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亡命(下)
“那好像不是我們的人,”離得遠遠的,錦衣衛中看着瘋狂追逐並大喊的顧峰武道。
姜明眼神比較好,觀摩了幾眼道:“那是顧峰武,漕幫二當家,你們都小心些,雖不知道他們玩什麼把戲,但終究是我們板上的肉。”
那些手下全都憋着一股勁,對於首領的話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感冒,他們這群人都是百里挑一,挑出來的,實力毋庸置疑,面對兩隻困獸,還不至於出點意外。
對於下面人的性子,姜明自然是清楚的,可賊人近在眼前,他也顧不得什麼了!
“顧峰武!!!”周偉昌的眼睛血紅,急火攻心之下竟然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如果還有機會,周偉昌絕對不會讓顧峰武有那麼一絲機會活着。
可惜沒有如果,剛恢復的體力在這一刻迸發到了極致,雙腳上的泥濘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在那驚人的那一刻,周偉昌猛地沖了出去。
四周的錦衣衛竟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而最近的顧峰武在那一刻慌了神,要是周偉昌跑了,那他的投誠可就是一個笑話了。
他猛地大吼道:“周偉昌,他跑了!趕緊抓住他!”
急切之下,他竟然沒有注意腳下的枯草藤,一下子被拌了個跟頭,還沒等他緩過勁來,邊上的刀已經懸到他的脖子上了。
姜明沒有看他一眼,僅僅留下兩個人看守,便又追了上去。
“不好,放箭!”
眼瞧着對方朝着河邊跑去就已經覺得不妙,可還是遲了點。
一波箭雨沒入了河水之中,除了驚起一片水花,絲毫沒有對方的蹤影。
姜明一張臉完全黑了,他都親自出手了,陸大人身邊的護衛也抽調了大半,這半個多月的辛勞,竟然跑了?
“我要見百戶大人!我要見百戶大人!”
被幾個人壓着的顧峰武也不反抗,只是瘋狂的叫喚着。
“閉嘴!”壓着的錦衣衛也是個急性子,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顧峰武嘴巴一癟,頓時吐出一口鮮血,混雜着些許肉沫。
這些錦衣衛都憋着一堆火氣呢,這傢伙不適宜的出聲正好做了出氣筒。
姜明臉色陰晴不定,走到顧峰武面前的時候,慢慢蹲下,直視着對方的眼睛道:“我希望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生命負責!”
顧峰武艱難的抬起頭,嘴角咧着笑道:“想要知道你們想要的,那我也應該得到我想要的!”
“好啊!”姜明也笑了,伸出手摸上對方的頭,手上陡然用力,直接揪住對方的頭髮,直接將對方的臉擰到自己面前:“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嗎?”
顧峰武臉上全都是驚恐之色,可嘴裏依舊喊道:“你不能這樣對我,要是我死了,你們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放開他吧!”
錦衣衛自覺地為來人讓開了位置,姜明不敢多言,鬆開手的同時冷哼了一聲,顯然是發泄着不滿。
見到大官,顧峰武臉上的恐懼才緩緩消退,整個人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樣,立馬跪伏在地:“罪民見過大人!”
陸新如微微頷首,瞧着對面恭謹的傢伙道:“我希望你說的每一個字都關乎你的性命,想要多餘的東西,也得看你有沒有哪個資格!”
顧峰武微微抬起頭,卑微的看着對方道:“請大人放心,罪民保證大人能聽到想要的東西。”
陸新如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閃爍着看不透的流光。
……
“哎,你們不是去打水嗎?怎麼撿了個人回來?”秦尚看着背着人回來的劉鐵柱問道。
劉鐵柱將人放下,開口道:“水裏撿的,命大還沒死。”
秦尚上前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水裏泡的時間長了,身上有些浮腫,這寒冬臘月的天氣,泡在這種冰水裏竟然還活着?
拎着兩水桶回來的盧大從馬車上拿了兩件乾爽衣服下來道:“給他換上吧,一直冰着怕是活不長。”
幸好這還生着火,給這傢伙烤着,不然非得凍死不可。
劉鐵柱和盧大兩人張羅着給這傢伙換上了衣服,拿着一床舊被子給裹上,靠着火堆去些寒氣,這才看着臉上多了點血色。
秦尚看清這人的樣貌后,才小聲的問出聲:“沒想到我們費了那麼多功夫都沒看到的傢伙,竟然被你給撿回來了。”
劉鐵柱掃了四周一眼,發現沒人看這,就低聲道:“誰知道能在這窮鄉僻壤看到這傢伙,到底是曾經的漕幫大當家,之前救人的時候,只看到了韋師爺那傢伙,還以為這大當家和二當家都死了呢!”
“唉!”秦尚心想,我擔心的是這個事情嗎?
漕幫現在被朝廷的人追的像是喪家之犬一樣,現在收留這傢伙無異於宣告我們找死。
“不得不說,你撿回個好大的麻煩啊!”秦尚幽幽嘆息一聲。
“那咋辦?”劉鐵柱瞪着眼睛:“我們找個地方給他扔了?”
秦尚摸了摸下巴,根據收集來的情報,這些傢伙應該跟一批海船有關係,要是能夠得到這批海船的話,那對於接下來的計劃無疑很有幫助。
韋師爺那邊暫時不得突破,他南下配合唐玉生的‘暗’字部行動,沒想到這麼輕易的找到主要人物。
“走一步看一步,不管如何,先救活他比較重要。”秦尚自然知道風險有多大,但他走的不就是一條充滿荊棘的路嗎?
劉鐵柱點了點頭,他從自家鏢車上拿了一副傷寒葯出來熬了起來,頓時整個修整的營地飄着濃濃的葯香氣。
黃家的人也聞到了這股葯香氣,馬車上的黃鶯微微抬頭,不知怎麼的想到了那個少年,便拉開窗帘道:“黃俊,你去看看,是否有人生病了?若是缺了藥石之物,可從我們的貨物里出。”
“好嘞,小姐,”黃俊得了命令,便起身朝着旁邊的小營地走去。
一圈走完回來之後,絲毫沒有之前的輕鬆感,反而臉色很是凝重的靠着車窗跟黃鶯稟告了起來。
半晌,黃鶯才道:“好了,下去吧,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切如常就好。”
“小的明白,”黃俊自然知曉其中利害,沒想到漕幫的大當家會被人救了起來,還正好在這走鏢的隊伍里,豈不一起都是天意?
黃俊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誕,可事實確實如此。
下午又趕了半天的路程,前方隱隱的能夠看到城鎮了,按照輿圖上看,應該屬於溧陽縣的範圍了。
相比於南直隸,溧陽縣要顯得窮酸多了,從南熏門進入,城門口的盤查倒也是象徵性的,沒有什麼太大難度。
城內找了家客棧暫時歇息了起來,說起來也不過是趕了一天半的路程,一路上走走停停,從南直隸走下來倒也沒有太遠,還沒有出應天府的範圍。
眾人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地方,自然十分珍惜,周偉昌暫時還沒醒,身上除了一點發熱之外也沒有別的毛病,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在安排房間的時候,劉鐵柱將黃家人的房間安排在了三樓中間的位置,兩邊都是他們鏢局的人,無論什麼人從樓下往上走,他們都能快速反應過來。
秦尚的房間就在黃鶯的旁邊,不知道是不是劉鐵柱故意安排的,還是巧合。
等到全都安定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秦尚稍微吃了點東西,便徑直下了樓,正好看到劉鐵柱帶着盧大和康健,不由好奇的問道:“這麼晚了,你們也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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