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婉迎來了新室友

周六的早晨，是個陰乎乎的悶熱天氣，小婉還在睡覺，便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她掙扎了半天，接起電話，是小乖的聲音：“小婉姐，我住不下去了，我準備今天就搬去你家！”“哈？這麼急？你不給娜娜點時間稍微熟悉一下車？”小婉問道。小乖在那頭要哭的聲音：“我們這個房東簡直是無語了！早晨一大早來敲我房門叫我注意節約用水。我跟她說我一會兒洗個澡就出門了。結果她站在浴室門口幫我掐表，我頭髮還沒洗完，她把我的熱水掐了！我今天就走，絕對忍不下去了。我花了高價為什麼要受這種氣？”小乖在那頭沒完沒了地抱怨了起來。小婉趕快爬起來安慰道：“好，只要娜娜能開車，你就來吧。這間房間一直空着。你越早來，房東越開心。我馬上就聯繫他下午來和你談。”

上午取車的過程比想像中的簡單。娜娜在那群一起吃飯的男生里叫了個有車的男生把她們三個人送到dealer（汽車經銷商）那裏，dealer給了鑰匙，讓那個男生幫娜娜試了車，又辦理了一些相關手續，就結束了。娜娜三兩句把那個男生打法走了，興奮地叫小婉和小乖坐上了車。

這是一輛精緻小巧的紅色MiniCooper。上了車的感覺比剛才那個男生的車好了不止一個檔次。小乖興奮地在車裏大聲說：“媽呀，沒找到有錢男朋友，先傍了個有錢的姐姐！有錢的感覺真好啊！”娜娜反倒沒有了剛開始的興奮，有點不耐煩地對小乖說：“你現在開始先不要說話了。”小乖詫異地問：“為什麼啊？娜娜姐？”娜娜回過頭無奈地說：“國內和這邊的道是反的，我還是心裏有點發怵。早知道剛才不該讓他那麼早走！”

說歸說，娜娜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出去，車開得很慢。坐在車裏，只見後面的車不斷地變道再超過她們。小婉和小乖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開到一個roundabout（環形交叉口）的時候，娜娜正準備向右轉，只聽見旁邊的車突然“嗶”了一聲。“媽呀!”娜娜喊了一聲，“我差點當成國內的道，轉反了。”

她喘了口氣，找了個地方停了下來，“不行了，讓姐緩緩，壓力值太高，我怕我要長皺紋了！”

小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要不然，還把剛才那個男生請回來？”娜娜正在猶豫，突然小婉的手機響了，小婉一看是Allen，剛接通，就聽到Allen不正經的聲音：“嘿嘿，小丸子同學，你還是沒想好究竟選什麼題目吧？要不然我們今天一起吃個午飯，再商量商量？”小婉不知道娜娜和小乖有沒有聽到Allen說的那些話，害怕小乖和娜娜會誤會，趕忙換了個話題：“我現在在和娜娜取車。這邊的路和國內是反的，她有點不適應。你能不能來幫幫我們？”

Allen不一會兒就開了過來，順帶把Brad也拖了過來。小乖和娜娜今天才看到Allen開的車，是一輛白色的MaseratiGhibli。車頭鋒利的三叉戟車標明晃晃地宣告着車主的經濟情況和個性。看得小乖忍不住興奮地說：“哇！真人不露相！原來高富帥就在我們身邊！”娜娜看了她一眼說：“小姐，你稍微矜持點行不行的？不要跌了我們的架子！”

Allen下了車，走到娜娜跟前說：“恭喜啊！大美女！買車啦！那要不我在前面走，你跟在我的後面，找找感覺？”說完正要回頭，又轉過來說：“你們這是要去哪裏？是不是找個地方慶祝？那跟着我走吧！”

娜娜取車的地方在Clayton，附近的區華人餐廳也很多。五個人，開着兩輛車，一前一後去了GlenWaverley，Allen找了個不起眼的馬來西亞餐廳擠了進去。

這家餐廳裏面的桌子擺得滿滿當當，但是裏面的客人非常滿，已經沒有了座位。五個人等了一會兒，才輪到位置。

在外面等的時候，小乖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拉着小婉的手，說：“小婉姐，我今天太開心啦！坐了漂亮的車！等會兒還要和你成為室友了！”娜娜在旁邊看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小姑娘，一點不沉穩。但是也忍不住看着她們笑了起來。

