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就問你是不是笨蛋
東京都咒術高等學校。
筵山麓。
東京咒高學校原本就有咒術界核心「天元大人」佈下的層層結界。這些結界可以是抵禦外敵的保障,也可以是秘密處理「咒術界指定人員」的監牢。
把嫌疑人江戶川亂步關進禁閉室后,夜蛾正道催促着兩個學生去休息。
今天到場的咒術師一共有十名,中間已經被特級咒靈生得領域侵染的高達五名。但送江戶川亂步去東京咒高禁閉室后,夜蛾正道同時收到了他們的死訊。由於屍體仍有傳染性,所以當場被送去火化了。夜蛾正道作為未來的東京咒高校長,他需要承擔的社會責任更重,同時還要為自己學生以後在咒術界做打算。所以哪怕累得想休息,夜蛾正道還是趕去火化場,去祭奠同行。
夜蛾正道離開學校后,直到早上七點都沒有回來。
五條悟和夏油傑見班主任還沒有回來,便直接往禁閉室的方向偷偷地走了過去。
除了有對江戶川亂步十足的好奇心外,兩個人其實完全睡不着覺,儘管全身很累,但大腦皮層整夜都處於活躍的狀態。這完全是在鏡子地獄裏面的後遺症。原本在鏡子地獄裏面保持高度的神經高度緊張,睡覺時完全沒有鬆弛下來的跡象。
一閉上眼睛,在鏡子地獄裏面經歷的一切反而不斷地在腦海裏面重複着。再加上,人的想像本來就是會不斷地補全自己缺漏的記憶,於是兩個人自然是理所當然地越細想,越覺得太噁心了,尤其是那些洞並不是平的,而是像是要宣告生命力一樣,毛孔周圍微微紅腫突起,從裏到外有着鮮活的顏色漸變。裏面深藏的血珠就跟在和人捉迷藏一樣的圓球鼠婦,時隱時現。最最可惡的一點,就明明只是眼睛看過而已,但是偏偏加上鏡子地獄裏的各種鏡子加持,就有種自己親手撫摸過去的那種感受到細細密密,密密麻麻,一粒粒小洞,鮮明真切的觸感。
躺在床上的時候,兩個人莫名覺得全身毛孔也跟着通風一樣,整個人涼颼颼的,反覆地站起身檢查自己應該沒有被感染到,才放心地躺回去。
經過晚上這一役,兩個十七歲少年深刻地體會到噁心到極致也是一種極致的恐怖。出宿舍房間的時候,彼此都可以看到眼底下明顯的青黑。
兩個人在睡前還彼此吐槽對方該不會睡不着吧,以至於昨晚睡不着也不去找隔壁的人。現在看到對方眼底的青黑,明明是心照不宣,但五條悟還是故作硬氣地說道:“昨晚,打遊戲排位賽熬了一夜。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睡不着吧?”
夏油傑也不甘示弱,淡淡地說道:“昨晚興緻來了,擼了一晚的片。”
“年輕人,果然好精力!”五條悟也不揭破夏油傑的話。
夏油傑也鎮定地回應道:“彼此彼此。”
兩個人沉默了一下,再繼續說下去就要揭底了。於是,兩個人再次默契地不提眼底青黑的問題。兩人順着食堂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夏油傑突然開口說道:“你說,昨天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看他樣子就是個初中生吧。”五條悟還記得自己拎起來那個人的手感,輕得跟只剩下衣服和骨架一樣。現在已經記不清他長什麼樣子,印象是挺白凈的,起碼是在家裏養尊處優的。“現在關在傳聞中的禁閉室,不說嚇死,也得整個晚上都睡不着。”
“也對,再怎麼看起來幼稚不懂事,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吧?老師回來之後,估計就應該是把他處死了。”夏油傑昨晚雖然回宿舍了,但因為很好奇後續,所以他派了一隻能夠傳達聲音的咒靈,監聽到今天死了一位一級咒術師,兩位準一級咒術師,和兩位二級咒術師。“昨天很慘烈,現場還得有咒術師祓除特級咒靈留下的瘴。”
夏油傑此刻還是居於保護普通人的心理,尤其是他還覺得對方年紀小,看起來無害,再加上很多事情也解釋不清楚,多少有些不希望這個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繼續引導思考,說道:“我覺得吧,一直有點問題。話說,特級咒靈真的是由他引起來的嗎?他身上是一點咒力都沒有的。按理說,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有咒力。可他應該是老師說的那種天與咒縛體質,所以沒有咒力。這種情況,他不應該會產生咒靈。”
五條悟也無法解釋這種情況,但他確實是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特殊之處。而且,事實也正是五條悟拉住了對方,咒靈佈下的領域也被跟着解開了。
即使破局確實有些過於簡單,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碰到鬼就算結束,事後想起,既覺得可笑,又覺得兒戲荒唐。
特級咒靈到底為什麼會消失?
