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從鳳小六跑丟到閻如謹重感冒痊癒過了將近兩周,風雨無阻的勤勉店主這麼久不來店裏,今早一到店就被活潑的小店員圍着問這些天去哪了,怎麼瘦了這麼多云云。

身材略豐滿的滿滿吸氣掐腰和閻如謹比了比,被陳欣嘻嘻哈哈的取笑:“快過來吧,你站謹哥旁邊像個冬瓜。”

滿滿撲過去掐她脖子,手快碰到的時候又倏地收住了,哼道:“再過幾個月你也會變成冬瓜,比我更圓的冬瓜!”

時間還早,店裏沒上客人,閻如謹也不催促她們幹活,樂得聽她們嬉笑。

他喜歡待在店裏正是因為這裏有人聲,有人氣,不像家裏那麼冷清。鳳樓一有要緊案子就會住宿舍,忙起來幾天不回家是常事。他一個人對着一隻不會說話的貓,暖氣開得再足也覺得不夠暖和,那種冷清會侵入骨頭裏,讓血液失溫。但他一個大男人說這些未免矯情,所以他從不對人說。

陳欣還在和滿滿鬥嘴,說自己至少不矮,成了冬瓜也是長冬瓜。

滿滿挺直腰背還擊:“只比我高三公分而已,有什麼好神氣的?大肚婆!”

閻如謹聽得一楞,從收銀台後面抬起頭,看向被叫大肚婆的陳欣。

陳欣少有的羞赧,吱唔道:“謹哥,我正要跟你說,你儘快招人吧,我……我懷孕了,我男朋友緊張的不得了,希望我儘快辭職,我也想在顯懷之前拍婚照舉行婚禮。”

陳欣才二十四,比鳳樓大哥家的兒子還小一歲,居然要做媽媽了……

閻如謹怔了下才應聲:“恭喜。”

店裏生意平平,兩個人也忙的過來,沒必要為了招人頂這個空些日子也沒多大影響的缺,拖延的一個苗條愛美的小姑娘大着肚子穿婚紗。閻如謹隔天便為她結清了薪水,當月獎金分文不少,並為她介紹了一家定製店。

陳欣接下隨着薪水附上的名片,笑問:“謹哥,你結婚穿的禮服是在這家定製的嗎?”

閻如謹搖了搖頭:“這是我妹妹和朋友合營的店,她學的這個專業,不過我結婚的時候她還在忙着環遊世界。”

陳欣:“那你的禮服是在哪裏定的?”

閻如謹看着笑容純粹猶帶着幾許天真的陳欣,不想打破一個小姑娘對婚姻的美好幻想,於是撒了個小謊:“那家店不在了。”

事實上他的結婚禮服是成衣,沒有拍婚照,沒有度蜜月,連婚禮都辦的很簡單,只給至親至近的人發了請柬。

他父親為此很不高興,經商的人最重視人脈,自然希望鳳家隆重操辦,他好將商場上結交的那些朋友客戶請來,把鳳閻兩家聯姻的事廣而告之。

閻如謹不同意,一開始就明言告知父親,他追求鳳樓,嫁給鳳樓,不是為閻家尋求跳板和依附,鳳樓也絕不會允許閻家人打着鳳家的幌子招搖取巧。

閻如謹不怕惹父親不快,他自幼就不討父親歡心,在閻家雖不至於動輒得咎,卻也是最不受重視的一個。他小時候還為此困惑、失落、甚至在似懂事非懂事那些年非常自卑,覺得被嫌惡被冷落完全是自己的原因,長大了也就明白了,那不是他能改變的事。

陳欣離職后,閻如謹就貼出了招工啟事,但他這家小店位置不好,光顧的客人都不多,找工作的人更難注意到。

閻如謹倒也不急,自己負責吧枱里的工作遊刃有餘,閑下來還能幫滿滿收收杯子,整理一下客人看過隨手留在桌子上的書籍,倒也不覺多辛苦。

鳳樓隊裏接了新案子,四千萬人口的大都市,每天都有不幸發生,鳳樓負責的轄區又在治安最差的昆丁區,入夜以後,醉漢、流浪漢、癮君子、站街妹四處可見,是全帝都罪案率最高的城區。

這次的案子是宗頗受媒體關注的惡性凶殺案,受害者被肢解后拋屍各處,警方至今還未找到受害者的頭顱,無法確定死者身份。電視、報紙、網絡全在爭相報導,鬧的沸沸揚揚。為了消除負面社會影響,局裏已經下令限期破案。