兩個男生倒是看得很開心。Allen看小婉放鬆的表情，估計如果換到teaching，essay的選題應該對她不是大問題。而Brad看着小乖，覺得有種天真無邪的美好。上次在圖書館草草碰面，他並沒有特別注意到小乖，今天他仔細看看，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矮矮胖胖的身材，配着小麥色的皮膚，顯得健康又可愛。說起話來的時候，嗓門永遠是尖尖的高了八度。搞得周圍的人不關注她都不行。

Brad正專註地看着她的時候，小乖突然停了下來，說：“Allen哥哥，Brad哥哥，那你們下午能幫我去搬個家嗎？娜娜姐姐說她開車心裏壓力太大，會長......”話還沒說完，娜娜大叫了一聲：“小乖，你煩不煩！”這句話一出，瞬間在小婉和Brad的心裏都有一個閃念：這語氣似乎哪裏聽過。

沒等Allen說話，Brad趕忙走上前說：“那當然，肯定的！搬家這種事肯定叫男生，你們三個女生哪有力氣！喊上我們就對了！”

正說著話，服務員喊大家進去。打開菜單一看，裏面的單價和整個店面的裝修一樣很樸實，能選擇的東西也並不多。每個人點了兩三種食物，基本上菜單上的東西也點得差不多了。除了那次和小婉在pizza店，娜娜最近就沒有吃過這個價位的餐館，對要上的菜也完全不感興趣。誰知道上來之後，每份的分量都很足，而且味道很有層次，甜，辣，鮮，香各種滋味配成了一個美妙的感受，再加上馬來西亞獨有的三巴醬，讓她這個挑剔的食客心裏也暗暗服了氣。

小乖還是很激動，一個勁地問東問西：“Allen哥哥，你常來這裏吃嗎？”Allen隨意地點點頭：“是啊！我很喜歡那個炒飯。”小乖又說：“我以為開豪車的人都要去高級餐廳吃牛排才行。”Allen對這句話無感，為了不冷場，只好隨便接接話：“哦，我那個車，貸款買的。主要我車技不好，開輛好點的車，一般人家不敢隨便撞。”這句話說完，小乖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娜娜不知道在心裏已經翻了多少個白眼。小婉摸了摸小乖的腦袋說：“小妹妹，你冷靜一點。”

小乖不理小婉的勸，繼續激動地問：“Brad哥哥，你們認識多久了？看你們總是在一起。”Brad一改平常隱形低調的風格，開心地和小乖一搭一唱。Allen看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去結賬。結果到了收銀台，服務員指了指Brad，說已經結了帳了。

Allen心中有些疑惑，慢悠悠地走回來，拍了拍Brad的肩膀說：“包子，謝了啊！叫你請客。”Brad一臉不悅地把Allen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抖下來，說：“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我叫Brad。老是包子包子的！”

大家都謝了Brad，離開了座往門外走，小婉悄悄走到收銀台那裏詢問他們到底吃了多少錢。

小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盼着從這裏搬出去，到了她家門口的時候，娜娜問她還要不要收拾收拾，她一改剛才開心的語氣，“收拾什麼收拾，我早就弄好了！等我去把牙刷杯子收了，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不搬家是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那麼多東西的。五個人，四個行李箱，三個紙箱，把兩輛小車填的滿滿當當。到了小婉家門口，小乖拉着娜娜進去看房間。Brad開始搬箱子。小婉忽然悄悄走到Allen旁邊說：“你有Brad的銀行賬號嗎？能不能發給我？”Allen擺擺手說：“等會兒我會轉給他的。”小婉很堅持地說：“你要轉，轉你自己的。我們女生的不用你管。”Allen笑笑，暗自對小婉的固執有一分欣賞。他又問：“你的essay選題怎麼樣了？”小婉看看他說：“謝謝你的關心！teaching專業的，我早就想好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只見Brad急匆匆從裏面跑出來，要去搬箱子。小婉看了Allen一眼說：“Brad這麼忙，你不幫幫？”Brad聽到這話，跑到小婉跟前說：“別喊他，別喊他，他在自己家也是做指揮的。”Allen撇撇嘴，沒說話。Brad又說：“對了，有事叫你做。小乖房間有個大蜘蛛，在一個拐角，我夠不着，借你的長胳膊用用吧。”