這一定有什麼其他意想不到的情況。
只是他沒有答案而已。
“也許他本身是被咒靈附身了,又或者他就是咒靈本身?傑,我的眼睛不會看錯的。這事和那人有關。”五條悟雙手插着口袋應完后,突然想起一事,偏着頭說道,“還是,你該不會想要救那個人吧?”
“那倒不至於。”
夏油傑也沒有那麼多沒用的同情心。
咒術師一夜沒有了五個,對原本就缺人手的咒術界來說是重創。而夏油傑也是站在咒術界這邊的。但——弄清楚真相,也很重要,不是嗎?
五條悟盯着若有所思的夏油傑一眼,如同火彩十足的藍鑽石般的眼瞳轉了轉,說道:“我們要不要和那個始作俑者會一會?”
因為他們還是未成年的關係,夜蛾老師從來不允許他們靠近禁閉室附近。此外,大概也是夜蛾正道深諳兩個問題兒童的本質,在禁閉室設下結界,每次出入都會自動地進行空間移動,只有學校教職員清楚位置。
“你說,傳聞中的「禁閉室」到底長什麼樣子?”五條悟腳步一轉,直接往換了個方向走了過去,順勢用手半遮着口說道,“其實我早就想看了,所以在老師去禁閉室的時候,順便給那個人留了標記,我們可以順着路過去看。”
這完全是五條悟能做出來的事情。
要是被夜蛾老師知道,非得把他給手撕了。
夏油傑哭笑不得起來。
*
禁閉室並沒有鎖,但卻是用天元大人佈下的結界鎖住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只留了一個小小的窗口可以讓人從外往裏看裏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禁閉室裏面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牆壁四處都密密麻麻地貼滿了白色的符咒。藉著油燈,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還可以看到,天花板上也垂下一簇蔟如同倒垂的紫藤花般冗繁的白符,在灰色泥石板上留下重重黑影。
而最關鍵的人——房間裏面的江戶川亂步此刻像只貓一樣全身都縮在的單人椅子上。
若是沒有親眼看見,還很難想像有人能夠如此輕鬆自在地待在一把小椅子上。只見,亂步雙腳縮在單人椅子上,頭和身子則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兩手插在自己寬大的袖口裏面,披着自己的外衣當被子給自己保暖。整個人小小的,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帖帖,舒舒服服。
此刻他睡得舒服,呼吸吐出來的氣吹得披在身上的外套慢慢起伏,略顯幼稚的臉也紅彤彤的,看起來像是睡在非常舒服的大床上。
五條悟的聲音冒了出來:“我突然有個想法。”
跟五條悟一起擠一個小窗口的夏油傑說道:“什麼?”
“我覺得,他好像可以被我塞進行李箱裏面。”
五條悟比了一下他之前買的那一口小行李箱。那其實是兒童用的,但五條悟突然興緻起來,直接買下來。買回來之後,他還沒有用過。五條悟買東西大手大腳的習慣,一直都是被夏油傑吐槽的。
所以,夏油傑嘴角抽搐,說道:“你是想要碎屍,再拋屍嗎?”
“當然不,這樣多麻煩啊。”五條悟邊說邊盯着禁閉室的江戶川亂步,看他絲毫沒有醒的跡象,又說道,“他怎麼那麼能睡?我們吵醒他吧。有沒有石頭之類的?”
