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649章 皇帝託孤
“陛下已經能夠勉強開口了，只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太醫也不敢繼續說下去了，長公主當然心裏明白，這下面的話確實是有些犯忌諱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
猶豫了一下之後，長公主還是直接把太醫也趕了出去。
畢竟，劉登在長安城裏的消息，能多捂一會兒就多捂一會兒吧。
“陛下，陛下！”
太醫走了之後，長公主這才來到了劉啟的面前，輕聲的呼喚了起來。
片刻之後，劉啟終於睜開了眼睛。
“陛下，你看誰來了！”
長公主一邊說話，一邊示意劉登走上前來。
“大伯，你這是怎麼了，只不過才兩年沒見，你的身體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就算是劉登對於皇帝確實有些怨念，但是看着皇帝現在這副虛弱的樣子，他又如何能夠張得開口。
他並沒有去稱呼陛下，而是十分聰明的選擇了大伯這個稱呼。
這幾句話剛一說完，就是站在一旁的長公主都忍不住默默的流淚了，這兩年來皇帝過的日子，哪裏是普通人能夠扛得住的。
“朕，朕怕是不行了……”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劉啟卻足足用了小半炷香的時間，才算是說完。
“大伯，你先別說話了，你這身子就是太累了，只要將養一陣就會好的！”
此情此景，別說是劉登了，就算是換個鐵石心腸的人過來，恐怕這時候也得默默流淚了。
“你、你聽我說……”
哪怕現在說話十分的費力，可是劉啟還是倔強的堅持着。
“你就讓他說吧，他躺了這麼多天……”
長公主說完之後，已經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
他們姐弟從小一起長大，現在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年紀輕輕就已經成了這副模樣，她這心中的苦楚恐怕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大伯，你有話只管吩咐！”
劉登深吸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才說道。
“朕、朕這身體，怕是不行了，可、可是這大漢的基業，卻不能斷送在朕的手裏，你、你可願接手……”
看着劉啟眼神之中的乞求之色，劉登的心中一片的酸楚，這皇位有什麼好的？
劉啟現在都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居然還在試探着自己的心意……
“大伯，您看我這個樣子，這渾身上下有哪一點像是一個能當皇帝的料，光是一個代國，我都快要忙不過來了，哪有那麼多精力治理這大漢天下……”
劉登苦笑了一聲，然後說道。
“若、若是，朕，求你接手呢……”
劉啟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起來，但是兩隻眼睛卻死死地盯着劉登的臉。
“大伯，你這又是何必呢？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有話就直接說吧，我若是有那份心思的話，我還是個人嗎？”
看着他那難受的樣子，劉登的心裏也是一陣的無奈，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還在這裏試探來試探去。
“咳——咳——咳——”
劉登這幾句話說完之後，劉啟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倒是立刻就輕鬆了不少。
劉登一面幫着他順氣，這心裏面有一面鬆了一口氣，看樣子皇帝這是相信自己的話了。
“你、你別怪大伯多疑，實在是因為，這祖宗的江山不能亂……”
劉啟說著說著，眼淚也已經止不住的往下流。
至於自己剛才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或者說有幾分真幾分假，那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至少現在的結果還是不錯的，劉登並沒有那份心思，這才是最讓他放心的事情。
“大伯，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劉登一邊說話，一邊拍了拍皇帝的手。
“朕、朕如今，有三件事情，放心不下，本來，朕是準備自己來做的，但，但是，現在只能請你來代勞了……”
“大伯你說！”
“這、這第一件事，朕、朕想要立彘兒為太子，這件事牽扯甚廣，太、太后那邊，就得由你來說了……”
皇帝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不光是劉登的心裏鬆了一口氣，就算是長公主的心裏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不就是劉登的打算嗎？
原本以為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可能會和皇帝有分歧，但是現在看來皇帝的想法跟他們完全一樣，那就不用再糾結什麼了。
“陛下放心，彘兒這孩子聰慧機警，是個當皇帝的好苗子！”
這也是劉登的底線，所以現在這個時候他當然也不吝溢美之詞。
“第、第二件事，彘兒年幼，母后又有頑疾在身，內有諸侯蠢蠢欲動，外有蠻族虎視眈眈，朕、朕求你，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坐鎮長安城，為彘兒保駕護航，教導他成為一代明君！”
皇帝說著說著，眼淚如同是決堤的洪水一般不住地往下流。
“大伯……”
看着皇帝這副樣子，劉登也是一陣的心酸。
只是這副擔子，哪裏是他能夠挑得起的？
而且，哪怕是劉登再不想當皇帝，答應了皇帝的這個要求之後，那他和實際上的皇帝有什麼區別？
“朕、朕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了，也只有你，才能夠擔當得起這個重任……”
說到這裏的時候，皇帝也是一陣的苦笑。
從古到今，身登大位者，又有哪個不是孤寡之人？
梁王蠢蠢欲動的事情，他又何嘗不知道？
他突然一下子落了這麼一個下場，無論是太子劉榮還是他屬意的劉彘，現在還都是孩子而已，要是沒有劉登的保駕護航，這天下他們是坐不穩的！
原本最好的人選應該是皇太后，可是問題是，竇太后都已經瞎了這麼多年了，再加上現在這朝中的事務繁雜，哪裏是她一個瞎眼老太太能夠玩得轉的……
如果是原本的大漢朝的話，或許她還能夠勉強勝任，可是這忽然多出來的嶺南之地和河套的大片土地，想要完全消化掉，可就不是她能夠做到的了。
“你就答應了他吧，你忍心看着你大伯死不瞑目嗎……”
看着劉登那副猶豫的樣子，長公主實在是忍不住了。