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擺駕鍾粹宮

按照書中的描寫，皇上壽宴之後翻的是晴貴人的牌子，但是因為蘭嬪的神秘壽禮，皇上還是決定先回養心殿一探畫中的奧秘。

養心殿裏燈火通明，皇上席地而坐，地上散落着酒瓶子和蘭嬪送的畫卷。

第一眼看到如此古怪又粗製濫造的畫作，皇上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也只有嫣兒能畫的這麼.....這麼......丑......”

看着看着，皇上被畫中的故事吸引，便從地上蹲了起來，雙手揣在胸前怔怔地盯着這三卷漫畫。皇上過了二十幾個生辰，壽禮全都是千篇一律的歌功頌德，要麼就是冰冷的稀奇寶物，從未見到過蘭嬪送給他的這種帶着半點埋怨，半點相思的情書。

晴貴人是大情大愛，家國天下，而蘭嬪是小情小愛，兒女情長。在蘭嬪眼中，哪怕是全世界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皇上重要，這份心意順着這卷漫畫傳達到了皇上心中。

放眼後宮，能和皇上像小夫小妻一樣相處的，也就只有蘭嬪了。蘭嬪在畫中埋怨地滿是溫情，嫉妒地讓人心疼。

皇上：“這個蘭嬪，真拿她沒辦法，入宮三年多了，還是小孩子的脾氣。罷了，還是去看看她吧，來人啊，擺駕鍾粹宮！”

皇上駕臨鍾粹宮，蘭嬪喜上眉梢，卻並不意外。她想要是這麼一封走心的情書都不能把皇上拐過來，那她們倆之間的感情就算完了，當這個蘭嬪又有什麼意思。

蘭嬪嬌滴滴地跑到院子中央接駕：“皇上深夜到訪，臣妾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皇上微笑，直男發言：“行了，你盤算着朕會來，不是一直在等着朕么？你瞧，還換了套衣裳，連妝都沒卸。”

蘭嬪也不裝了，嘟着一張殷紅的小嘴：“知道還讓人家等這麼久！”

皇上颳了刮蘭嬪嬌小的鼻子，摟着她往裏屋走：“畫那些肉麻的畫，也不害臊。”

蘭嬪嬌艷地笑道：“不害臊不害臊不害臊！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嘛！”

後宮的女子表達感情含蓄內斂，像蘭嬪這樣奔放直接的絕無僅有。不過，她也就是單獨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偶爾說些土味情話，畢竟是名門望族，大多時候還是守規矩的。

皇上被蘭嬪說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矯情，太矯情了。說吧，要什麼賞賜？”

蘭嬪笑的更開心了：“臣妾聽說天竺國最近進貢了一對夜明珠，皇上能否賜一個給臣妾？”

她心想：既然北海珍珠被姓孟的奪了去，那我就要個更好的！

皇上：“准了。還要什麼？”

蘭嬪拍手叫好：“謝皇上！還有就是，能否將數月前被皇後娘娘罰去太極殿的兩個奴才送回來？”

要是蘭嬪不提醒，皇上都快忘了還有容沫兒這麼個機靈鬼怪的宮女，這種小事兒無足掛齒，便道：“行，准了。”

蘭嬪喜笑顏開：“皇上最疼嫣兒了！”

皇上一把抱起蘭嬪，笑道：“那朕就好好疼你。”

蘭嬪摟着皇上的脖子一臉嬌羞，腳上的鈴鐺叮叮作響，正如她的心跳一樣噗通噗通。

翌日，容沫兒和包公公便遵從聖旨，被調回了鍾粹宮。

臨行前，容沫兒向她亦師亦友的蘇太妃辭別。從陌生到熟悉，從相視無言到傾囊相助，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的是很玄妙的事情。

容沫兒為了事業，為了自保，為了綠蕊，為了前途，選擇回到鍾粹宮任職，但是與朝夕相處像鄰家阿姨一樣的蘇太妃告別，也是件傷感的事兒。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蘇太妃的寢宮，對方今日沒有作畫，而是站在窗前凝視那顆嫩芽抽生的石榴樹。

容沫兒：“太妃娘娘，奴婢接到蘭嬪調我回鍾粹宮的任命了。”

蘇太妃抬了抬眉毛，額頭上擠出幾道深深的皺紋，她笑道：“本宮就知道，憑你的才華，回到鍾粹宮是早晚的事兒。”

到了臨別之時，容沫兒有些不舍，她紅了眼眶，道：“娘娘，您對奴婢的恩情和栽培，奴婢沒齒難忘。”

蘇太妃回過頭來，眼神中沒了往日裏的淡漠，多了慈祥和關愛的柔情，她嘆了聲氣，伸手將容沫兒耳邊的一絲碎發別到了她的耳後，道：“這是喜事兒，哭什麼。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太極殿這個廟太小也太危險了，出了這個門兒，就把這兒發生的事兒一股腦都忘了。鍾粹宮，是個好去處。”

怎麼可能忘？不光不能忘，容沫兒還要牢牢地記在心上，暗中繼續調查，此外還要多加提防皇后這個最大的嫌疑人。她嘴上不說，心裏堅定，眼中含淚道：“娘娘日後切要好好保重身體，飯菜要熱了再吃，要是新來服侍您的奴才不盡心，一定要來告訴奴婢。”

蘇太妃的雙眼也蒙上了一層水霧：“行了，以後你飛黃騰達了，別忘了我這個老太婆子就行了。”

容沫兒哽咽，凝望着這張略顯滄桑的臉：“娘娘......”

人去樓空，整個太極殿又沒有了可以和蘇太妃說話的人，她獃獃地佇立在窗前，手中捂着容沫兒做的暖手包，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容沫兒當成了半個女兒。

如果可以，蘇太妃巴不得和容沫兒就此生活在太極殿，直到壽終正寢，但是太極殿怪事連連，害死李妃和綠蕊的兇手高深莫測。蘇太妃雖然猜不出動手的人是誰，但幕後操縱的人她卻已經有了定論。讓容沫兒繼續留在這裏，說不定更加危險。更何況，天高任鳥飛，她也應該飛出去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蘇太妃回想起往日裏容沫兒做的好飯好菜，寫的歪七扭八的毛筆字兒，還有一旁書架上整整齊齊排列着的畫卷，似乎哪裏都有她的影子。此刻她就像是送走了孩子的母親，兩行清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周姑姑在太極殿門口目送容沫兒和包公公遠去的背影，感到匪夷所思，這兩人是她見過唯二從太極殿活着走出去的奴才。她心想：容沫兒人小鬼大，竟然能讓蘭嬪親自下場要人，真是不簡單。至於這個包公公，也真是幸運，跟着容沫兒沾了光。

她朝草地邊吐了一口痰，摸了摸鼓起來的肚皮，轉了轉她那細小的脖子，邁着八字步回去繼續修理剩下那些惹人煩的倒霉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