小婉也跟着Allen和Brad進去了，看娜娜正從小婉房間把垃圾桶拿去小乖房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個箭步跑到娜娜跟前，想要搶過垃圾桶。無奈Allen的胳膊比較長，直接接過了垃圾桶問道：“蜘蛛在哪裏？”

小婉還想搶過來，說：“垃圾桶裏面有點臟，你先給我，我去把它倒乾淨。”Allen看着她，並沒有遞給她，直接拿着往小乖房間走：“垃圾桶怎麼可能是乾淨的？”說著，又順帶看了看垃圾桶，裏面並沒有什麼，只有一些撕碎的紙屑.Allen反而覺得有些奇怪，拿起當中的一張，是一個人的大半隻眼睛。他疑惑地看了小婉一眼。不等小婉反應，娜娜一把搶過了垃圾桶說：“你抱着人家女生的垃圾桶研究什麼？”又故意對着小婉說：“小婉，我讓你幫我畫一張美一點的，這麼難？你看這眼睛畫的，好難看！感覺好像睜不開一樣！”

小婉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還好裏面的Brad和小乖出來了，“快點啊！那隻蜘蛛好像準備要走了。”

弄完蜘蛛，娜娜又一把奪過了Allen手中的垃圾桶，直接出去把它給倒了。Allen看着她的動作，等她從外面進來了，走到她跟前說：“想不到你大小姐，還不怕苦不怕累啊！倒垃圾的活兒也干！”娜娜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說：“倒個垃圾怎麼了？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Allen想到兩次在外頭吃飯，都看到娜娜旁邊跟着一堆男生，前呼後擁的，像是公主出巡。沖娜娜笑了笑，沒說什麼。

大件東西終於都差不多放置好了。Brad還貼心地幫小乖把窗戶都擦了一遍，把地吸了一遍。小乖不禁在旁邊感嘆：“Brad哥哥，我要是有你一半能幹就好了！你今天弄的這些，我是肯定想不到的。”Brad忙得滿臉通紅，抹了抹脖子上的汗說：“嗨，你年齡還小，這些肯定是想不到的。我們在外頭時間長了，租房子租出經驗來了。”說完了又伸手對小乖說：“你要不要把你的電腦給我，我幫你把網絡連一下？”小乖趕忙把電腦交給Brad，又像嘴上抹了蜜一樣地說：“Brad哥哥，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會做的？你怎麼這麼厲害！”

這句話讓Brad的心彷彿乘着翅膀飛了起來，在這之後的兩三個月裏，Brad想到這句話，眼睛裏都充滿了光彩。

房東按時到了，交好了房租，大家告辭。Allen走到娜娜跟前說：“大美女，還要不要我再在前面帶你一段？”娜娜看了他一眼，甩甩頭髮說：“不用了。剛才開那段我總結了個經驗，時不時握一握自己的左手，提醒一下自己就好了。”“嗯，不錯！孺子可教也！”Allen抬了抬眉角，有些讚賞地點點頭，又說：“那我們不打擾了，你們好好收拾一下。改天我們再聚！走啦，包......Brad！”說著拍着Brad的肩膀出去了。

娜娜也起身告辭：“搞得一身汗，我要趕緊回去洗洗。”，想想又回頭說：“姐妹們，改天和我一起去住學生公寓吧。這裏四個人共用一個廁所浴室，尷尬不尷尬的！”小婉很想為剛才娜娜的及時解圍謝謝她，但是礙於小乖在，又不好說什麼。娜娜心知肚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乖笑笑說：“嘿嘿，娜娜姐，人和人不同。我們既沒有你的美貌，也沒有你的財富，是二無人群。”娜娜戳了戳她的眉心說：“這個丫頭今天是瘋了，還‘二五人群。’你自己‘二五’去吧。我和小婉要當美女！”

