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燃歌(四十五)

焚香燃歌(四十五)

啟元族一行人來勢洶洶,許澄澄比她們更凶。想到被下屬威脅之事,她就更加跟打雞血一樣。她掏出來的木杖在空中來回舞,看上去毫無章法,卻嚴密無縫,讓她們完全近不了身。

“許澄澄,今日你的命我就收下了。”看她們一個個被擊落,為首的女子突然貼近,連從哪裏閃過來的都未看清。

“狼子野心,部下也就不過如此而已。我命大,閻王今天休息,我看你是收不了我的命了。”許澄澄冒出一句不着邊際的話,那為首的女子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那女子好像是專克許澄澄一般,招招打壓她,相互克制的屬性優勢一下子就體現了出來。

“難為那老東西了,特意派了你來。”許澄澄處在下風,還不忘諷刺一下。

“放肆。”顯然,許澄澄出口不遜戳到了啟元族的人。對方不願跟她多說句廢話,許澄澄還真不放過她們。

“放肆什麼?那老東西也挺放肆的啊!”許澄澄口無遮攔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為首的女子一頓,她雙手引導下方,樹木被生生拔起,她手勢一變,墨綠色殘影削尖了樹木,再一轉,密密麻麻刺向許澄澄。

“還來?”許澄澄終歸是被克制一方,那木屬性天然壓她一等,她趕忙持着木杖飛回易夙游身邊。

易夙游運劍起來完全不似凡人,她的每一個出招凜然帶風,精準無比。她看到許澄澄跑到她身邊有些無語,別人是死於話多,她是嫌自己說的不夠多。

“這什麼劍法?”許澄澄好奇問道。從前她以為凡人武修點到為止,然而看到她之後,許澄澄覺得天外有天,甚至不比一般靈者差。

易夙游劍一頓后才道:“忘了。”

一句忘了,許澄澄也不知道她是真忘還是不想說,但是看起順眼的人來,不管她說什麼,她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許澄澄突然問起,易夙游也不至於去騙她,完全是因為真的忘記才會這麼直白地回答了她。她的劍法如同她本身被激發的防禦機制一樣,完全就是與身俱來。她也很清楚,在明月汀時舞的劍法,與這也是一脈相承。每一次使用,記憶的復蘇跡象也就越明顯。大的軌跡她能記住,細枝末節才是最難想起的。她並未強行去回想,在不斷的走走停停中,所謂隱藏在記憶深處的事與物,也就自然而然地顯現出來。

隨着易夙游的越發專註,啟元族那領頭女子心底有些吃驚。她既看不透易夙游的靈體與所使招式的門道,又抵不過她越戰越勇的姿態。照道理普通人又怎麼能敵過靈者?一行人心底也就越發堅信自己最初的想法,此人來自神巫一流也說不定。

“許澄澄,同樣都是一路子人,你還能高貴幾分?勾結漠圖外人,引狼入室。哼,宸州還能挑起這塊大旗不成?”領頭女子收招後退幾丈遠,後面跟隨的人也不客氣地冷笑了幾聲。為首女子轉頭對幾人打了個手勢,空中墨綠色光束直接炸裂,墨綠色如流水的東西從空中一股腦涌了下來。

許澄澄見勢不妙,見易夙游還不怕死的直接迎面而上,她連忙拽住她的衣袖往後拖,道:“先撤,那噁心玩意兒跟那燒沸的刷鍋水差不多,燙死一個是一個。”

易夙游被她拖着向後飛,她看了眼傾盆而下的“刷鍋水”,劍勢頭一轉豎在眼前,兩指從劍底向上划,急劇的風將密林吹得東倒西歪。劍在再順勢向下一轉,擲到了腳下的土地。她主動后飛速度加快,大地顫動,裂開的地縫之間彷彿暗藏了金色的瑰寶,閃爍在深處。

以長劍為中心,金光透過縫隙一點兩點掙扎出來,當一圈裂開完畢時,金光突變,厚重的紫色覆蓋了璀璨,那盤旋而上的紫黑色如同深淵底處惡魔的爪牙,再無溫柔與優雅的姿態,以吞噬的氣勢把整個上空席捲。

剛還在嘲諷許澄澄的一行人此時看着暗黑的半空,笑容逐漸凝固。領頭女子經歷的也不少,頓時覺得這次碰到的是真的硬茬,直接下達先撤的命令。然而那恐怖的紫黑色像是在半空開出來的窟窿,凜冽的寒風在中間呼嘯,她甚至還能聽到嘶吼與痛苦的哭聲,餘波不盡,幾個手下不堪此力,被卷進其中無半點知覺。她一口牙幾乎咬碎,黑袍將自己掩住,手心捏碎了一顆血珠,消失在當場。

易夙游心尖在燃燒,頭疼欲裂,她雖有預感,但還是沒避免一口血噴了出來。

許澄澄已經合不攏嘴了,她在易夙游身後屁事沒有,但是心底已經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力。眼看易夙游使完了力搖搖欲墜,她連忙緩過神將她穩住飛向地面。

