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辭別了師父的章邯跟着陳餘一起出了落英谷，兩人順着姬子兮的路線一路北上找尋姬子兮，三日之後，兩人已經離開了楚國邊境。一路上章邯與陳餘相談甚歡，路上休息之時也會比比劍法，談論天下戰事。

一連走了幾日，陳餘越走越覺奇怪，一路上都沒有看到過采苓留下的記號，“難道公主臨時變了路線？”陳餘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之前一直能跟上姬子兮，就是因為自己順着采苓留下的痕迹前行，他回去復命采苓也是知曉的，他清楚記得采苓告訴他，公主要一路南下去到楚國，他回燕國復命的時候，公主他們明明朝着趙國的方向去了，按照她們的計劃，她們要經魏國至楚的。快一個月的時間了，她們早應該已經到了楚國了啊。

兩人一路找尋着，一直踏入了秦國疆域潁川郡。

此時的陳餘已經喪失了信心，秦魏剛剛交戰，按照姬子兮的計劃路線，她們是要經過魏國南下的，戰亂之中，姬子兮和采苓會不會遭遇了不測，陳餘開始無限自責起來。

“為什麼不等到公主她們進入楚國之後再回去復命，為什麼就大意到讓公主和采苓兩個女子在亂世中獨行，為什麼就愚蠢到這個地步？萬一公主遇上什麼不測，我如何回燕國向大王交代？如何對得起大王之託……”

隨行的章邯並沒有焦灼，畢竟在他心中，在茫茫大海中找人並非易事，他本來也沒想過短時間內就能找到姬子兮。

“陳餘兄，不要擔心，興許我們要找的那位公子在路上耽擱了幾天，或許，他現在正在這潁川郡城中，又或許是他已經到了楚國，只是路上我們錯過罷了。”章邯看着懊惱的陳餘，在一旁好言勸慰着他。

“那我們就到城中等上幾日吧，若是等不到，我們再回楚國看看。”章邯的勸解讓陳餘心裏稍稍好受了些。

“也許公主和采苓在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她們這個年齡的女子，自然是對很多事情好奇的，說不定就被途中的什麼事物吸引去了呢？這一路上根本就沒有看到采苓留下的記號，說不定她們真的是在哪個地方多耽誤了幾日。如果公主執意要來楚國，一定會經過這裏的，不如就在這裏等上幾日。”想到這裏陳餘決定不再前行，暫且在這潁川郡中等待幾日，再做決定。

又或許真的像章邯兄說的那樣，公主就在這城中流連，畢竟這個地方人口眾多，都城繁華，多逗留幾日也不是不可能。一路上陳餘不停地推測公主和采苓的行蹤。

兩個人進入潁川郡城中的時候，天色已晚，兩人就近找了一個驛館住了下來。

和章邯吃了晚飯，兩人便準備休息，陳餘躺在床上，靜靜地想着：“明天一大早就在城中四處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看到采苓留下來的標記。”這段時間的奔波，陳餘有些疲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陳餘一心擔憂公主，章邯在落英谷習慣早起，兩人都很早就起來了。在驛館吃過飯之後，兩人就走到了市集上，準備四下看看。

此時路上的行人還不多，很快陳餘就發現了一個讓他欣喜若狂卻又略帶擔憂的消息。

他看到了姬子兮的消息，這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姬子兮正被全城通緝，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陳餘心中當然滿是興奮，但是自己要找的人現在正在被全城通緝，陳餘又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這段時間裏，公主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為什麼會和刺客成為一黨，公主怎麼會去刺殺秦國的相國，現在公主身在何處，陳餘有太多太多的想不明白。

在貼着告示的城牆邊，此時只有章邯和陳餘兩人，陳餘看了看章邯，眼神瞅向了貼着姬子兮畫像的告示，輕聲說道：“章兄弟，這位便是我們要找的公子了。”

一旁的章邯仔細看了看這畫像，記下了姬子兮的相貌。又撇了撇旁邊貼着韓成畫像的告示，不經意間念出了上面的字：“兩日之後在東門行刑。”

聽到章邯的言語，陳餘的腦子裏一下子清醒了些。

“公主既和這刺客有關，若公主還身在城中，行刑之時她必定會出現。”想到這裏，陳餘的心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他看了看正在聚精會神看着告示的章邯，伸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說道：“章兄弟，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這裏也不便久留。”

章邯點了點頭，兩人並肩走到集市上的一家茶館，要了一壺茶然後坐了下來。

這穎川郡雖說不是秦國的都城，但也是熱鬧非凡，街市上行人來來往往，兩人喝過茶之後，在城中轉了轉，路過郡守府的時候，章邯注意到了郡守府外角落裏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少年。

乍一看，他與一般的乞丐在外型上並沒有不同之處，但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卻與乞丐的身份格格不入。蓬頭垢面的少年並沒有注意到遠處章邯凝視的目光。

感覺到異樣的章邯留心觀察了一下這個坐在角落之中的乞丐，只見他的目光一直注視着郡守府大門。

行人扔在他面前的碎銀子他也沒有刻意去撿，正觀察着，郡守府門開了，從中走出來幾個人，正中間的是一個面容溫和的少年，身後跟着三兩個侍從，看到這些人經過，那個乞丐迅速地低下了頭，將自己面前的碎銀子攏了攏。

最前面的那個少年走過這個乞丐，忽然又停了下來，頓了頓，走回到乞丐身邊，蹲了下來，輕聲問道：“你可願到我府中做雜役，薪金雖不多但不至於餓肚子。”

那個乞丐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副十分樂意的樣子。那少年命人將這乞丐帶了回去，在府中安頓下來。

剛剛的一幕都章邯看在眼裏，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感覺到呢里有些不對，但又不知道哪裏有問題，他搖了搖頭，跟着陳餘找到了東市，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然後兩人一起回到了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