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陳年軼事
剛走近山洞沒幾步,平康侯夫人便注意到了縮在角落的蕭檢。
“你怎麼了?”她放下藥簍子,探尋着走近,抬手覆上他的額頭。
滾燙得灼人。
她指尖沾了雨水,冰冰涼涼,像是春雨灑落沙漠,蕭檢舒服極了,下意識伸手抓住。
“冷……又冷又熱……”
身上熱,心裏冷,冰火兩重天,說不上什麼感受。
如果能死的話,小蕭檢恨不得有個人拿把劍過來解決了他。
平康侯夫人起初以為是普通的風寒,可把脈之後,臉色瞬間大變。
脈象紊亂,時而強勁有力,時而虛浮不穩,身上的經脈就沒有一處是好的。
她醫治過的病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癥狀。
看情況,再不救治,小孩的命就要沒了。
對症下藥,可什麼症她都不知道!
平康侯夫人有些着急,挺着肚子來回踱步,腦子裏飛速運轉,想找到方法。
結果是硬生生被她回憶出來了。
在離開南海故居前,她有次無意中翻到一本禁書,裏面寫了一些禁忌的不足為外人道的病症。
年紀小又好奇,有一天她偷偷拿過來了一本,躲在自己的貝殼裏看完了。
雖然只看了一遍就被發現並沒收,但平康侯夫人還是把內容大部分記在了腦海里。
裏面有一種毒,叫做焰水毒,制毒的過程極其血腥殘忍。
其中一味原料,竟然要取孕婦滿六個月胎兒來做。
平康侯夫人懷着小寶寶,一想起這些,忍不住的乾嘔。
焰水毒是那本書里最厲害難纏的毒藥。
中了毒的人不會立即死去,而是身體的各個器官慢慢衰竭,最後因為身體免疫細胞屏障變得薄弱,使得外界病毒細菌有機可乘,從而死於其他疾病。
而且發作起來也很痛苦,身體不受控制,冷熱交加,生不如死。
這個毒目前還沒有任何可靠的辦法,以往中毒的人,一百個人裏面死了九十九個,剩下的一個後來瘋掉了,套不出任何有用的解決信息。
平康侯夫人急得團團轉,在腦海里把倖存者的胡言亂語過了一遍又一遍。
書上寫的是:我沒有……我有病……我沒有,我,我對不起阿夢!對不起她們!
可是,我們出海一天的話,也不一定能掙到孩子的日常開銷,我還有父母需要贍養。
對不起阿夢……對不起!
平康侯夫人想破腦袋也沒有找到出破口,那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她托起蕭檢的腦袋,讓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悠悠的藥草香鑽進小蕭檢鼻腔,好似一陣輕柔的微風,將身上的冰火兩重天驅散了一半。
但也只是暫時的。
還不到幾個呼吸,蕭檢更加難受了。
平康侯夫人咬咬牙,從背簍里拿出一把鐮刀。
白皙細膩的手指在鋒利的鐮刀上一劃,血珠瞬間流了出來。
她將手指伸到小蕭檢嘴邊,說:“張嘴。”
小蕭檢此刻大腦混沌,下意識的聽從命令。
嘴裏被強行塞進了一股咸腥味。
起初他是不樂意的,因為不知道自己被喂下了什麼東西。
漸漸的,身上的不適退去,神智也開始恢復。
小蕭檢睜開眼時,面前是跳動的火光。
火光之後,坐着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人,女人眉眼在暖黃的火光下鍍了一層溫柔,她挺着大肚子,溫溫地看着她。
“小朋友,好點了嗎?”她問。
小蕭檢知道是她救了自己,應該沒有惡意,點點頭,說:“謝謝你。”
平康侯夫人問:“小朋友,你是哪裏人?知道自己生了什麼病嗎?”
小蕭檢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回答。
他多少還是有點防備心,自己就是因為對身邊的人沒有防備心,所以才被最親近信任的人下了毒。
平康侯夫人也不惱他的態度,自報家門道:“我是平康侯蘇越的妻子,你可以叫我雁姨。”
平康侯夫人在京城還是有名的。
畢竟魚躍龍門,飛上枝頭,也不是所有老百姓都能有幸碰上的。
小蕭檢也略有耳聞,如今見到真人,不免多看了幾眼。
他眼神探究,好似在確定是不是傳聞中的平康侯夫人。
後者往火堆里添了些柴,說:“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看看這個。”
說著,她從自己脖子上取下一條長命鎖。
這是一把雙魚戲蓮的金鑲玉長命鎖,背後精緻的雕刻了一個雁字。
小蕭檢觀摩着這把長命鎖,將它的樣子仔仔細細刻畫在腦海里,完完本本的記下來后再還給她。
“我叫宴知惑。”
“宴知惑……”平康侯夫人細細品味,道:“不錯,是個好名字。”
如今世上,蠅營狗苟,很多人麻木茫然的活着,不知道來處,不知道歸途。
知惑,知道自己不明白什麼,才能有解決的方向。
小蕭檢問:“雁姨,我身上的毒解開了嗎?”
平康侯夫人搖頭道:“只是暫時壓制,解鈴還須繫鈴人,焰水毒我聞所未聞。”
小蕭檢又問:“請問又是如何壓制的呢?”
每次毒發,他都是一個人硬撐下來,還是頭一次能有人壓制住他體內的劇毒。
平康侯夫人自然不會告訴他是因為用了她自己的血做藥引子,不然被有心之人聽見,難免後來會闖下大禍。
她從背簍里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搖了搖。裏面還有幾顆藥丸。
幸好自己
“喏,就是裏面這幾顆葯。”平康侯倒出一粒給小蕭檢。
說:“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再試試!”
蕭檢沒有吃,連着小盒子一起裝進了平康侯夫人的背簍里。
後者笑了笑,道:“小朋友,你還跟我客氣啊!”
蕭檢解釋道:“不是的,因為只有幾顆,要珍惜,我現在沒有不舒服,我就不試試了。”
平康侯夫人把藥盒子捏在手上,笑眯眯地問:“小朋友,要不要我把這一盒送給你啊?”
蕭檢不好意思的點頭,能壓制毒性的葯誰不想要呢。
對方卻收起了剛才和藹的笑容,眼底的勢在必得一閃而過。
“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身上的毒是誰給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