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辱我梅家者,死
「哼!王城梅家有什麼了不起的?管得了我們這裏嗎?我呸!就派一個十來歲小女娃過來,還裝模作樣的看不起我們,我看那什麼狗屁梅家,根本是沒人吧!」
此時,一個攬着大刀的平頭大漢,手將手中的酒杯一砸到地上,口出狂言侮辱起梅家。
幽司瞥了一眼,此人他也略有認知,此人名為顧章,是一個剛進凝氣境不久的傢伙,最近他所屬的狩獵團成績亦因為他的突破而上升了不少,全團的態度也漸漸變得囂張起來。
雖然近日諸事繁忙,但決心建立組織的幽司,也沒少關注鎮上其他組織或勢力變動和發展。
假若沒猜錯的話,此人應該是靠攏了李家一方的。最近孩子一輩和李家多有磨擦,所以自從他進來開始,幽司便派人一直提防,避免他生事搗亂。沒想到他竟然會此時發爛,還對梅家出言不遜。
此事,幽司不能不管。
「不得無禮!來人!」
「辱我梅家者,死!」
今日始終也是獅裂門公開宴請各方的日子,幽司身為門主也不便親自出手,唯有叫酒樓的人來處理。
但誰知,聽到顧章說話的梅詩秋突然臉色一寒,未等幽司處理此事,便搶先一步向對方走去。
「哼!讓我死?區區小孩有什麼能耐啊?我今日就在這裏斬殺梅家天才,看看那狗屁梅家能對我怎樣?」
顧章也不甘示弱,渾身能量噴發,赤紅的氣炎纏繞於身,身後飯桌斷裂,抽出血紅大刀,縱身一躍。
「小心!」
假若梅詩秋在這裏受傷,事情便鬧大了,幽司馬上着急起上來,但不知什麼時候,妻子梅雪已經來到他的身邊,拉着他,搖一搖頭暗示他不要出手。
「受死!」
在半空中的顧章,氣炎匯聚到刀刃之上,化作一道赤芒,從上而下,向著梅詩秋迎頭斬去。
下方的梅詩秋停下腳步,抬頭望着迎面而來的刀芒,眼裏不見懼色,緩緩抽出背在身後的長劍。
劍身閃耀出讓人眩目的白光,在少女身遭劃出一個圓圈,然後筆直地置於身前。
眼看顧章的攻勢洶湧而至,正當赤芒快將迎頭斬落之時,梅詩秋小手一拖,劍光一閃。
一道白光劃破長空,從少女的劍鋒瞬間穿過了屋頂。
下一刻,刀光粉碎,赤紅的氣炎消散,刀鋒彈飛而出,來勢洶洶的顧章就那樣無力地倒落到少女的腳邊。
迎麵攤在地上的顧章,臉上依然是他出招時那副胸有成竹的表現,沒有絲毫變化,手中握着只剩半截的血紅大刀,再沒有任何動作。
梅詩秋小手往側一揮,緩緩地收劍回鞘。再沒有多看地上的男人一眼,轉身向幽司,遙遙地雙手抱拳一拱。
「詩秋修練繁忙,便先行一步了。」
然後梅詩秋便在眾人的目光下離場。
直到梅詩秋離開之後,顧章頸上一前一後浮現出兩個針孔般大的紅點,滑下兩道極為幼細的血絲,此人已經再無半點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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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之外,梅詩秋慢步出來,臉上無喜無悲,就如平常一般,絲毫沒有剛殺死一個人該有的模樣。
在暗處有一道人影靜待着她,遠遠的向梅詩秋屈身鞠躬。
「小姐。」
「我們回去了。」
梅詩秋點點頭,步伐不變,繼續朝鎮子出口的方向走去。人影亦急步走到她的旁邊,像個隨從一樣緊隨在梅詩秋的斜後方。
「其實剛才小姐沒必要對那傢伙這麼客氣的。」
「爺爺的意思傳達到便行了。」
那隨從有點不滿剛才梅詩秋在酒樓里態度過於客氣,但梅詩秋卻滿不在乎。
隨從所說的那傢伙,指的當然是幽司,剛才死掉的那個叫顧章的人,他可是半點都沒放在心上。
「小姐,要不是那傢伙.....我說錯了什麼嗎?」
正當隨從準備接著說下去時,梅詩秋突然停下腳步,隨從也是一愕然,然後隨即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東西,惹小姐生氣。
雖然他的年紀較大,實力亦勝過梅詩秋,但梅詩秋畢竟是本家嫡系,更是萬眾期待的梅家天才,身份比他高出太多,要不是梅詩秋平日放任他們這些下人們,他怕是一句說話也不敢多說。
幸好,梅詩秋也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
「姑姑請留步。」
梅雪不知什麼時候追了出來,就跟在他們的身後,梅雪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蹤,所以梅詩秋即便不用眼看,也輕易發現了她。
「當年之事,發生時我尚未出生,知之不詳,很多人都說姑姑本會是帶領梅家走上巔峰的那個人。但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姑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梅雪止住了腳步,她也清楚,生於大家族本來就有很多限制,當年離家出走,惹來梅家很多人的不滿,也帶了不少麻煩給梅家,雖然她未曾後悔,但事隔九年,如今再一次看到梅家中人,她心情也難免泛起一些波瀾,不自覺便追了出來。
