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懸火延起兮玄顏烝

第十八章 懸火延起兮玄顏烝

翌日清晨,天剛破曉,一陣悠揚而又潔凈的鐘聲從禪房深處傳出,驚醒無數來客的美夢,若是在南心山下,倒也能聽見雞鳴報曉,而在這幽靜的山頂,漫天的霧氣將整個山體籠罩,習慣早起的行客便也還是會在睡夢之中。

這一陣一陣的鐘聲,非常有節奏韻律,彷彿溪流撞擊石壁,彷彿清風吹拂林葉,而寮房中的來客非但沒有絲毫慍怒,反倒是覺一聲輕鬆,自然清醒,如有無上佛力醍醐灌頂,好處不言而喻。

昨日自然是三月十五,所以來的大都是香客,而真正的行客基本留宿在南心寺中,聽佛門高僧在准提壇上宣講佛法。

聽說此次宣講佛法有凈、朗字輩的佛門泰斗,但主要是真、照字輩的佛門高僧,至於說凈、心字輩的佛門聖人,十數年也難得一見。

而准提壇下,不僅是前來拜訪的行客,也有南心寺中無數的僧人,如、幽字輩的大都是成年僧人,但亦有極具慧根的童僧在其中,但那畢竟是少數,海、深字輩的大都是童僧,但也有些成年僧人在其中,不是說他們愚鈍,只是開悟得晚,被領進門來才開始學習佛法。

令人意外的是,昨日與明皇等人談論的清晨與心明兩位佛門聖人,也坐在准提壇上,而他們下方,則是為數不多的佛門泰斗級人物,而在下方,佛門高僧倒是有數十位,畢竟是太明第一名山大寺,天下佛門中人的朝聖地。

而在佛門高僧之中,一名少年僧人倒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據說他是這一代的法王子,上一世是活佛,但就不知是哪位佛門至尊的轉世之身。

說起這太明第一名山大寺,那就不得不提太明第一道院,那自然是位於錦州的南山修道院,而南山修道院中的萬千道藏與南心寺中佛法亦可並駕齊驅。

而准提節的開壇儀式,天下佛門教徒自然趨之若鶩,畢竟是佛門一年一度的盛典,一般香客此生恐怕也是無緣觀摩,只能望着九江之水徒生哀嘆。

此前被安排在寮房的行客,可以說沒有一個是尋常人,或是山中隱士,或是深林居士,或是文壇領袖,或是朝堂高官,又或是大家族族老,甚至是帝王將相……身份不得而知,但到了准提壇下,都只有一個身份,准提法子。

此刻的數十座寮房之中,自聽見鐘聲,便早早起身,用完齋飯,山上炊煙向來就早,甚至不到雞鳴,而香積廚離寮房的位置本就偏遠,倒也聽不得什麼動靜。

住着明皇等人的四合院中,眾人早已從屋內出來,樓下李斯羽與李詵在院中等候,等到明皇、青翡以及昔日京城三大公子與些許南下官員下了樓,便往准提壇的方向行去,而准提壇的位置,昨日真相與照舊兩位小師傅已然告知,倒是幾人眼拙,沒想到二十幾歲的年輕僧人已是佛門高僧之列。先前也未明白這佛門的字輩與身份有何關聯。

待眾人來到准提壇下,百位行客大都在平地上的蒲團坐下,明皇等人入了席,看着准提壇上的人影,倒也等級分明。

其中能夠說出德號的,或許便是昨日見過的四人,清晨與心明,真相與照舊,不過令幾人感到奇異的,自然還是那位法王子,這些年來也沒聽說過什麼地方出了個如此年紀的佛門高僧啊!要是幾人知道這是佛門至尊的轉世身也不會太過訝然。

坐在李、青二女中間的李詵用細如蚊蟻的聲音與李斯羽說道:“娘親,那位小師傅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只同我一樣的年紀,便能坐在第三層台階之上,你看,同他一樣年紀的,大部分都坐在第一階,雖然有幾個坐在第二階的,但也為數不多。是坐在第五階的昨夜那兩名高僧所說的與佛有緣么?”