五條悟說做就做,四處探看了一下,發現碎石還不好找。沒有過兩秒就放棄了,他直接從身上摸出零錢袋裏的硬幣,朝着江戶川亂步身上擲了過去。五條悟也沒有用那麼大的力氣,不然這個人很可能會被自己砸傷。畢竟他還記得,這個人弱到摔倒還可以把自己的膝蓋砸出淤青,走路一拐一拐的,還得他們兩個人輪流扛着。
五條悟邊扔邊煩江戶川亂步。站在一邊的夏油傑彷彿看到了一個不超過五歲的熊孩子在欺負一隻正在睡覺的貓,就為了想要吸引那隻貓的注意。
在扔了五枚硬幣之後,江戶川亂步才終於醒了過來。也不知道是被五條悟的聲音吵醒的,還是被五條悟的硬幣弄醒的。只是他的眼睛也沒有睜開,坐直身子后,小幅度地來回搖着頭,像是在醒神,接着才舉起雙手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弓着背坐在椅子上。
“好吵。”
江戶川亂步精神懨懨地揉着眼睛,右臉上是被木椅壓出來的紅印。這樣一看,這人確實是睡得深,不是在裝睡。
“睡得舒服嗎?”
五條悟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聲音裏面頗有些促狹。
江戶川亂步不應話,左右看這裏兩個來看他的學生,聲音有些有點失望道:“我還以為睡醒后是有飯吃的,這待遇也太差了。”想想以前,他被其他人綁架劫持的時候,除非是被問話,否則都是要開飯了,才會被叫醒。
哪有像這樣,來了沒有話事權的人,卻還沒有吃的,就被人叫起。
這個監丨禁服務歷史最差。
零星。
五條悟嘲笑道:“你倒是心大。又睡又吃,你應該不會把你自己當做是客人吧?”
“你是笨蛋嗎?”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地亮聲道,“我要是客人,東道主會在這臭臭又臟髒的處刑場安排我睡覺嗎?我當然知道,我不是客人。”
“……”
這傢伙是聽不懂反諷嗎?
為什麼自己還被他罵笨蛋?
可偏偏跟這個人爭執這件事,莫名會覺得自己更蠢了。
一時間,五條悟突然失去了想要和江戶川亂步對話的心情。
第一次看到懟天懟地,對誰都能搶白兩三句的五條悟語塞,夏油傑忍不住壞笑起來。
五條悟也知道他不能指望損友夏油傑會不笑他,眼睛一轉,對着站起身活動筋骨的江戶川亂步說道:“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江戶川亂步頓時頷首,得意地說道:“江戶川亂步,天下獨一無二,無人能及的天才小說家。”
五條悟無動於衷,甚至想給他潑冷水,道:“我可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是哪來的十八流小說家?你國文考試及格了嗎?”五條悟收過江戶川亂步的筆記本,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圖形文字,一看就知道是平常琢磨遊戲文字多了。
他話剛落,又突然收到一句江戶川的“笨蛋”,整個人頓時一愣。
亂步驕傲地說道:“這不是我還沒有在這裏發表作品嗎?我的小說一刊登出版,全世界就知道,從此之後,這個世界再也不能沒有我的文字。”
完全不想聽江戶川亂步說話的五條悟對着夏油傑說道:“我為什麼要被一個比我小的人罵笨蛋?在老師還沒有來之前,我可以先打他一頓嗎?”
夏油傑憋笑道:“冷靜,冷靜,衝動是魔鬼!對方比你小,你就讓一下。”
“讓不了。”
五條悟剛說完,頭上“咚”地一下享受了來自夜蛾正道沉甸甸的「愛之鐵拳」。
“你們兩個傢伙,誰告訴你們可以來這裏的?”
不看也知道,夜蛾正道現在臉色暗沉下來。但他情緒很快就被江戶川亂步破壞了。因為江戶川亂步看到他過來的時候,立刻興奮地靠近門口道:“大叔,帶給我吃的了嗎?你昨天說,我要吃什麼,你都會給我帶的!”
夜蛾正道看着他睜大的閃閃發光的眼睛,嘆了一口氣,悶聲道:“嗯。”
買是都買了。
不過,那都是斷頭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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