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回憶（上）
秦澤回到住處，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一點。對於剛才與路易·本結下的過節，秦澤並未往心裏去。而其兩個隨從卻一直忐忑不安。
其中一個在向秦澤請示之後連夜趕回秦澤家族的中心城市——上海。向氏族裏的領主及長老彙報。對方畢竟是魔宴聯盟的人，他們不敢和秦澤一樣視為兒戲。
秦澤沒有過多理會隨從的不安，回到房間后直接倒在床上開始思考今晚讓自己不解的事情。歐陽蕊這丫頭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的態度和語氣一直在變化着，以至於現在讓自己都搞不清她對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麼情緒。
而自己為何今晚連氏族的關係都不顧而去幫她？還有她為何會說自己在被其迷惑時有紫氣出現？為什麼自己毫無察覺？
想起被其迷惑，秦澤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讓自己難以忘卻的動人身影，她，還好嗎？是否還不曾想起自己？是否還在四處探險？一年了。若是再見，一切能恢復到從前么？
一聲沉重的嘆息在黑暗的房間裏回蕩，秦澤心口微微一疼，這又是何必？她此刻或許連有沒有自己這麼一個人都不知道。自己卻仍舊在傻傻的心痛。
苦笑一聲，秦澤努力着讓自己平下心緒。將頭埋在枕頭下，不知不覺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秦澤睡了整整一天，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天的夢。
夢裏秦澤隻身出現在一片濃密的原始森林中，頭頂上空一隻巨大的黑色蝙蝠正圍繞着自己徘徊，蝙蝠一臉猙獰，時不時對着秦澤怒吼、咆哮。在蝙蝠尖銳的利爪之下，竟然抓着昏迷不醒的柳絮。
看着柳絮身處險境，秦澤憤怒的攻擊着蝙蝠，妄圖救下柳絮，而蝙蝠卻每次都躲開秦澤的衝擊，在頭頂上空放肆的獰笑着。任秦澤如何瘋狂的嘶喊、拼奪。就是不讓他靠近半分。
而柳絮也仍舊昏迷不醒。直到秦澤筋疲力盡的時候，忽然將爪中的柳絮直直拋下扔向秦澤面前。秦澤驚慌、心痛的撲過去伸手接住柳絮。
可抱在懷裏一看，懷中竟然是一身傷痕的歐陽蕊！
秦澤驚訝的看着懷裏奄奄一息的歐陽蕊，大聲的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歐陽蕊眼角滲着淚滴笑着搖着頭默不作聲。看着她痛苦的樣子秦澤心裏一陣絞痛。
這時森林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山谷。一群上半身似狼下半身似人的生物突然出現在秦澤面前，似乎在向秦澤暗語這什麼。可秦澤什麼也聽不清。
秦澤依稀知道這是一群狼人，作為宿敵他們竟然沒有一絲敵意，只是模模糊糊的對秦澤說著什麼。
就在秦澤混亂之際，唐風突然從身後飛來，看着歐陽蕊正奄奄一息，怒吼一聲從秦澤懷裏奪過歐陽蕊，抱着她朝狼人身後跑去。
秦澤獃獃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絮呢？為何蝙蝠扔下來的會是歐陽蕊？
秦澤抱着腦袋痛苦的想着，頭忽然一陣劇痛，天瞬間暗了下來，原本青翠的山谷瞬間變成一片高低起伏被燒焦的土丘。狼群消失不見。
遠處，一個帶着斗笠一身暗紅色衣服的怪人從遠處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秦澤忽然發現自己無法移動，於是努力的看着來人的面貌。可那人面部漆黑一片什麼也分辨不清。
這時剛才還遠在數米之外的怪人忽然閃到自己面前，與秦澤面對面的站立着，秦澤驚訝的發現這人和自己一樣有着一雙深紫色的瞳孔。正在吃驚之餘，來者忽然伸出尖銳的手指狠狠掐向秦澤的脖子。
在他手指碰到秦澤皮膚的瞬間，秦澤感到一陣劇痛，同時看到了自己的血沾滿了那人寬鬆袖子裏蒼白的雙臂。全身的力氣彷彿都隨着血液流出。
秦澤感覺自己正慢慢走向死亡，意識慢慢模糊，眼前閃過剛才柳絮昏迷不醒的樣子和歐陽蕊一臉痛苦的表情。自己難道就要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想到這裏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憤怒，你算什麼？憑什麼要我死？
秦澤憤怒的盯着眼前正掐着自己脖子的怪人，突然感覺眼睛一陣刺痛，似乎一股能量在向外迸發。而隨着這股能量的不斷加強秦澤感覺自己的雙眼要爆炸掉一般劇痛難忍。終於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啊。。。”
秦澤一臉驚恐的從床上坐起，汗水順着鬢角的頭髮一滴滴的掉落在身上。
“原來是場夢。”
秦澤長出了口氣，穩了穩不安的情緒。下意識的揉了揉雙眼，稍微感覺到一點脹痛。秦澤並未往心裏去。而如果此刻他去照下鏡子的話，他會驚訝的發現兩股紫氣正在他兩隻眼睛裏徘徊。