「而且,姑姑若是有話,也應該由他去傳話才對。」
梅詩秋緩緩轉身,屈指一彈,一道氣勁射出,梅雪身後的一個草叢堆被擊中飛散,現出幽真的身形。
既然躲藏無用,幽真也大方地站出來。望着眼前的這個女孩,他有種不上來的異樣感覺,早上女孩出手相助解決事件,他心裏是萬分感激的,但在剛剛她在宴會上的表現,以及現在她跟自己母親梅雪說話的態度,又讓他生不出好感來。
幽真觀察着梅詩秋,他在考慮着到底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個表姐,誰想到對方突然說出一句說話,令整個氣氛瞬間改變。
「你想知道你父親在王城經歷了什麼嗎?」
幽真瞳孔一縮,雖然他聽過父親在王城恐怕受到不好的待遇,但並非親歷其景,幽真亦體會不到當中辛酸,而且幽司在他們面前又裝作沒事一般,所以他慢慢就沒有放在心上。
但現在,竟然被旁人這樣問了出來,尤其從一個好像梅詩秋這樣性子冷淡的人口中說出,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你說,一個拐走了梅家大小姐,害梅家發展遲緩超過十年的無恥之徒,事隔九年再次出現在王城首都。」
「一個不被待見之人,拿着一份自以為是的禮物,走到梅家家主的壽宴,明為祝賀,暗地裏卻是想着謀取好處。」
「這樣的人,爺爺會給他好臉色嗎?」
梅詩秋一句一句的說著,語氣依然平靜而冷淡,但幽真也不難明白到梅家有多不喜歡幽司。
雖然幽真心裏是向著父親的,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站在梅家的角度,梅詩秋說的很有道理。
「在爺爺壽宴當晚,你父親捧着賀禮,求見爺爺,在大廳之外跪了一整夜,依然沒有任何人理會。甚至宴會結束,賓客們從他身旁經過,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嘲笑,被唾罵,遭受到無數人的侮辱,你父親依然臉不改容,一心昐望着爺爺會願意出來接見他,真是不要臉得可以。」
梅詩秋出奇地輕笑了一聲,在幽真耳中,這笑聲包含了無盡的嘲笑。
「夠了!」
幽真咆哮,制止梅詩秋繼續說下去。
為人子女,有哪一個希望聽到自己的父親遭受這般欺辱?
他父親是茵華鎮上首屈一指的高手,亦是人人歌頌的傳說,即便貧窮,在資源和人才匯聚的王城,他依然是閃耀的足以吸引到母親愛上他的大好青年才對。
這麼一個值得自傲的人,不應該受到這般屈辱。
要不是他這年開始修練,父親一心期盼他的修練之路能夠一片坦途,又怎會不惜代價去梅家求取啟蒙靈液?
幽司貪圖梅家的好處嗎?當然不會,他們夫妻二人私奔近十載,一次都沒有回過梅家,他們從沒想過要回頭,也沒望期過從梅家裏得到什麼。
幽司不可能不知梅家的人不喜歡他,當年他們逃離王城之時,梅家已經派人追殺過無數次。梅家這樣的態度,即便過去多年,但再怎麼天真也不會以為梅家的人會突然接受自己。
他是明知道會遭人白眼,清楚會招人憎惡,被人打擊,但依然義無反顧,執意的前往王城,承受這一切可以預測的欺辱。
他很蠢,但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他這個今年開始修練的兒子。
或許這只是父親的執念,但這執念也是為他着想的執念,然而不明白父親付出了什麼的自己,這段時間竟然還一次又一次,自以為是的踐踏着父親的心意。他只不過想盡一個父親的責任,盡心儘力給兒子最好的,但自己卻一直不讓他稱心如意。
幽真此刻充滿着怒火,憎惡着不能體會父親的自己,更討厭着欺壓父親的梅家。
父親或許是有些一廂情願,但梅家可以有一千種手法令事情不用變得這麼尷尬,不過他們沒有,他們選擇用最惡劣的方法,嘗試去剝奪一個男人的尊嚴,要他抬不起頭。
這種行為,比直接一刀殺了他更令人難以忍受,更不可以原諒。
他可以想像,在黑夜之中,捧着賀禮,不偏不倚地跪在宅院中間,飽受着冷風吹襲的父親,一面傾聽着屋內的吵鬧聲傳來,一面飽受無數憎惡的目光暗地對盯着自己,承受着這一切一個人孤地堅持着,那場面有多侮辱、有多痛苦、有多煎熬,有多讓人想從此消失在這個世上,不再面對任何人。
到底父親是懷着怎樣的信念,挨過那段漫長而痛苦的時光,又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回來之後,在他們面前強顏歡笑。
就算父親能夠承受得住,他也絕對不可能接受。
再活一世,不能讓父母幸福,不能讓他們抬起頭做人,那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腦海中千頭萬緒的幽真怒極反笑。
「好,好,非常好!王城、梅家,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後悔!我會將你們全部的驕傲粉碎,讓你們也知道被人欺辱的滋味,我要將你們給我父親的屈辱,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