李斯羽看了看小傢伙,恨不得給他一個腦瓜蹦,不過敲見小傢伙認真的眼神,還是耐心的開口說道:“你看看周圍同你一樣年歲的,有多少人,除開那些寺廟裏原有的僧人。”

李詵這才轉頭回顧四周,片刻后,才不好意思羞怯的開口說道:“娘親,好像一個也沒有。”

看着小傢伙的表情,李斯羽又繼續開口說道:“記住昨日兩位大師的言語,好好品味。馬上開壇儀式就要開始了,也別這麼多話,免得衝撞了佛性,靜心傾聽,再看看周圍的行客,修修習性。”

李詵沉默片刻,,開口說道:“謹記娘親教誨。”隨後便也不在言語。

而准提壇上,至上而下,一陣陣的誦經聲突然響起,震懾住在場的眾人,彷彿此中音調攜着無上偉力與眾生念力,將所有在場之人的內心都洗滌一空,而整個天地似乎都沐浴在佛光之中。一開始,小傢伙也聽不清楚眾僧在准提壇上念叨些什麼,只是覺得自己往日的某些情緒在此刻似乎得到凈化,整個人都升華起來。

而再看周遭人群的虔誠模樣,這音調如同九天門庭之噬魂曲,將每個人的魂靈拉入無邊的深淵,深邃而又靜謐,但卻多了些光明。

十遍百遍,小傢伙終於聽清眾神所念:

南無颯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訶。

小傢伙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但感覺從准提壇上,越高的階層傳達下來的某種未知力量越能夠深入人心,而這中力量將魂靈拉扯,明心菩提,內視神明。

許久后,誦經聲停止,而第五階上的清晨與心明兩位佛門聖人已經消失不見。而為數不多的幾位佛門泰斗開始向壇下眾人宣講佛法之精義。眾高僧也是仔細聆聽,彷彿每一句佛法都如同世間真義。

而在小傢伙耳中,無非是些什麼“如是我聞”“阿彌陀佛”“無量諸天”“極樂國土”的言語,直至宣講完畢,小傢伙覺着還不如一開始的那陣誦經聲來的自在痛快。

就好像開始的那誦經聲像是京城裏技藝最高操琴師的彈奏,後面的宣講則是如同將軍府學堂中幾位老學究的“諄諄教誨”。

待到宣講完畢,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儀式圓滿結束,眾人緩緩散去。

回到寮房,有的行客繼續留在山上,有的則是準備下山,明皇等人自然是要下山,各自回到房間之中,作簡單收拾,留下一些細碎與答謝書信,作款待之答謝,便準備到山下南心城見識一下普通人的准提節。

很快,眾人皆收拾好行裝,出了寮房,等到到達大殿門口,明皇瞧見遠處的真相與照舊兩位小師傅,便上前打了聲招呼,開口說道:“沒想到我也有眼拙的時候,竟不知兩位小師傅與佛有如此大的緣分。”

兩位小師傅持手抱禮,開口說道:“一切都在凡塵中。”明皇聽了他們的言語,便也沒再說著什麼,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遞給真相小師傅,拜託他交予清、心兩位禪師,言日後會再行拜訪之舉,便同等候在殿外的眾人下了山。

南心城中,此刻是燈火通明,好不熱鬧。來來往往的人群,有的攜着三五好友入了酒肆茶莊,吟詩作賦,好不快意瀟洒,有的泛舟湖上,召來琴師歌姬,飲酒對客。更不用說俊俏女兒,英朗公子花前月下,賞玩風月。也不用說棧樓客滿,商販紅眼。而這種盛況,在南心城,可能要持續上三五餘日。

畢竟城郊外還有源源不斷湧入的人群,在黑夜之中,成片的火把在空氣中燃燒蔓延,熊熊的火光將整個夜空瞬間映紅,而南心城樓上的兵士,似乎不覺意外,畢竟每年准提節都是這樣的景緻。

明皇等人也隨着人流入了南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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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無你,我獨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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