鮮血沾濕了她的衣袖,許澄澄有些慌忙地用自己另一半衣袖擦乾淨她的臉。“喂,快告訴我怎麼幫你?”許澄澄想着高人這種時候肯定能自有後路,不然她也不是醫師,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看着她閉上了眼,白衣上的鮮血如同艷色麗花,她冷白的臉上血跡更是礙眼。這一閉上,更像是安寧地睡了過去。要不是許澄澄心大地試了試她的氣息,她都懷疑。鮮血止不住,她心裏又急又不能怎麼樣。

“放開她。”稚嫩的聲音,帶着一股子的怒,許澄澄本就心下沒什麼主,這突然一聲,她手就直接鬆了下去。

許澄澄被一股力推開,那樣的氣息讓她有些恍惚,有些熟悉又說不上來。她定睛一看,是易夙游一直抱着的孩童,他赤腳踩過泥沙,白凈的腳染上臟污渾不在意,過長的衣被他綁在兩邊才沒礙着他跑過來。許澄澄想到一路上都是易夙游抱着他不讓他着地,這麼就直接跑了過來,想來易夙游也是不樂意的。他戴着面具抱着易夙游,埋在她的脖頸上,聲音哽咽,好像一個刺蝟卸下了刺露出了柔軟。許澄澄在一側,好像隱約看到了易夙游脖頸也跟着被染濕。她又有些恍然,這孩子真在哭……

“夙游,是我不好……我從未想過會如此反噬,我好難受,你不要睡好不好……”他並沒有放聲哭出來,只是抵在易夙游脖頸,毛茸茸的腦袋一如從前溫順地蹭着她。那低聲的泣語讓許澄澄為之一振,她不知該從何處安慰起他,甚至有些莫名的罪惡感。

緊隨而來的雲賀看到這一幕也是啞口無言,她沒想到只是晚了幾步而已,易夙游竟會遭受如此大的巨變。孩童的哽咽聲不再是剛剛那種假意的偽裝,悲傷的氣息將他與易夙游籠罩,無人能近身。

眼看怎麼喚易夙游怎麼都沒動靜,秦阿且雙膝着地將她擱置在膝上。他撫去了一下她面上的血漬,喃喃道:“夙游,痛苦的該是我,不該是你……”他停頓了有一會,才道:“雲賀,你與許澄澄先去島心吧,結界也快破開了。”

許澄澄如夢初醒,她放低了聲音道:“那她……”

“有我。”秦阿且斬釘截鐵,沒給她迴旋的餘地。

兩人之間的氛圍太過於融洽,許澄澄插也插不了手,她深知自己也有事在身,在此也幫不了忙,起身作揖便退身離去。雲賀望了眼秦阿且,若有所思跟上了許澄澄,心有疑問卻也不合時宜。比起那些亂七八糟插旗之事,她實則更擔心易夙游。然而,與許澄澄相似的也是,她留着也幫不了忙,興許還礙事。

兩人走遠了,秦阿且這才摘掉了面具。他眼尾是染濕的緋紅,晶亮的水在其中洋溢,他緩緩低頭,額頭抵着易夙游。

他另一手攤開,冰藍色的光劍緩緩旋轉出來。他握緊劍身,眼也不眨地指向自己的胸口,緩緩推了進去。藍光綻放,他抱着易夙游的姿勢沒有絲毫動搖,骨骼重組的聲音清脆作響,他的皮與肉加速了生長,身高也猛躥,如同在加速看一個人成長的過程。

他迅速地長大,周遭藍光冷冽,那晶瑩的光如同極地的寒冰,一同帶着周遭的溫度瘋狂下降。他臉頰一面是妖冶的暗色紋路,不合體的衣鬆散,可見紋路一直沒入鎖骨,肩胛骨。另一邊是鬼魅一般的緋色划痕,那痕迹深入骨髓,在他另一邊無限朝下。兩兩對比,極致的反差,將他襯的更是陰冷。

“夙游,對不起……我愛你……”他聲音沙啞,將易夙游扶起來埋到自己肩上。將她手腕一翻,噬心繩碎開,手上的紅痕就很明顯,他按在上面,手心的力源源不斷地衝擊着易夙游。

此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一直沒動靜的易夙游突然抬起了頭,她眼底是光澤的暗色,本能機械地攬住了秦阿且瘦削的腰身,一口咬上了他帶有紋路的脖頸一側。

秦阿且仰頭,此時認真看他,竟然有些怪異地揚起嘴角。他一點一點地撫摸住易夙游的頭髮,一如從前易夙游順毛他一般。

易夙遊動作並不溫柔,只是遵循了某種本能引導,但是一滴血也沒滴落出來,她舔舐得很乾凈,就像是人在危險時本能觸發的求生反應。

待她停下時,秦阿且掰過她的臉,看着她無神的眼,吻在了她的眼尾。

“你真的再也離不開我了,夙游。”秦阿且已然長大,輕而易舉將她手扣住,十指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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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感覺這個場景很熟?我早就想寫快點這個場景了!引靈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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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逢明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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