鳳樓忙得把辦公室的沙發當床睡,宿舍都沒時間回,更不要說回家了。

閻如謹來警隊給他送換洗衣服,話沒說兩句辦公桌上的座機就響了,鳳樓接完電話又匆匆趕去開會,回來時閻如謹已經離開了。

桌子上放着閻如謹和衣服一起帶過來的便當包,打開來是一盒蒸餃,放得太久已經有些涼了,汁水也浸進了麵皮里。

鳳樓吃着東西視線都沒離開白板上的現場照片和筆記,在腦海里整理着那些旁枝末節的疑點和線索。五分鐘不到,鳳樓就把一盒蒸餃掃光了,都沒吃出什麼餡做的,更不要說細品味道,反正把肚子填飽了就是了。

這人身上當真一點世家子弟的影子都沒有,其實拋開出身高幹家庭這點之外,鳳樓就不算個世家子弟,骨子裏就沒那麼多講究,除了工作什麼都可以大而化之。

案子破獲之前,鳳樓一次家都沒回。如果閻如謹不來給他送東西就一面都看不到,家裏就像沒有他這個人一樣。

閻如謹當然要理解他的工作,所謂當然就是理所應當,至少在鳳樓那裏是如此。閻如謹無所謂理不理解,他已經不去想這些了。以前還會忍不住去想,後來發現想的越多夜越長,被子裏越冷,從手腳到心口都暖不過來,像個不被丈夫喜歡只能蜷縮起來自憐的怨婦,實在難堪了些。

聖誕節前夕,閻如謹買了兩條披肩,給老太太們送了過去,恰好碰見回來看母親順道來伯母這邊坐坐的鳳台夫婦。

鳳台是鳳樓的三堂哥,以前也是刑警,後來轉調經偵。被鳳樓嘲笑:經偵也算警察?你們也就為國家抓抓蛀蟲。

鳳台是能動手就別吵吵的脾氣秉性,為這個沒少踹鳳樓。鳳賢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邊起鬨架秧子,然後被鳳樓追着揍,兄弟幾個湊一起別提多熱鬧了。

三嫂原本在跟老太太說,鳳台轉做經偵之後不再整天整日的不着家了,他們計劃再要一個,若是能給鳳家添個女丁那就再好不過了。

老太太連聲說好,鳳家陽盛陰衰,已經三代沒添女丁了,兩個老太太和快九十歲的老祖宗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老祖宗直嘆有生之年怕是盼不來那天了,鳳樓在場都不敢言語,恨不得把偌大的身板縮成一小團藏在誰口袋裏。

婆媳倆有說有笑聊的正開心,閻如謹就跟在應門的保姆身後近來了,婆媳倆默契的結束了這個話題,笑着招呼閻如謹過來坐。

那宗兇殺分屍案吵的沸沸揚揚,被弟弟稱之為啄木鳥的鳳台也有耳聞,便隨口問了句:“老四最近挺忙的吧?”

三嫂一個冷眼掃過去,鳳台就收聲了,雖然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不能提的,但夫妻間的默契告訴他,再說下去回家少不了挨頓數落。

外當家嘛,在外如何八面威風,回到家也是個被管束的。那是內當家的地盤,你耍威風不是上趕着找不自在么?鳳台懂,跟老婆硬氣威風的人沒有好下場,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閻如謹在旁邊看得好笑,家裏人都知道五兄弟里老三是最不好惹的一個,頭狼似的性情,有勇有謀有狠的,背着幾條人命的悍匪被他審幾個來回都不想活了,關鍵他還沒刑訊逼供,這樣的人居然會看老婆眼色,老婆一個眼神過去,他就拿上煙走開了,還沒忘記把陽台門帶上。

三嫂若無其事的接過閻如謹買給婆婆的披肩,笑說:“如謹眼光真好,這個花色正適合我媽。”

老太太把自己那條披在肩上,儀態端莊雍容,話卻說的像個小孩子:“我這條更漂亮。不成,我得先收起來,不然你媽看見該問我換了。她從小就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光是髮帶都不知道搶了我多少條了。”

三嫂趁老太太走開去照鏡子小聲跟閻如謹說:“老小孩。”

閻如謹笑而不語,家裏有個老小孩哄其實是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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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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