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死回生
“啊,啊!”
醫院的產房裏傳出來產婦的陣陣喊叫聲,醫生們忙作一團,時不時有助產護士拿着血袋進進出出。
“產婦大出血,再去拿些血袋!”
“產婦昏過去了!”
“不好,病人血壓驟降,注射0.5毫克腎上腺素!”
病床上躺着的是網店女老闆容墨。她面色慘白,危在旦夕。彌留之際,一幕幕回憶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里閃過。
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啊!這輩子怎麼就這麼過去了呢?
在醫生護士嘈雜的搶救聲中,容墨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越來越混沌。她發誓若此生不死,她定要跟那個人拚命!
眼睛一閉一睜,這輩子就過去了。容墨覺得頭昏腦熱,筋疲力盡。如今周圍一片漆黑,溫度好像降了,連空氣中都似乎多帶了一些水汽。
“咕咕咕——”窗外傳來幾聲雞鳴聲。
容墨覺得奇怪:“醫院裏還有雞?”
這時候身旁突然冒出來個女聲:“天要亮了,哎,又是腰酸背疼的一天。”
容墨心想難不成這醫院給她安排了個雙人病床,道:“誰啊?”
旁邊的女子起身點了蠟燭,轉過頭來跟容墨說,“除了我還能是誰啊?”
映入容墨眼前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身穿粗布麻衣,一副丫鬟打扮。她面容清秀,圓圓的小臉上長了幾個若隱若現的可愛雀斑。
再看周圍,泥磚上有一張桌子,幾張椅子,一個衣櫥,樣式看起來都是鄉下的老古董,房內再無其他擺設。
容墨環顧四周:“你是誰?這兒是哪?”
那少女一臉疑惑:“你做夢呢?我是蓮兒,這兒是鍾粹宮啊。”
容墨摸了摸肚子,平坦光滑,完全不像是生過孩子的樣子,更加發疑:“蓮兒?鍾粹宮?”
容墨一頭霧水,生個孩子怎麼生到鍾粹宮來了?等等,蓮兒不是最近讀過的爛書《通關打怪當皇后》的反派——寵妃納蘭雲嫣的丫鬟嗎?難道我穿越到小說里的架空歷史朝代了?
容墨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我是誰?”
“沫兒你怎麼了?生病了?”
“沫兒?我是容沫兒?!”
蓮兒伸手摸了摸容墨的頭:“沒發燒啊?你怎麼犯糊塗了呢......”
容沫兒在書中是沒活過第三章的炮灰丫鬟,是用來襯托反派納蘭雲嫣囂張跋扈的工具人。
容墨此時如晴天霹靂,穿越就穿越吧,還穿成了這麼一個連反派都不算的炮灰。被主角弄死的也就算了,還是個連主角面兒都沒見過就被反派弄死的丫鬟!
不管怎麼說也是從鬼門關里撿回來一條命,管它是穿越成主角還是炮灰,能活着就好。
活着,就有希望。
容沫兒看着水盆倒影中的自己,是個身形瘦削的花季少女。一雙杏眼不大卻長,櫻桃小嘴上面是一個無功無過的鼻子,長期營養不良而瘦削的臉因為笑起來的一對兒梨渦而稍顯靈動。雖遠談不上沉魚落雁,也算是天然去雕飾了。
容沫兒愣了愣,穿越前她本是濃妝淡抹,前凸后翹,美艷動人的小姐姐。若不是穿越到這兒,都快忘了自己年少時期也是這副又土又瘦的窮酸樣。
鍾粹宮是個兩進兩出的宮殿,建設得十分豪華。前殿是納蘭貴人會客吃飯、吟詩作畫的地方,後殿是睡覺沐浴的地方,東邊是用來燒香拜佛的,而宮女太監們則住在西面的便殿裏。院子裏種着兩排共六棵幾百年的海棠花,穿過這片紅海便是一個荷花池,錦鯉是它的土著居民,而喜鵲是它的觀光常客。
院子裏集結了十來個奴才,一個眉毛粗厚、圓臉厚唇的宮女正站在他們面前訓話。她叫做春桃,是寵妃納蘭貴人的陪嫁丫鬟,和她的主子一樣矯揉造作,鍾粹宮的下人都很懼怕她。
春桃趾高氣揚地說:“娘娘今日下午要去御花園放風箏,你們上午做些綠豆酥,桃花餅,再選幾個好看的風箏,特別是皇上賞的那隻。娘娘的衣裳也要熨好了,還有前院的地,後院的花都需要打掃澆水,都聽清楚了嗎?”
“是。”
容墨一聽要去放風箏,心裏一緊。原書中容沫兒就是在納蘭貴人和景嬪一起去放風箏的那天死去的,於是她便小聲問蓮兒:“蓮兒,貴妃娘娘今日去放風箏可是與別人同去?”
“貴妃娘娘?”