秦澤看了眼對面牆壁上的鐘錶，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5點左右。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甩甩頭，秦澤走下床，想着剛才那個奇怪的夢站在窗前看着夜景發獃，窗外一如既往的寧靜、平和。
黑夜很快即將過去，黎明馬上就要到來，晝夜交替之際，卻是最黑暗的時刻。
剛才又夢到了她，秦澤微皺雙眉，眼神中佈滿悲涼和傷感。本以為隨着時間的流逝自己會逐漸忘記、放棄她。沒想到前天晚上歐陽蕊的探索卻讓自己明白，這是自己心裏一直不曾放下的遺憾。
唉，看着遠處深黑色的夜空，秦澤點起一支煙，不一會便煙霧繚繞，一縷縷的煙霧在空中飄浮打轉，也將秦澤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一絲絲的牽扯出來。
一年前，上海復旦大學。邯鄲校區校園內。
“終於畢業啦。”一個長相異常動人的女孩輕聲叫喊着。身邊的秦澤正一臉疼愛的看着她歡呼雀躍的樣子。
“阿澤，說好的哦。兩天之後陪我回北京。我爸媽一直想見見你呢。”女孩拉着秦澤的手開心的說。
秦澤對着她溫柔一笑：“是。柳絮大小姐。兩天後我就收拾行裝背着包扛着被褥去北京見我未來岳父岳母去。”
“討厭。又貧嘴。”女孩嬌羞着舉起手輕錘了秦澤胸膛一下。
秦澤哈哈一笑。看着眼前這個讓自己深陷感情漩渦的女孩。想起兩天後要去她家中做客。深邃的眼睛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不過很快一閃而過。女孩並未察覺。
這個女孩，就是柳絮。是在復旦與秦澤相戀兩年的女朋友。作為吸血者，秦澤知道與人類女孩陷入感情是一段不被世俗所能接受的禁忌之戀。不過自從兩年前上選修課認識她的那刻起，自己似乎就註定要和她在一起。
不管是柳絮的氣質或樣貌。還是溫柔乖巧的性格。都讓自己無從抗拒。雖然她只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女孩。但她身上卻會散發出來一股平常人所沒有的靈氣。這更對秦澤造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剛遇到柳絮時，因為柳絮周身環繞靈氣的原因。秦澤還以為她是某種奇特的異類。可接觸后才發現，這股靈氣連柳絮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她的的確確只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女孩。
本身作為吸血者的秦澤，對靈氣有着一定程度的認識。他猜不透柳絮這股靈氣將來會給她自己帶來什麼改變。但自己卻被她所吸引着迷。
而柳絮對秦澤也是極為喜愛欣賞。兩人很快就成為男女朋友。兩年下來，兩人的感情已經極深。所以在畢業之後。柳絮毅然決定帶秦澤回北京見下父母。
秦澤聽到柳絮的決定后，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吸血鬼而有太多的不安。當初與柳絮交往的時候，他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一直找不到處理好的辦法。
因為家族的中心城市就是上海。秦澤很早便帶柳絮回過家中。和他料想的一樣。家族的人都能接受柳絮。不過接受不了她“人的身份”。要求秦澤對柳絮進行初擁。
作為吸血者，若要與人類異性在一起生活。血族裏的規定是將要與你相處的人類改變為吸血者。讓她和你一樣都擁有永久的生命以及血族的血統。而這正是秦澤所接受不了的。他不忍心將柳絮改造為吸血者。而且柳絮也一直不曾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對於將一個人改變為吸血者的過程中所經歷的痛苦更是他不忍心讓柳絮承受的。
人變為吸血者的過程，被稱為初擁。何謂初擁？這個過程人類也了解一點。就是吸血者將人的血液吸到自己體內。然後在讓人從這個吸血者的身上將血吸走。亦或者被吸血的人因失血過多當時沒有了吸血的能力，由吸血者自己將所吸食的血輸入人的體內。
整個過程是極其痛苦的，危險性也很高。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順利的變為吸血者。很多人在初擁的過程中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在血液沒有及時回到自己體內之前便失去生命。種種的危險和痛苦。也是秦澤不忍心改變柳絮的原因。
而且，秦澤預感到柳絮身上的靈氣。以後或許會有出乎意料的改變。具體產生什麼變化他也猜不透。所以他並不着急對柳絮進行初擁。因此對柳絮隱瞞了一切。包括自己身為吸血者的身份。
走一步看一步吧。秦澤心中暗嘆一聲，任柳絮挽着自己的胳膊。兩人親密的向校外的一所酒店走去。那是幾天前秦澤特意為柳絮定的。將其畢業后要帶走的東西都搬到了酒店房間。放鬆幾天後，便直陪同柳絮回京。
柳絮一臉幸福的挽着秦澤的胳膊，憧憬着以後兩個人一起生活、工作。做着這個年紀的少女能做的任何美好的夢。只是她不知道，這個夢僅僅存在了兩天。而且事後自己竟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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