說完，娜娜出了門，回頭又看看窗戶里小婉的身影，心中不由生出一分憐惜：可憐的傻丫頭，究竟國內的那個男的有什麼魔力，讓她這麼念念不忘的？想着的同時心中又生出一分好奇：愛一個人愛到這種程度究竟是種什麼感覺？

Brad上了Allen的車，興奮的心情慢慢退卻，兩個人又無話可說。Brad想起看看自己的手機。發現銀行通知他有人轉賬給他90塊。便對Allen說：“難得我付個錢，不至於吧？這麼看不起我？”Allen平靜地開着車，說：“不是我給你的，是小婉轉給你的。她說把女生那邊的錢給你。”Brad聽完“嗨”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Allen又說：“你今天不太對啊，完全另外一個人。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Brad一下子被Allen戳中了心事，嘴巴打結地說：“別，別胡說了。我喜歡誰了！”Allen冷笑一聲：“好，我什麼也不敢說了，B-ra-d同學！”Brad又笑笑說：“我真沒什麼自信。你就當不知道吧。”Allen踩了個剎車，把車停到路邊，說：“為什麼不自信？你是缺胳膊少腿，還是像我這樣？有喜歡的人就大膽追啊！”

Brad說：“我又沒有像你這樣又高又帥，而且她還那麼小，我感覺......”Allen聽着着急地把腦門前的頭髮從前抹到后，說：“你那天勸小婉換專業的時候的自信去哪裏了？你有什麼？你有一顆金子一般的心！還有什麼能和這個相比的？”Brad故意打了個冷戰說：“‘金子一般的心’，大哥，我要吐了。你別激動了，心放平穩了，開車吧。”

Allen看着他，搖了搖頭，又開車上了路。一邊開還一邊開他的玩笑：“那麼Brad同學，請問你現在是回自己家，還是屈尊再去我家坐坐？讓小的下廚來向你賠罪。今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辱沒了你的尊名，真是太不像話了！”Brad快哭了，“哎喲，大哥，平時天天也沒少被你損，今天就說了你一句，至不至於那麼記仇。”Allen笑笑說：“你等着吧，這才是開始。暴風雨以後會來得更猛的！這就是你想談戀愛的代價！”

華燈初上，大姐從學校回來了。一回來就說：“喲，今天聽小婉說有個小朋友來我們這裏住，我來看看！”小婉一聽大姐的聲音，拉着小乖出來打招呼。小乖蹦蹦跳跳地走到大姐跟前，甜甜的聲音讓大姐喜歡的不行。談笑之間三個人一起做起了晚飯，大家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

吃完了晚飯，洗完澡，小婉坐在桌前，看看自己的垃圾桶，又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尷尬的感覺又重新回來，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開始苦惱要怎麼和娜娜解釋這些，憑娜娜的性格，肯定是要掘地三尺，有的沒的都通通挖出來。“何小婉，你就是個大笨蛋，大壞蛋，腦子壞掉的人！”小婉忍不住抓着自己的頭髮罵自己，突然隔壁傳來了從來沒有聽過的一種口音，小婉嚇了一跳。旁邊好久沒人住了，她已經忘記了澳洲的房子是非常不隔音的。小乖的聲音非常地清晰。但是地道的山西話一出來，小婉能聽懂的只有“媽媽”兩個字，她不由地又笑了笑，拿起了耳機。

選擇幼教的話，essay的題目小婉其實早就想好了，就叫“ToddlerSpeechDevelopment”（“幼兒語言發展”）。她對小孩子的語言是很感興趣的，覺得裏面藏着很多成年人已經忘卻的小心思。她還記得和家門口的小朋友玩的時候，那個小朋友一直用“不”來表示自己的意見，不管這件事他是真的不想做還是很想做，一律都是“不！”。儘管一路的拒絕，卻還是顯得那麼得單純，可愛。每每和家門口的小朋友一起玩的時候，都是小婉快樂的時刻。小婉想到這裏，忘卻了剛才不好的感受，急急忙忙地開始打字，生怕遺漏了自己滿腦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