“哦......我是說貴人。”差點兒忘了,容沫兒活着的時候,納蘭雲嫣還只是個貴人。
“好像是和景嬪娘娘一同去。”
壞了壞了,還真是今天。今天納蘭貴人和景嬪去御花園放風箏時遇到了皇後娘娘的貼身宮女翠兒。納蘭貴人故意刁難翠兒,翠兒仗着是皇后的表親也不甘示弱,結果納蘭貴人就派容沫兒賞了翠兒十個巴掌。
後來皇上和皇后撞到了這一幕,皇上龍顏大怒,納蘭貴人便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了容沫兒。容沫兒百口莫辯,被罰打了二十大板。由於她本身就體弱多病,當晚沒撐過去,結果一命嗚呼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可不想一穿過來就領便當啊,我還想看看讓六宮粉黛無顏色的女主和讓四海八荒妙齡少女都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二長什麼樣呢!到底有什麼法子能躲過這一劫?”
容沫兒選擇了裝病,她裝作虛弱的樣子對春桃道:“春桃姐,我今天有點不舒服,能不能請一天的假?”
春桃揚了揚眉毛,道:“又請假?前幾日你說你腰疼,我准了你的假讓你養病,你現在又要偷懶?我們鍾粹宮不養無用之人,我看就是主子待你們太好了,你們蹬鼻子上臉。還不快去把地拖了!”
容沫兒在心裏罵了一句“我去!”,卻只得擺着一張單純委屈的臉,連忙低頭認錯:“是是!這就去!”
容沫兒打了水,有一搭沒一搭地拖着地,思索着如何保命。
她的目光瞥向門口,只見一個穿着明艷,身材窈窕的妙齡少女正坐在桌子旁,她十指纖纖,明眸皓齒,一雙柳葉彎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丹鳳眼。她梳着高高的髮髻,頭上戴着金釵玉簪,脖子上掛着珍珠項鏈,像夏天的海棠花一樣富麗堂皇。此時她正和春桃談笑風生,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後殿中傳來。
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在鍾粹宮,容沫兒都快懷疑這女子拿的是女主的劇本。
一個字,美!
“我說她這種智熄的反派是怎麼活到最後的,估計是皇上不捨得殺。可惜這麼個美人兒非要和女主作對,簡直作死。春桃更慘,幫着納蘭貴人做了不少坑害女主的事情,後來東窗事發,獨自攬下了所有過錯,誓死護主,死無全屍。
哎?不對啊,現在是擔心她們的時候嗎?今天死的可是我自己啊!”
下午,納蘭貴人和景嬪帶着三五個丫鬟在御花園有說有笑地放風箏。只見她脫了花盆底鞋,換上春桃穿的平底布鞋拿着風箏在花園裏奔跑,臉上滿是孩童般純真的笑容。
景嬪在遠處吃着綠豆酥,用手絹捂着嘴咯咯樂着:“嫣兒,小心點兒,別摔倒了!”景嬪長得平平無奇,嬌小的瓜子臉全讓一張大嘴搶了風頭,說不上好看,也算不得難看。
納蘭貴人一邊跑一邊嚷道:“景姐姐你快看!我的風箏飛起來了!”
旁邊的宮女們交頭接耳道:“你們看,主子放的風箏真高!”
“是啊,你看她還穿着春桃姐姐的鞋呢。咱們主子是刁蠻任性,經常拿我們出氣,但是對春桃姐姐是真好啊!”
“她從小就跟着主子,咱們沒法比。你看我的胳膊,上次被主子打得還沒好呢。”
“你知足吧,忘了雲兒是怎麼死的了?”
“噓,小聲點兒!”
宮女太監們嘰嘰喳喳地議論,不過容沫兒完全置身事外,一心只想着怎麼扭轉必死的結局。
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納蘭貴人突然跌倒在地,原來是和迎面而來的翠兒撞了個正着,雙雙摔了個四腳朝天。
容沫兒在心中叫苦連天,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悄悄移到了隊伍最後面,以免被主子使喚去打人。
納蘭貴人站起身摸着屁股道:“哎呦喂!你沒長眼睛啊?”
翠兒跪在一旁,雖然嘴上認錯,但語氣卻很不屑:“奴婢知錯,請貴人責罰。”
納蘭貴人撿起來落在地上的風箏,心疼地說:“我的風箏折了,你賠我的風箏!”
納蘭貴人恃寵而驕,作為皇后親信的小翠早就看不慣也看不起納蘭貴人,她話裏有話道:“我們坤寧宮什麼奇珍異寶都有,前天皇上還賞了西域進貢的夜明珠,不過區區一個風箏,貴人您缺風箏,回去我跟我們娘娘說一聲給您送來就是。”
春桃最看不得別人對主子不恭敬,呵斥道:“你這個奴才怎麼說話呢?膽敢頂撞我們貴人!”
翠兒連納蘭貴人都不怕,更不用說春桃了。看對方狐假虎威,翠兒不服氣道:“奴婢說的是實話,不知哪裏頂撞?皇後娘娘還等着奴婢呢,如果貴人沒別的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納蘭貴人哪裏受得了這種氣,怒道:“站住!你一個下人,這麼不把本宮放在眼裏嗎?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訓你一番,來人啊,給我掌嘴!”
容沫兒明明已經苟在後面了,春桃還是鬼使神差地喊了她的名字:“容沫兒!”
終究是沒有躲過去,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