走，大腦一瞬間空白。
後頸上溫熱的氣體撲來，一道冷冽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